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搭腔,索性坐在地上。
今日折騰了一整日,我還是有些疲乏的,加之被那匹死馬顛了許久,總覺身子有些不適。
“放箭。”慕容離聲音沉穩,而後又小聲補了句:“射準點。”
眾人:“……。”
“他不怕傷了你?”武其也聽到了慕容離的命令,將臉湊到我身前:“你在他心中也不過如此。”
“你沒聽過有錢難買我樂意嗎。”我早已放棄了同此時的武其溝通的想法,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再給他好臉色:“瞧瞧你手下這些個人,也就是歪瓜裂棗嘛,怎麼能同慕容離手下相提並論,未免忒不夠格。”
男人嘛,無外乎在意的便是那既不能吃又不能喝,關鍵時刻可能還會因它而葬送了性命的麵子。我這麼一開口,武其麵色倒是未變,他那些手下大多數倒也算沉穩,隻是有那麼幾個回頭瞪了我一眼。
說時遲那時快,慕容離等人趁此機會飛身攻了上來。
武其手下反應倒也不慢,回過神便將滾石推下,但卻已被慕容離搶占了先機,這滾石便派不上多大用處了。
“武其,慕容離他是我親生夫君,記得手下留情。”
眼見慕容離率人攻上山來,我不放心在他耳邊叮囑一句。
武其漫不經心垂首瞧了我一眼:“一定。”
這無疑又是一場血戰。
雙方實力不相上下。尤其武其這方還占著有力地勢,慕容離欲攻上山來略有難度,但卻依舊未有人退縮。
武其見形式有些不妙,不知從哪找來根鐵鏈,將我綁在樹上。
“等我回來。”
臨戰前,他回頭瞧了我一眼,這一眼多多少少恢複了些往日的溫和。武其麵容白皙,嘴角天生便帶著微微的弧度:“黎玉,無論結果如何,不要怪我。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我別過頭去,不想瞧見他同慕容離廝殺的模樣。
耳旁刀劍鏗鏘,戰馬嘶鳴,不時伴著巨石滾落的轟鳴,還有眾人的慘呼。
長劍入肉聲仿佛響在耳邊,隨之而來的還有濃重的血腥氣味。
我不想瞧眼前場景,也不敢瞧眼前場景。
“武其,眼下你還有退路,不要作出追悔莫及的事。”
慕容離聲音淡淡,很快便淹沒在長槍戾氣之中。
大抵過了一刻,也可能是一個時辰。
我身上鐵鏈一鬆。
渾身浴血的武其扯著我便朝山頂而去。
慌亂中我回頭瞧了一眼,兩方人馬都已拚殺殆盡。慕容離身上也未好到哪去,鮮血染透衣袍,依舊朝我喊道:“玉兒,別怕。”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我拚命點了點頭。
武其停下腳步時,我們身後是萬丈深淵。
立在沙土鬆動的崖邊,武其卻好似鬆了口氣一般,定定的瞧著隨後追上來的慕容離。
崖上隻有我們三人。其中兩人都帶著傷。
我微微動了動手,武其便帶著我朝後退一步:“黎玉你別逼我。”他說的風淡雲清,隻是呼吸卻愈發沉重起來。
我握了握拳,也就依了他的話。
“我還是沒鬥過你。”良久,武其笑著開口,語氣漸漸虛弱:“慕容離,你還有什麼話對黎玉說嗎?”
慕容離負手而立,依舊玉樹臨風:“沒什麼話,她死了我也不會獨活。你當真以為黃泉路上你能走的逍遙嗎?”
武其不再作聲,腳步又朝後退了一步,沙石滾落聲更甚:“是嗎,我倒是要瞧瞧你們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我隨著他退了一步又一步,慕容離則是一臉平靜的邁步往前。
最後,終是到了盡頭。
武其停了下來,再度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黎玉,無論結果如何,不要怪我。”
而後附在我身上的力道一鬆。
身後再沒了依靠。
“黎玉,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