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繼璿微微有些尷尬,臉紅道:“說燕妮的事呢,娘親怎麼又轉移到了兒子身上?”田桂蘭點點頭,注視著孟繼璿一字一句道:“若真問為娘的意見,娘想讓你娶了燕妮。”
孟繼璿吃了一驚,“噌”地站了起來,失聲道:“娘親,您在開玩笑嗎?我和燕妮可是義兄妹。”
田桂蘭認真道:“娘不是開玩笑。你們又不是親兄妹。不提當初崔掌櫃對我們恩重如山。就說現在,別人上門提親,有幾個是誠心誠意為了燕妮?一個姑娘家,這幾年為了生存,為了養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說說,這些上門求親的,哪個不是為了錢財,哪個會真心待她?你是我兒子,我為什麼不能要你娶她,好好照顧她?”
孟繼璿張口結舌,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田桂蘭看了兒子一眼,繼續道:“我知道以你現在的本事,便是找個公主也不會太難,真找了燕妮對你來說也算是委屈了。不過這些天我能看出來,燕妮對你挺有好感。要不然她這個丫頭平時瘋瘋癲癲的像個假小子,怎麼會就在你麵前說不出話來?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願意就告訴娘,娘去給燕妮說。你要是不想答應,娘也不勉強你。大不了日後我帶著燕妮重回靜香庵便是。”說完,田桂蘭起身回房,越走越遠,在要轉彎時,身後終於傳來孟繼璿猶豫的聲音:“娘親,您去給……呃,孩兒的婚事,由您老人家作主就是。”
田桂蘭背對著兒子,偷偷笑了。
每天都要應付大批上門拜訪的人,又要忙活與崔燕妮的婚事,孟繼璿這段日子忙得不可開交。這日晚間,孟繼璿目送著客人離去,麵帶疲憊,站在客廳門口吩咐下人道:“將府門關上,今天誰敲門也不許進來。吩咐下去,日後除了熟人,一律不見客。”
聽到身後傳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孟繼璿微微一笑,頭也不回道:“燕子,娘睡下了嗎?”
崔燕妮點頭道:“已經睡下了。璿子哥哥,忙了一天,你累了吧?”
孟繼璿道:“好不容易清靜下來。燕子,這個時候找我是不是有事?”見燕妮吞吞吐吐,孟繼璿笑道,“自從進府後,咱們兩個還沒有好好說過話,陪我到後花園裏散散步吧!有什麼事咱們邊走邊說。”
已經將近三更,天上的月亮時隱時現,陣陣夜風吹過,花園裏微微有些涼意。兩人默默走著,誰也沒有搶先開口,腳步聲在這安靜的園子裏顯得格外清晰。崔燕妮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朝孟繼璿靠了靠。
注意到這一幕,孟繼璿停下腳步,關心道:“是不是有些冷?”
“不冷,”崔燕妮的聲音很小,遲疑了一下,突然鼓足勇氣道,“璿子哥哥,有件事,我問了你不許生我的氣,也不許取笑我,好不好?”
孟繼璿笑道:“問吧。我保證,永遠不生燕子的氣,更不會嘲笑你。”
崔燕妮轉過身去背對著孟繼璿,低聲道:“璿子哥哥,你和我的婚事,你是不是不滿意?”孟繼璿一愣,隨即搖頭道:“誰說的?”
崔燕妮眼圈微紅,帶了些許哭腔道:“是我自己感覺出來的。這些天你對我始終不冷不熱,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而且你現在一身本事,又有花不完的錢,應該找個知書達理、漂漂亮亮、完美無缺的大家閨秀才是。我長得不漂亮,又沒讀過什麼書,平時還不大遵守那些女子禮儀,還是殘廢,我覺得我配不上你。”說著已經失聲痛哭起來。
孟繼璿不由得失笑,見崔燕妮越發的傷心,不由得急忙上前安慰道:“你這傻丫頭,又在這裏胡思亂想了。我對你什麼時候不冷不熱、客客氣氣了?難不成你還想要我們像小時候那樣整天打打鬧鬧不成?況且現在我們也快大婚了,按禮也不能整天見麵,要保持一些距離才是。你又有靈氣、又孝順、又賢惠,你這麼好,我不娶你娶誰?”
崔燕妮止住哭聲,孟繼璿說的這些話讓她臉紅心跳,卻忍不住追問道:“你說的是真的?你不嫌棄我?”孟繼璿保證道:“我向三清祖師保證,絕對會好好待你,永遠也不會嫌棄你,好不好?莫要再哭了,夜深人靜的,別人還以為我做什麼壞事呢。”
崔燕妮“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臉上猶還帶著淚水,這一笑便多了幾分迷人,看得孟繼璿眼前一亮,心中不覺怦怦亂跳。
孟繼璿的模樣被崔燕妮看在眼裏,心中更是甜蜜,笑著低頭輕聲道:“璿子哥哥,我以後會學著做個好妻子,好好服侍你和娘的。”
孟繼璿點頭道:“以後家裏事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這兩人都未曾談過情說過愛,話說到這份上,已經覺得極為過火,都很不好意思。心中固然激動歡喜,卻誰也不敢再先出聲。就那麼傻傻站著,直到外麵傳來更夫敲梆子報三更的聲音,方找到話題,由孟繼璿先開口道:“時間不早了,燕子,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於是孟繼璿在前,崔燕妮在後,兩人朝後院走去。崔燕妮不欲太冷清,便尋找話題道:“璿子哥哥,今晚上來拜訪你的人是誰?我聽著口音不像咱們本地的。”
孟繼璿腳步一頓,停下來點頭道:“是啊!他是我外公家那邊的人。我外公家住在田家莊,他是田家莊隔壁,一個叫薛家莊的人。”
崔燕妮見孟繼璿停下,便也停住腳步,問孟繼璿道:“璿子哥哥,他也是來跟你攀親戚要錢的嗎?我見你讓人給他抬了兩箱金子出去,是不是跟咱們很近的親戚?這些天,除了舅舅那邊,我還沒見你給過誰這麼多錢呢。”
孟繼璿冷笑一聲,不屑道:“親戚?我和他有什麼親戚?這樣的人,真要是我的親戚還晦氣了。”崔燕妮奇怪道:“那你怎麼會給他錢?還對他那麼熱情?你不是不喜歡搭理這些陌生人嗎?”
孟繼璿幹脆不走了,尋了處石凳,示意崔燕妮也坐下,抬頭望了望天空時隱時現的月亮,歎道:“燕子,你馬上就要做我的妻子,所以有些事我也應該讓你知道。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不應該瞞你。”
崔燕妮聽他說自己是他“最親近的人”,心中一甜,道:“璿子哥哥說吧!”孟繼璿看了一眼崔燕妮,點點頭,平靜道:“剛才來的那人,叫薛伊,是離此三百裏外落鷹山黑鷹寨的二頭目。”
崔燕妮驚訝道:“黑鷹寨?就是那個打家劫舍的土匪窩?”孟繼璿點點頭,笑道:“原來你也知道黑鷹寨。”
崔燕妮擔心道:“以前客棧沒失火的時候,我聽來往的客人說起過。聽說他們山寨一共六個頭目,都是本家兄弟。而且這夥人無惡不作,燒殺搶奪什麼都幹,很多人都在背後罵他們。璿子哥哥,你怎麼和他們扯上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