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反應極其敏捷,自地上起身後迅速向四處散開,而後逐漸縮小包圍圈,將商岐山圍在當中。
商岐山微斂雙眸,舒展雙臂,片刻後身子竟懸在半空,但見他眸子黯淡無光,深如沉海。
地上的幾人見狀麵色一緊,互相對視了一眼,喉結上下滾動,吞了口口水,不自覺的朝後退了幾步,伺機而動。
商岐山靜立半晌,身形一閃,如箭一般俯衝而下,隻見寒光一現,商岐山已穩穩落地,夜風撩起下擺,如烏雲暗湧。
那幾人還維持著原姿勢站在商岐山身後,不過是眨眼之間,七顆頭顱滾落在地,僵直的身子轟然倒在一處。
商岐山再也穩不住身形,晃了幾晃倒在地上,呼吸漸弱。
“爹!”
在他眼前一陣黑過一陣之時,猛然聽得已混沌的天地中,商黎玉聲音飄搖而來,費力睜了睜眼,見一道身影跌跌撞撞撲倒在他身前:“爹你怎麼了啊。”商黎玉手中一卷包袱滾出老遠,哭的梨花帶雨跪在地上將商岐山的身子摟進懷中。
商岐山感受到那陣暖意,抬手握住自家閨女的手,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竟將她人錯認成自家女兒,像阿玉這般的姑娘,可是老天恩賜的最好禮物,旁人自然是無法取代的,思及此他艱難揚了揚唇角:“你沒事……就好……爹要先走一步了……你……要好好顧好自己,回去他身邊罷,將這個交給他。”他伸手探入懷中掏出一封染血的書信。
商黎玉察覺握著自己的那雙手緊了緊,而後便鬆了開來。商岐山頭一歪,再無聲息。
“爹!”
商黎玉仰頭慟哭,再環顧如戰場一般的自家府邸,急火攻心,竟吐出一口鮮血。
猩紅染在素衣之上,委實醒目。
不知哭了多久,懷中商岐山身子早已僵硬之時,商黎玉撿起地上的包袱,而後費力將商岐山的身子搬回屋中,打好熱水,仔細為他清理身上的髒汙,心窩處那猙獰的傷口早已血凝,商黎玉將又要湧出的淚水憋了回去,而後取過包袱,抖開裏麵的一件新袍替商岐山換上。
“爹,您安心上路,阿玉會好生照顧自己,您見了娘怕是會笑的多些,記得給娘帶好。”
商岐山臨下葬前,商黎玉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讓人很難分辨出是哭還是笑的表情。
墓中商岐山麵色依舊白皙,除去嘴角那抹微笑太過僵硬外,商黎玉不知該如何同自己說爹爹已亡。她抹了抹眼淚,屈膝跪下,一捧一捧將土蓋在商岐山身上。
全府上下一百二十餘口人命,一夜之間皆被人奪去,商黎玉心中有恨,一把火燒了尚書府,懷揣承載著商岐山生命之重的書信往宮中而去。
“皇上!宮外有人持商尚書腰牌求見。”
慕容離正要就寢,突然見小安子慌裏慌張的奔了進來,口中所說之話更是讓慕容離心發緊。
“把那人帶進來。”
慕容離長臂一展,將衣衫穿戴整齊,強壓住心中悸動落座於椅子之上,暗影將他身形隱去一半,他手緊緊扣著扶手,麵色不善,薄唇抿的極緊。
商黎玉進來之時,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她幾步上前,雙膝跪地:“兵部尚書商岐山之子商玉叩見皇上。”介紹過自己後,黎玉便將今晚所發生之事一字不漏告知慕容離,話畢頓了頓:“還望皇上能給商玉一個報仇的機會。”
慕容離聞言眉頭倏然皺起,恨不能將她頭頂盯出個窟窿。
“我從不知商尚書膝下還有一位公子。”慕容離咬牙說道:“我為何要給你這次機會?”
商黎玉咬著牙,額頭青筋暴突,雙手漸漸收緊,狠狠抓著地麵,半晌後起身,直視慕容離的壓製著滔天怒火的眸子:“草民逾越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