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嘉慶 大廈將傾 難挽狂瀾(3 / 3)

一次,嘉慶覺得他的女兒已經出嫁多月了,可一直沒去探望,便決定翌日到公主的府第去吃飯。於是,他就再三囑咐值班大臣說,如果在這天有官員需要引見,那麼就改天接見他們,如果是有奏折進呈,那麼就一定照常呈遞。

第二天清晨,嘉慶起得比以往更早,準備披閱完奏折以後,再動身去女兒的府第,可是,這天竟然沒有一人陳奏。到了第二天再上朝的時候,才發現昨日奏折都被積壓了。於是,下令懲辦了那個當值大臣。

一個月以後,嘉慶帝依照慣例來到中南海觀看霧凇,這天又沒有奏折遞進。由此嘉慶大為惱火,對隨從的大臣們說:朕每日孜孜不倦,勤求治理,即使是有事情外出,也一定早起一段時間把事情辦完後才出去,你們這幫大臣啊,怎麼就是上行而下不效呢?朕高居內宮之中,尚且不貪圖安逸。再說,這觀看霧凇隻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大冷天的雖然也沒有什麼好看,但它可以鍛煉一個人的意誌和品德。你們卻趁機在家睡懶覺,害怕、逃避早上的寒冷。年長者倒也情有可原,而年少者就太可恨了。於是下旨,把滿漢文武大小衙門的官員,一概嚴行教訓了一番,並宣稱,從此以後,如果再有因為皇上外出,而偷懶不上朝的官員,一律嚴加懲處。

嘉慶帝從小養成的克勤用勞的習慣,是皇父母與師傅的教誨使然。當然,麵對著嚴峻的國情,嘉慶又怎敢掉以輕心呢?總之,嘉慶在親政之後,為挽救清王朝由盛而衰的頹勢,時刻在想方設法矯正乾隆後期的種種積習弊政。

然而,為政之道怎一個“勤”字就夠了?嘉慶從乾隆手中接過的是一個亂攤子,在盛世的表象下掩蓋的是一個吏治腐敗、貪汙成風、各地起義不斷的政權。嘉慶上台之後,雖然迅速地除掉了和珅一黨,實行了一係列的除舊布新的措施,對於改變乾隆後期的種種弊政起了一定的作用,然而,他卻無法從根本上扭轉局麵,不可能從根本上扭轉清代中衰之勢。從嘉慶帝個人來說,他始終開不出一個根治日趨嚴重的腐化和怠惰的藥方,對一大批“屍祿保位”的官僚隻能警告、恫嚇,最終還是徒呼奈何而已。他對西方殖民主義者的侵略有一定的認識,但對於一個日趨衰弱的封建古老國家,不可能真正有效地對付外來侵略者,此後,隻能沿著衰敗的道路滑下去。

在嘉慶一朝,貪贓枉法、吏治腐敗,與之形影不離,尾大不掉。也許是山中無老虎、猴子也稱王的緣故,和珅被除掉後,在各級政府中的官吏貪汙腐敗現象,不但不見有多少好轉,反而越演越烈,幾乎接近失控的狀態。這與嘉慶帝本人不無關係,因為他既沒有乾隆的威望、魄力和手腕,又對貪汙腐敗打擊不力,畏首畏尾,所以,這一頑疾成為嘉慶中興夢破滅的主要原因。

再有,天公也不作美,在嘉慶當政的25年裏,人禍天災,此伏彼起,使嘉慶應接不暇,疲於應付。河患這個甩不掉的包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高昂的付出和投入,帶來的卻是無盡的憂慮和苦惱,治理河患,成為治理國家重要的組成部分。

洪災過後,腐敗也像洪水一般向他襲來,導致一有洪災必有腐敗,令嘉慶帝極為惶恐,不知所措。黃河是中華民族的象征,它養育著億萬中華兒女,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生生不息,人民要求治理它。治理它吧,費用浩繁,有關官員視之為個人發財良機,窮奢極欲,喪盡天良,使得治洪工程幾乎變為他們發家致富的聚寶盆。不管它吧,洪水成災,生產遭到破壞,百姓流離失所,對社會穩定構成嚴重的威脅。所以,嘉慶朝的河患頻犯頻治,可總是不能徹底根除,治理河患的開支一直是軍費以外最浩大的一宗。因此,河患成了嘉慶帝一塊揮之不去的心病,如同夢魘一般緊緊糾纏著他。嘉慶沒決心、沒魄力、沒智慧處理,一些貪官酷吏得到了降職或革職處分,但舞弊侵蝕之風,依然如故。嘉慶沒有辦法懲治這幫貪官,河患又不得不治理,所以就隻能開捐例斂錢,雖然自知這種做法使吏治更加敗壞,卻也不得不為。

嘉慶朝幾次開捐例,都以河費為由,而搜刮來的錢財,又使這幫治河大吏更加奢侈,河務之事依然無望。這使得素以“節儉”“愛民”自居的嘉慶帝,留給後人一個莫大的笑柄,同時,也難怪他暗生悶氣,煩躁易怒了。種種原因導致河患問題,始終成為他難以診治的難題。

嘉慶帝晚年總結自己的為政之道時說:“朕圖治維殷……所謂為政不在多言,無奈衰敝之勢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