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士兵:"是!"
嶽飛:"既然是,那麼你們在訓練時,就要認真些,嶽飛也請你們監督,其他將領也請你們監督,如有怠慢,軍法決無二至,你們說好不好?"
眾士兵:"好!"
嶽飛:"那好,訓練重新開始!"
軍政司:"現在各軍聽好,訓練重新開始!"
隨著軍政司一聲令下,整個大校場上,列隊報數聲重又此起彼伏。
一隊騎兵列成整齊的隊形。
"預備!"傳令官朝整裝待發的將士們威嚴地喊。
登時,整個隊列鴉雀無聲,大家都神情嚴肅。但有一張孩子氣的臉上仍充滿著笑意。
"上馬!"傳令官突然一聲高喊。
"是!"將士們齊聲喊,翻身躍上了馬背,那熟練的動作簡直到了整齊劃一的地步。
"嗯!"隊列中突然發出了一聲極不協調的喘氣聲。
嶽飛那嚴厲的目光掃視著整個隊列,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隊列中,嶽雲由於一時疏忽,動作比別人明顯慢了半拍。
嶽飛擰起了眉頭,他厲聲喊:"嶽雲!"
嶽雲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緊緊地低下了頭。
"下來!"嶽飛怒容滿麵地喊。
滿臉委屈的嶽雲極不甘願地下了馬。
"出列!"那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
將士們臉上的神色在一刹那間全都變得緊張起來。
"嶽雲!"嶽飛緊緊地盯著來到麵前的兒子問:"軍法第四條的內容是什麼?"
嶽雲:"臨陣退縮者,斬;違抗軍令者,斬;玩忽軍令者,杖四十。"
嶽飛:"好,你既然熟知軍法,顯係明知故犯,來人啊!"
"到!"兩個行刑的軍校走了上來。
嶽飛:"把嶽雲拖下去,杖四十軍棍!"
"是!"兩個軍校立即把嶽雲架了起來。
"大人!"軍政司一邊跑,一邊急急地喊。
嶽飛:"爾有何話說?"
軍政司:"小本官還是個孩子,又係初犯,大人……"
嶽飛:"名冊既列軍籍,就是軍人,何分大人孩子,軍法無情,焉能輕犯!"
張憲:"大人,軍法無情,但嶽雲年少,在我的帳下,是我管教不嚴,這四十軍棍,末將甘願代領。"
湯懷:"大人,嶽雲年少初犯不論,焉能受此重刑,既然軍法不能輕廢,湯懷願與張將軍分領。"
嶽飛:"照你們說來,該受杖責的莫非是我嶽飛?"
嶽雲:"大家都不要說了,軍法無情,嶽雲甘願受罰。"
嶽飛:"既然如此,還不給我拉下去!"
軍政司:"大人!"
嶽飛:"你還有何話說?"
軍政司:"卑職既司軍法,這話不得不說,小本官對軍令隻是輕慢了些,按律當杖二十。"
嶽飛:"難道你不知道,後麵還有一句,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軍政司:"小本官隻是一時疏忽,並無明知故犯之嫌。"
嶽飛:"既然是這樣,看你們眾人之麵,便杖二十。如果再犯,絕不輕饒!"
眾人:"是!"
嶽飛:"拉下去!"
行刑二軍校:"是!"
那兩個軍校把嶽雲推了下去。
二十六
嶽雲的軍帳內(夜)
一張棋局,楚河、漢界布滿了已經開戰的棋子。
棋局兩旁,張憲和嶽雲二人正殺得難分難解。
突然,帳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嶽雲一抬頭,隻見牛皋、王貴、張顯等人從帳外走了進來。
隻用一邊屁股坐著的嶽雲忙站了起來。
"賢侄,你怎麼樣了?"走在最前麵的牛皋一進帳就大聲喊。
嶽雲竭力一笑:"您是說什麼怎麼樣了?"
牛皋:"快把褲子脫下來,屁股讓我看看。"
嶽雲一笑,有些難為情地:"牛叔叔……"
牛皋:"讓牛叔叔看看,打得重不重。若是把我侄兒打壞了,回頭俺老牛再找那兩個執棍的混帳東西算帳。"
張憲:"牛將軍跟大人這麼久了,難道還不知道,在大人手下辦事,誰敢徇私。"
帳外,嶽雲帶著湯懷正來看兒子,見眾將都來了,便在帳外站住了。
帳內,牛皋白了張憲一眼:"我說老弟,大人將小本官交給你了,大人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你是怎麼帶他的?"
張憲嚅嚅地說:"這……所以那二十軍棍我應該……"
嶽雲:"牛叔叔,這都是嶽雲自己的錯,怎麼能怪張大哥。"
"賢侄兒,"牛皋用他那粗大的手掌擊在張憲的肩頭:"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饒不了你。"
嶽雲:"牛叔叔……"
張憲:"下次再有這樣的事,牛將軍找張憲好了。"
王貴:"哼,這個人真有意思,一會兒叫人家老弟,一會兒賢侄,別是輩分都搞不清了。"
牛皋笑起來:"誰叫他大又不大,小又不小。"
張憲:"沒關係,既然雲弟叫我大哥,那就叫賢侄好了。"
王貴:"軍營之內,都是袍澤,又不是排資論輩的地方。"
牛皋:"俺老牛粗人一個,張公子是不會見怪的。"
王貴:"又來了,人家現在是朝廷大將了,還叫什麼公子。"
張憲:"沒關係,沒關係,牛將軍這脾氣我喜歡。"
帳外,嶽飛正和湯懷輕聲說著什麼。
這時,嶽雲將張憲等人送了出來。
見了嶽雲,眾人都叫:"大人。"
嶽飛:"好,你們都回營休息去吧。"
眾將:"是。"
嶽飛回頭對湯懷:"你也去吧。"
湯懷:"是。"
軍帳外,嶽飛父子都默默地望著離去的眾將。
好一陣沉默以後,嶽雲嚅嚅地叫:"爹。"
嶽飛沒作聲,一頭朝嶽雲軍帳內走去。
嶽雲默默地跟在後麵,很明顯,挨過板子的嶽雲走路有點瘸。
軍帳內,嶽飛坐了下來,望著兒子慈愛地問:"怎麼樣,還疼嗎?"
嶽雲笑著說:"沒什麼。"
嶽飛:"你不會記恨爹吧?"
嶽雲:"怎麼會呢。"
嶽飛:"你現在是軍人了,是軍人就得遵守軍紀,軍令如山,你怎麼能當作兒戲。"
嶽雲低著頭:"孩兒知道了,以後孩兒再不敢了。"
嶽飛:"雲兒,你過來。"
嶽雲在父親麵前蹲了下來。
嶽飛向老牛舔犢似的撫摸著兒子額前的垂髫:"都十三了,已經不小了。玉不鑿,不成器,爹希望你將來也能成為一個對國家朝廷有用的人才。"
嶽雲點點頭:"孩兒知道。"
二十七
皇宮禦花園
蟬鳴的聲音,不斷地傳來。
長長的金線垂柳,在風中輕輕搖擺。
望著池中那朵朵盛開的白荷,涼亭中的趙構依舊雙眉緊鎖。
這時,秦檜在他的身後說;"微臣秦檜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聽到秦檜的聲音,趙構不由笑逐顏開地回過頭。
趙構:"起來吧,這裏不是大殿,愛卿不必多禮!"
秦檜:"臣謝主隆恩。"
趙構:"朕見禦池中荷花盛開,特邀卿來共賞。"
秦檜:"陛下如此眷顧,臣深感誠惶誠恐。"
趙構:"卿向在北國,不知北國也有此物否?"
秦檜:"這荷花又稱芙蓉,在南方也隻是盛夏才開,北方寒冷,焉有此物。"
趙構:"嗯,昔在汴京,也少見此花,金國更冷,應是絕跡。"
秦檜:"陛下真是博文廣見。"
趙構:"朕聞卿博學多才,當年光武中興的故事,卿應詳知,而今形勢,朕比光武如何?"
秦檜:"陛下英明神武,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今天下形勢,卻與當初完全不同。"
趙構眉頭一皺:"有什麼不同?"
秦檜:"當初漢室已亡於新莽,劉秀受群臣擁戴,要開辟的是一個全新的天下。"
趙構:"現在呢?"
秦檜:"臣不敢說。"
趙構:"但說無妨。"
秦檜:"陛下既去臣狂悖之罪,說出來陛下勿惱,其實臣可是肺腑之言。"
趙構:"說。"
秦檜:"而今山東河北,山西河南,盡為金人所得,張浚近日又失了陝西大片土地,這大宋河山,僅剩東南半壁,而這半壁江山……"
趙構:"哼!這半壁江山,朕隻是守住了,而非朕所開創,是嗎?"
秦檜慌忙跪下:"臣罪該萬死!"
趙構:"朕不是一個聽不得實話的昏君,你起來接著說。"
秦檜:"是!"
趙構:"說吧。"
秦檜:"而且,當初漢光武帝號令天下,是以消滅亂臣賊子,複興漢室為號!而現在那些將領,他們開口閉口都是收複失地,迎還二聖。"
趙構:"這句話有何不妥?"
秦檜:"陛下,自古以來,都是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啊!"
趙構:"大膽!"
秦檜"撲通"一聲,又慌忙跪了下去,連連掌著自己的嘴:"臣胡說八道,臣罪該萬死!"
趙構:"父兄天倫,朕豈敢以一己之私欲而疲孝道,自靖康之變,二帝蒙塵,朕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收複失地,迎還父兄,你怎麼可以以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教朕。"
秦檜:"臣胡說八道,臣罪該萬死。臣隻是不忍心看到陛下為國事如此操勞。自古人生苦短,陛下身為君主,不能享片刻之清暇,臣不忍心啊。"
秦檜痛哭流涕地連連磕著頭。
趙構:"身為君主,又能怎樣?作君主不自由啊,作黎民百姓的,一家之長不作,尚可一走了之,但朕若想一走了之,天下人放得過朕嗎?"
秦檜:"陛下,臣不知死活進退,但臣……臣還是要說,天下事,和為貴……"
趙構沒作聲,他沉默著,沉默著,他那貌似神武的臉上,寫滿了迷惘與矛盾,同時也隱隱寫著狡詐與不甘。而伏在地上的秦檜,偷偷地望了皇帝一眼,那眼神,透著陰謀與險惡。
第二十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