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離將軍士們集合到一處空地前,緩緩步上高處,俯視一張張堅毅的麵龐,而後郎聲道:“男兒自當保家衛國守土開疆。要記住,你們身後不僅是王朝的城池,還有你們的家人。”
慕容離護額下劍眉斜飛,雙目如炬。
眾軍士俯首跪地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容離微微抬手,示意眾人起身,而後端起海口大碗,碗中酒一飲而盡。
鐵騎揚塵而去,我突覺天兒更冷了。
攏了攏衣袍,我轉身回了帳篷,將從商黎陽那裏搜刮來的藥包一股腦倒了出來,外麵那紙上記載的很是詳細,什麼藥是做什麼的,同哪副藥配在一起又另有什麼功效。
我想了想,從戰場上回來再如何戰無不勝也得受點刀劍傷,除去刀劍傷再嚴重一些還有貫穿傷。
不過一刻的工夫,我將藥分類裝好,又去找了其他軍醫談天,他們當真是三句不離本行,幸好我小時在外遊蕩,因錢財花光了去藥鋪當過跑堂,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也學到了些藥理。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營地依舊空蕩蕩的,我站在高處望著他們離去時的路,卻是半個人影都未瞧見。
我想他們一定是在奮勇殺敵,我想軍士們定是金戈鐵馬手刃襲人,我想了許多畫麵,卻唯獨沒想過慕容離歸來時懷中還坐著一個身著戎裝的女子。
站了一夜,腿有些疼。被寒風吹了一夜,麵頰也不甚舒坦。我眨了眨酸脹的眼,轉身回了帳篷。
沒一會,遲暮便興衝衝的衝了進來:“攻打進去的時候他們還在吃飯,怪不得皇上說要出其不意才能達到預想。真是神了,勞資佩服他。”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他們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大軍會在這個時辰攻過去。”遲暮神采飛揚,想來對襲王的恨已是到了骨血之中。
“此行可有什麼收獲?”我隨意問道。
“我們把小敗敗的心肝給掠綁來了,皇上要殺她,但老子覺得留她比殺了有用,這便一並帶了回來,她這會應該被囚禁在地下城了。”
我心中濃霧散了些,不由好奇起遲暮口中的地下城來。
“那是什麼地方?”我瞧了他一眼。
“一處暗牢而已,就在營地不遠處。對了,你一會得去給她診治診治,她被皇上射穿了右邊胸口,真死了就白費力了。”
我無聲點了點頭:“我現下便去。你先歇一會,對了,你沒受傷?”我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回頭問他。
“都是小傷,皇上手臂上也被那小敗敗他閨女刺了一刀,你去瞧瞧他。”遲暮不甚在意,揮了揮手。
都是小傷的意思便是還是被傷到了。
“哪受傷了?”我將藥箱拎了過來,一邊找藥一邊問。
遲暮猶豫半晌,臉上浮起一抹紅暈:“刀傷在背上。”
我湊過臉去打量他:“呦,我們英俊瀟灑的王爺害羞了呢。”
遲暮咬牙切齒,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伸手將他上衣扒下,一股鐵鏽氣息彌漫在鼻尖。那刀傷應當甚深,中衣被鮮血沁濕後又被風幹,現下已粘在肉上。
“你忍忍。”我倒了些溫水將傷口旁的衣裳潤濕,而後一使力將衣裳扯下。
遲暮手微微攥緊:“次奧,老子即便不是你心上人你也不能這麼粗暴啊!”
我瞧他麵容有些扭曲,不禁笑出聲來:“我說王爺,奴婢的手法已算溫柔了,不然你去找軍醫來?”
遲暮怒:“軍醫若是如此,老子要了他的腦袋!”
我不再逗他,小心將藥塗抹均勻,遲暮這廝壓根不配合我,我讓他莫動,他便扭腰擺臀在榻上折騰。
“你真是夠了。”上完藥我一巴掌甩在他腰上,白皙緊實的皮肉登時紅了一片。
“你!”遲暮怒不可遏,大力捶床。
我抱著藥箱後退三步,一回頭正見慕容離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瞧著我們,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也隻是轉瞬即逝,險些讓我瞧不清。
我心一驚,藥箱自手中滑落,藥包散了一地。也不知他在門外站了多久,是否聽見了什麼。
遲暮也察覺出氣氛不對,扭頭瞧見慕容離後,也是一臉吃了屎的表情,急忙起身將衣衫拉扯整齊。
“你……。”慕容離微蹙雙眉向帳篷內走來,我隨著他往後退步。
“皇上,我們!我們!我們!”遲暮擋在我身前,我們了許久也沒我們出個所以然來。
“這位是王妃?”慕容離突然問了一句。
我同遲暮都愣在原地。而後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遲暮接口道:“她實在惦記我,這才一路跟了來。”他麵色坦然,說罷朝我瞟了一眼。
“皇上恕罪。”我跪在地上,低著頭靜待他發話。
“勞煩王妃去瞧瞧那戰俘。”誰知慕容離並未在這件事上多做周旋,言簡意賅的道明此次來意。
我應承下來,卻聽遲暮道:“還是先瞧瞧你的手臂罷,我怕那刀上淬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