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赤水隱隱想起來，那天他們分頭行動，她也不知道托傑希去了哪裏。
“那時我照常闖進一戶人家，那家人跪著求我放過他們。”
托傑希眯起眼：“我沒有。”
在前線時，人都會變得瘋狂與衝動，雖害怕著，又控製不住想殺掉他人。
他把那對夫妻槍殺後，他發現角落裏看著他的小女孩。
小女孩五六歲的模樣，大大的眼睛空洞地看著地麵的人，然後把目光慢慢落在他身上。
小女孩的眼睛太過幹淨清澈，反襯得他一身血汙的惡心。
他沒有放過那個小女孩。
時至如今，戰爭結束後，他還會反複夢回當時情景。
“我拿著槍衝了進去，那天天很暗沉，我能清楚聞到血腥的味道，炮火在屋外咆哮，屋裏，他們朝我跪著。”
“那個小女孩就躲在窗簾後麵，眼神空洞，她兩手抓著窗簾，咬著手指看著我。”
“我舉起槍，對向她……”
講到這時，托傑希痛苦地捶著自己的頭：“我忘不了你知道嗎？你知道那個夢有多真實。”
“每天我醒來時，就好像自己死了一次又一次，渾身發抖，心跳加速，那天經曆的一切我幾乎隔三差五就要再經曆一次。”
鳶赤水看著他開始砸東西，碎片濺得四處都是。
她起身安撫他，心底卻歎氣。
創傷後應激障礙，幾乎每個在前線待過的士兵多少都有。
鳶赤水在前線幾年，從不見托傑希掉過眼淚，這一天他卻淚流滿麵。
後來他總算冷靜下來時，感覺到自己丟臉：“你想笑我，現在就笑吧。”
鳶赤水一怔：“胡說什麼話呢，我剛剛就笑完了。”
托傑希：“……”他怎麼會認識赤水這樣的人？！
最後臨走前，鳶赤水一拍腦袋，道：“對了，我快結婚了。”
托傑希上下打量她：“你這樣的人都娶得到老婆，那我就不用擔心了。”
鳶赤水將一張宴帖遞給他：“有空就來。”
托傑希接過宴貼，懶聲道：“我不見得有空。”
“沒事沒事。”鳶赤水哈哈一笑，“不缺你一個。”
托傑希：“……”他現在打死她，應該沒人知道吧？
離開了托傑希家後，鳶赤水去找了維布倫，將維布倫當時塞給她的書信遞交到他母親手中。
他的母親看完信後，精神恍惚了好久，最後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鳶赤水趕緊將她扶進屋裏休息。
許久，她才緩過來，苦笑著搖頭：“兩個月前就知道他走了，但我老覺得他還在。”
後麵，她媽媽道：“赤水，你留下來，吃頓飯吧。”
維布倫的母親臉色蒼白，眼睛浮腫，顯然兩個多月以來每天都以淚洗麵。
鳶赤水不便打擾，起身想告辭：“不用麻煩了，我……”
他媽媽卻握住她的手：“維布倫說，他答應過你，一定要請你在我家吃一頓好飯。”
鳶赤水呆了呆，眼睛一眨，不覺中突然砸下了一顆淚珠。
小騙子啊，分明還說好請她在他家鄉玩上一個月的。
…
不久，鳶赤水將之前的遺書整理好，出版了，起名就叫《前線死亡日記》
題材新鮮，描述真實生動，出版商沒一個月就賣斷了貨，高興地加印，接著出版。
鳶赤水靠著版權費，賺了大大一筆。
她把這份錢，分了一部分給維布倫家裏，又留了一半在家好養著小妹，最後還給了一些給托傑希。
當然，托傑希當然是後期要利滾利還給她的。
鳶赤水如是說：“我看你有經商天賦，我給你投資，賺不到錢咱以後就別見麵了。”
托傑希：“……”
他問：“你還挺有眼光，看得出來我有經商天賦，投資老子算你投對了！”
“嗯。”鳶赤水點頭，“畢竟我認識的人裏，就你有當奸商的相貌和手段，我看好你，加油啊！”
托傑希：“？？？”
人言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