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這個提議甚得我心,是以當晚回去我便做了些準備工作。趁著月黑風高時,出了自家門口。
武其府邸並不在臨安街之上,他曾說他不喜熱鬧,是以將宅子置辦在臨安街對過那條臨順街。
皎月當空,灑了一地銀灰,空蕩蕩的街道上,隻有我一人腳步聲回蕩,聽在耳中有些瘮得慌,是以我翻身躍上身旁房頂,望的遠了心中便踏實了不少。
武其的侍郎府我沒少去,應當談得上輕車熟路了,哪有暗道哪有機關武其亦對我如實相告,是以翻入他的侍郎府且不被眾人發現,那自然是手到擒來之事。
我避過一幹人等,貼牆而立,瞧見四下無人,這才躡手躡腳朝武其寢居而去。
他大抵是歇下了,屋內並無光亮,我小心將窗戶紙捅破,扒在窗邊瞧了瞧,榻上不見人影。
我蹙眉,現下時候不早了,他未歇在房中,難不成是被劉福山叫去了?
我有些不確定,是以又在他府中轉了幾轉,這次連茅房都未放過,大抵半個時辰之後,我擦了擦額角的薄汗,他當真不在府中。
自來時的路線翻出去。又拐上去臨安街的小路。
宰相府便坐落在街角不遠處。
說到底是一朝宰相,府上自然是重兵把守,若想翻進去定然不那麼簡單。
我在暗處徘徊了許久,總算是逮著眾人交接之時的疏漏,避過宰相府重重把守躍上了劉福山家房頂。
今夜風略大,期間我幾度險些被刮下屋頂,可最終仍是憑借著自身傲人的重量穩立於原地。
我小心掀開一片琉璃瓦,打探屋中情形,意料之中瞧見武其同劉福山對坐著談天。
“這幾****尋個時間打發個機警的人進宮了結了齊忠那個好女兒。”劉福山飲了口茶道。
武其麵色無甚變化,依舊是那抹淺淺笑意:“現下齊相權勢正盛,如此一來,劉璃當真要命喪皇宮了。”
茶盞被劉福山重重摔在了桌案上,滿麵厭惡:“那個蠢貨,舍了她也罷。”
我有些詫異,原來盛傳的劉福山寵愛自家閨女一事是假的?
今晚的信息量略大,我思緒亦不清晰起來,以至於將琉璃瓦放回去時一個走神,瓦片落於屋頂發出了巨大聲響,在這夜色中格外清晰。
“誰?”屋中劉福山揚聲爆喝:“你們快去瞧瞧。”
身後有推門聲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我幾個躍身翻出宰相府往自家房子奔。
行至中街時,身後漸漸悄無聲息。
我分神回頭瞧了一眼。
大隊人馬早已不見,隻餘武其慢條斯理的跟在後麵,不見他步子多塊,但同我的距離竟一直未拉開。
“你是誰?”他嗓音溫潤,雖說是質問,但聽在耳中卻是令人舒坦至極。
我未出聲,隻是加快腳下步子。
耳旁驀然傳來一陣細微響動,緊接著臉頰一側便有溫熱緩緩淌下,我抬手抹了抹,唔,這段日子血竟有些稠了,淌的委實慢。
將麵上的步又遮了遮,我轉身甩回去一根藏於袖中的淬了毒的銀針。
他不慌不忙抬手,指間有銀光閃爍。
“武侍郎。”
正待武其欲將銀針還我之時,如意不知自何處邁了出來。
武其麵色稍有詫異,我趁著此當口拔足朝前狂奔。
身後如意同武其說了些什麼我未聽見,隻知他並未再追上來。
回府之後,我將熱巾敷在臉上,一炷香的光景,臉上有薄皮脫落,我抬眼望著銅鏡中那張終日隱匿在麵皮之下的臉,顴骨處有一道細小傷口。不大,確深的打緊,雖說現下血跡早已幹涸,但那股疼痛並未減輕。
萬幸的是武其隻是隨手拾了個物事,那上麵並未染毒。
我呲牙咧嘴的朝傷口塗著紫金膏。聽慕容離說這藥膏甚有療效。
“他應當猜出你是那人了。”
如意的影子斜映在身後房門之上,話音一落便推門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