第23章 卷三(3)(3 / 3)

總之,文學不是從汗毛孔排出來的,而是讓心靈衝破種種拘限,在夢想和現實之間透一口氣。

當文學遇到現實,當現實遭遇主義——偽現實主義批判之二

還是先從一場鬧劇講起吧。話說某作家發表了一部以“文人”為主角的“小說”,引來一幫“文人”紛紛對號入座,認為小說中的反麵人物是對他們的“惡意中傷”和“人格醜化”,因此,“數十名被傷害的作家無不憤慨”,其中一個更是怒火中燒,多次揚言要“打死”那個“給文壇抹黑”的“文學敗類”,之後果真帶人闖入該“敗類”的辦公室,對其進行“圍毆”——據自稱挨打者發帖說——“其頭部、頸部、胸部、手部多處受傷”。另據打人者自陳,他隻是“打了他一個耳光,但絕對不是毆打。整個作協的人都想打他,這個耳光大家都叫好”。寫小說吻合了現實——或者說冒犯了現實,竟被“現實”抽了一個耳光,對於作者和讀者來說,都委實不怎麼“文學”。我們不禁要問:小說卻是這樣寫、這樣讀的嗎?文學與現實,竟是中傷與被中傷、耳光與被耳光的關係嗎?

因為寫小說被人抓住把柄,甚至吃上官司,這樣的事例並不鮮見,尤其是這種靠吃窩邊草增肥的“仿真小說”,更容易露出未夾緊的尾巴,讓惱羞成怒的“現實”逮個正著。套用另一位作家的繞式“幽默”來說,就如同你以為逮的是兔子,其實是一隻鴨子,你殺了鴨子,其實也沒殺死,隻是煮熟了,其實也沒煮熟,因為它飛走了,其實也沒飛走,因為它又掉到了鴨塘裏……這種來自“現實”的小說就這樣死不瞑目地返回了現實。當然,對此我們大可不必詫異,如果樂觀一點,還可以稱之為藝術與生活的互動:雖然作家們炮製的“文學”形同槁木,但他們鬧騰的“事件”卻足夠生動,為這個娛樂時代平添了許多搞笑的種子。所以,盡管文學(特別是小說)一再以非文學的形式搔首弄姿,非文學一再以文學的麵目招搖過市,卻已不值得大驚小怪,所謂“文學”,不過是一隻人人可以得而烹之的兔子或鴨子。

所幸中國作家一向不甘寂寞,也從未停下奮勇前行的腳丫子,他們不急不躁,不等不靠,有條件要寫,沒條件也要寫,生生用一支支枯寒的筆寫出了一條條寬廣的康莊大路。各路好手們你方唱罷我登場,總能為我們提供一些用文學的油彩塗抹出的浮光掠影。“文學”的處境也由此日益曖昧,之所以還能不時引起“關注”,要麼是一種感覺良好的自我幻覺,要麼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群體狂歡,沒有人在乎你是否文學,隻要你敢於像那位什麼姐姐一樣把POSE擺得不屈不撓,自然會贏得海量的眼球和口水,從而獲得空前的“成功”。作家們的大S造型一點也不比那些××姐姐啥的差——有走上街頭掛牌乞討的,有脫光衣服朗誦梨花詩的,有罵文壇是個屁的,有咒評論家為瘋狗的,有抄襲抄進中國作協的,有憤憤然退出中國作協的……總之,就如一位老先生說的那樣,隻要著名作家,不必著名作品。不過,上述“文人秀”大都過於直來直去,缺少足夠的技術含量,比較起來,還是那種不露聲色的“無辜派”更顯大家風範,他們善於隱在幕後,隻在適當的時候才會“迫不得已”地現身說法,“萬般無奈”地爭辯幾句。此番舉動也很能產生品牌效應,不僅紅了作家,而且火了作品。此類作家雖然為數不多,卻儼如瀚海航針,宰控著主流文學的整體航向。他們大多遵行著質證生活、針砭時弊的現實主義傳統,所寫作品基本離不開人間萬象、世俗民生,與常態的“現實”有著糾纏交結的緊密聯係,即使某些鉤沉往事的“曆史小說”,也無可避免地打上了“現實”的烙印。比起素有神學背景的西方文學來,中國文學似乎注定要迷戀“一地雞毛”的現實,注定要把“活著”、“受活”標舉成一種生生不息的民族精神。

好了,不再兜圈子啦,下麵討論閻連科。

關於這位作家,近來最讓人振奮的莫過於網上流傳的一個消息——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十有八九要花落中國,並且,那消息說得有鼻子有眼,要被諾貝爾之花砸到的人十有八九該是閻連科。為了證明閻連科具備獲獎實力,就拿他的長篇新作《風雅頌》(首發於《西部·華語文學》2008年第2期,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年6月出版單行本)粗略展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