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末代帝王 思宗朱由檢(1 / 3)

朱由檢(1610—1644年)是明王朝的最後一位皇帝,年號崇禎。18歲登位,努力挽救瀕臨滅亡的明王朝命運,麵對著危機四伏的政治局麵,殷切地尋求治國良方,勤於政務,事必躬親。與前兩朝相比較,朝政有了明顯改觀。然其生性多疑,剛愎自用,因此在朝政中屢鑄大錯:前期鏟除專權宦官,後期又重用宦官;中後金反間計,自毀長城,冤殺袁崇煥。1644年,李自成西安稱王,建國號“大順”。1個月後,李自成攻進北京,崇禎皇帝自殺,朱家王朝從此滅亡。

1.除魏忠賢,收回大權

除掉了大宦官魏忠賢,明思宗朱由檢收回了皇帝的大權。但是,明思宗朱由檢還能挽回大明江山於危難之中嗎?

天啟七年(1627年)八月二十四日,天啟皇帝死後的第三天,朱由檢正式即皇帝位,定次年改元崇禎。當時,魏忠賢以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廠。魏忠賢的親信田爾耕為錦衣衛提督;崔呈秀為兵部尚書。朝廷內外自內閣、六部乃至四方總督、巡撫,遍布魏忠賢的黨羽。魏忠賢不敢公然加害思宗,隻是因為明代皇權的權威而不敢輕舉妄動,但是,暗中的毒害還是有可能的。所以,思宗在八月二十三日入宮當天,一夜未眠,取來巡視宦官身上的佩劍以防身,又牢記皇嫂張皇後的告誡,不吃宮中的食物,隻吃袖中私藏的麥餅。整個宮中,都處在一種非常恐怖和壓抑的氣氛當中。登基之後的思宗,深知要想平安當皇帝,就必須除去魏忠賢。他一麵像他的哥哥朱由校一樣,優待魏忠賢和客氏,一麵將信王府中的侍奉宦官和宮女逐漸帶到了宮中,以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崇禎要想在政治上有所變革,必須首先解決宦官弄權這一棘手問題。但魏黨勢力如日中天,要想清除其勢力,稍有不慎後果則不堪設想,在這一鬥爭中,後人可初領崇禎帝的治國之才。

崇禎帝即位之初,不露聲色,不張聲勢,朝廷大臣們都在觀望之中,對這位新皇帝琢磨不定,魏忠賢更是忐忑不安。作為試探,魏忠賢便麵陳崇禎帝,提出辭職的請求。崇禎帝不冷不熱地挽留,沒有批準他的要求。可是,崇禎帝對客氏卻毅然下令,將其遣送出宮。客氏出宮是崇禎帝打擊宮中魏黨權勢的一次試探性動作。

崇禎帝頗有心計,在對魏忠賢一如既往的同時,逐步剪除其黨羽。將李朝欽、裴有聲、王秉躬、吳光承、談敬、裴芳等人,次第準其所請,罷職歸裏。對太監李永貞也準其所請,回籍治病。

朱由檢就這樣不動聲色地實施著他的除閹計劃。本來一直在窺探新君態度的魏忠賢,沒有想到朱由檢之所以沒有立即采取行動,是在尋找有利時機,取靜以待變的策略。朱由檢居然真的等到了機會,而且是原來追隨魏忠賢而沒有被重用的雲南道禦史楊維垣上書彈劾兵部尚書兼左都禦史崔呈秀,魏忠賢禁不住有點慌亂了。

崔呈秀是最早投靠魏忠賢的人,為人貪婪無恥,卻頗為幹練,因而最得魏忠賢的信任。他在天啟五年(1625年)還隻是一個普通的禦史,僅兩年工夫就經數次超擢而任兵部尚書兼左都禦史,並加銜少傅兼太子太傅,成為一品大員。誰都知道,魏忠賢能夠操縱國家大權,主要是靠這個崔呈秀從中鼎力相助。

明朝同曆代王朝一樣,標榜以孝治天下,因而有一種“丁憂”的製度,除了極特殊的例外情況,一切文武官員遇到父母去世都要立即離職回家為父母服喪27個月,服除之後才能等待朝廷再予授職。崔呈秀不久之前剛剛喪父,但由於他是魏忠賢的得力幹將,並沒有立即離職。這在許多人的眼中不但違背了綱常製度,也違背了孝道,是很不道德的。這一次崇禎帝正好利用了人們的倫常道德意識,快捷而果斷地做出反應,立即批準他回籍守製,為父親服喪。這種道德準則當然隻是一個借口,因為隻過了幾天,崇禎帝就再次以“罪狀明悉”的理由,將崔呈秀削職為民,並且追奪誥命,這意味著崔呈秀被徹底打倒了。

對崔呈秀的處置是崇禎帝同魏忠賢集團鬥爭中關鍵性的一步。此後崇禎帝打擊魏黨的決心和勇氣更大了,而朝臣對魏忠賢的彈劾奏章也鋪天蓋地而來。

明代製度,凡國立學校的學生,不論是監生、貢生還是普通生員(秀才),一律不準議論國家大事。在太祖朱元璋欽定的“臥碑文”(即官學學生守則)中有明文規定:“天下利病,諸人皆許直言,惟生員不許……”但這一次,錢嘉征的議論正中崇禎帝的下懷,所以他並不拘泥於祖製,立即批旨“知道了”,連同線元愨的劾疏一起送交六科抄錄,以邸報的形式公諸天下。

錢嘉征在奏章中陳述魏忠賢十大罪狀:其一,與帝並尊。內外大臣官吏奏章,必先收閱,稱功頌德,以己配先帝,奉旨傳諭,必曰“朕與廠臣”;其二,蔑視皇後。張皇後之父張國紀並未犯不赦之罪,他卻羅織罪名,欲置之於死地;其三,操縱兵權。大明一朝祖宗沒有宦官操兵之製,忠賢外脅臣民,內逼宮闈,耍刀練炮於禁地;其四,目無君上。祖宗朝規,內官不得幹政,忠賢於軍國大事,一手遮天;其五,克削封王。先帝所封三王,賜田甚薄,而己所取膏腴之田萬頃;其六,不尊聖賢。孔子為萬世之先師,忠賢敢建祠於太學之側;其七,濫賜爵位。前製非軍功不封侯,忠賢身在宮內,公然襲上公之封爵;其八,濫冒邊功。遼左失陷於金,未複寸土,其子孫封侯封伯,冒領賞賜;其九,勞民傷財。忠賢生祠遍建天下,耗費錢物無法計算,民苦財竭;其十,營私舞弊。開科取士為國家之大事,忠賢為崔呈秀之子打通關節,將崔鐸貼文舉稱佳文。種種叛逆罪行,罄竹難書。

錢嘉征把魏忠賢的罪行揭露得淋漓盡致,無惡不彰。魏忠賢得知後又恨又怕,急忙進宮,撲倒在崇禎帝麵前。崇禎帝氣上心頭,命內侍郎讀奏疏,令忠賢跪在地上仔細聽著。奏疏上一件件,一句句,無不使魏忠賢驚心動魄,心驚膽寒。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口口聲聲“死罪”,磕頭如搗蒜般流血不止。崇禎帝惡其醜相,怒斥一頓,令其退去。

十一月初一日,皇帝發表上諭,徹底改變了以前對魏忠賢的態度。上諭中說:魏忠賢“專務逞私殖黨,盜弄國柄,擅作威福,難以枚舉……”而且又“私通同客氏,表裏為奸”,真是罪惡滔天。“本當寸磔(淩遲處死)”,但看在先帝的份上,從輕將其發往鳳陽看守祖陵。魏忠賢和客氏的家產一律查抄沒收,他們的家屬親戚則全部發配到西南邊遠地區充軍。對於高級太監來說,發往鳳陽看守祖陵是僅次於死刑的嚴重懲處。而這時的魏忠賢已經方寸大亂,隻好老老實實地接受這一還能保住性命的處理。

皇帝對這次上諭的執行速度,大大超出了明代官僚機構曆來拖拖拉拉的傳統,魏忠賢隻是稍稍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就離開了京城。或許他也認為,早一點離開京城就可以減少皇帝和在京官員們的注意力,可以使自己多獲得一點安全。但情況卻並沒有像他想的那麼簡單,那麼樂觀。在他離京的時候,仍然有一大批人前去送行,跟隨他南下的仆從數量也頗為可觀。這個情況,再次引起了崇禎帝的警惕。十一月初四日,崇禎帝再次頒發上諭,斥責魏忠賢竟然對皇帝的寬大毫無感激改悔之心,南下路上居然還在身邊簇擁著眾多的亡命之徒,顯然是有意謀反。命令“錦衣衛即差當地官旗前去,扭解押赴彼處,交割明白……所有跟隨群奸,即便擒拿具奏,毋得縱容遺患”。

魏忠賢是在十一月初六日得知這道諭旨的,當時他那長長的車隊正行經北直隸河間府的阜城縣(今河北省阜城縣),也可以算是他的家鄉(他是河間府肅寧縣人),他在京城裏的親信快馬趕到,向他傳達了上諭的內容。到了這個時候,魏忠賢總算意識到,新天子是絕不會給自己留下一條活路的。魏忠賢當晚住在阜城的一個客店裏,神情恍惚,六神無主。當夜,他同貼身的親隨太監李朝欽用一根繩子吊死在這家客店裏。時年60歲。

魏忠賢的垮台和死亡,表明了魏忠賢專權的體製已經土崩瓦解。他的死訊傳到京師之後,正在薊州家裏守孝的死黨崔呈秀也立即作出了最迅速果斷的反應。他召集姬妾於一堂,羅列八珍,通宵痛飲,每飲一杯後就把手中價值連城的酒杯摔個粉碎。痛飲之後,崔呈秀也步魏忠賢的後塵,上吊死了。他的一位愛妾叫做蕭靈犀的還以身相殉。更為悲慘的是客氏,在魏忠賢被貶斥鳳陽之前,她已經被從家中發往浣衣局監禁起來,緊接著又被抄了家。浣衣局是明宮中專門安置年老宮女的地方,條件十分惡劣,客氏錦衣玉食慣了,本來就有些熬不住。魏忠賢死後,崇禎帝正月派人到浣衣局用竹板子把她活活地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