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任人宰割 徽宗趙佶、欽宗趙桓(3 / 3)

6.強披龍袍的宋欽宗

趙桓在危急關頭擔當重任,強披龍袍,替父親收拾千瘡百孔的殘局。這對他來說,是幸,更是不幸。

元符三年四月十三日,趙桓出生。這使得登基僅4個多月的徽宗趙佶極為高興,這樣,不僅他本人位居九五之尊,還可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後代,不必像哲宗趙煦那樣兄終弟及了,的確是雙喜臨門。為此,趙佶大赦天下,減免賦稅,使天下百姓同他一起分享得到皇子的喜悅。九月,趙桓得名為直,封韓國公。崇寧元年(1102年)二月,改名為煊,十一月,又改為桓。徽宗頻繁地更改兒子的名字,似乎說明他對趙桓並不十分鍾愛。

此後,趙桓的生母王皇後越來越不受寵了。大觀二年九月,王皇後以25歲的年紀去世,這給年僅9歲的趙桓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創傷。趙桓在缺少母愛的情況下,逐漸變得沉默寡言,他誌好恬淡,興趣狹窄,行止端凝。在初得皇子的短暫興奮之後,宋徽宗對趙桓的感情也愈加淡薄。

政和元年(1111年)三月,趙桓開始到資善堂學習經史。政和五年,趙桓被立為太子。趙桓拜謁太廟時,徽宗命他乘金輅,設鹵簿,仿至道、天禧太子之例,並讓官僚參拜稱臣。趙桓為顯示自己節儉謙恭,“皆辭之”。趙桓還經常請學官輔導講讀,以表明自己好學。然而,他雖位居東宮,卻不參與朝政,唯一的愛好就是在每日讀講之暇,呆呆地望著髹器裏的魚兒,其他事情一概不聞不問,這讓人很難想象,他即位後將如何麵對紛繁複雜的朝政。

宣和七年(1125年)冬,金軍分兵兩路南下攻宋,一路勢如破竹,長驅直入,各地宋軍大都不戰而潰。金軍來勢凶猛,誌在滅宋,徽宗趙佶非常懼怕,卻又無計可施,就希圖通過禪位來挽救趙宋天下。於是,趙佶對趙桓的態度也變得親熱起來,同年十二月二十日,他降禦筆拜趙桓為開封牧時,有意一再表白這一任命不是根據左右大臣的建議,而是悉出宸斷,以顯示自己對皇太子的信任。翌日,趙桓入朝問安時,趙佶又特意將隻有皇帝才能佩戴的排方玉帶賜給了他。開封牧具有非比尋常的意義,北宋曆史上隻有太宗、真宗兩位皇帝即位之前擔任過此職。徽宗趙佶讓太子趙桓任開封牧,預示著將有禪位之舉。趙桓對此有所悟,驚喜之餘,卻又不免有些擔心。徽宗在位26年,重用以蔡京為首的一批奸佞之徒,大興土木,荒淫驕奢,內憂外患接踵而至。現在,金軍鐵騎如入無人之境,國家危難之時,徽宗趙佶讓太子趙桓擔當重任收拾爛攤子,不過是找個替罪羊罷了,更何況朝廷仍由童貫、王黼等奸佞把持。趙桓勢單力薄,很難駕馭朝政,因而,他的擔心也在情理之中。

宣和七年(1125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宋徽宗趙佶決定將皇位禪讓給他的兒子趙桓,意在讓兒子替他抵擋金兵,就命令臣下宣召太子趙桓前來。趙桓在小黃門的引導下趨步走進保和殿東閣,叩拜禮畢,抬起頭,見趙佶半臥榻上,宰執大臣環侍榻前,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太師童貫和少宰李邦彥當即抖開一領禦袍披在了趙桓身上,趙桓雙膝一軟,複又跪倒在地,猛然放聲大哭,堅辭不受。趙佶見僵持不下,乃命內侍扶趙桓前去福寧殿即位。稍事停歇後,內侍就連拖帶拉地將趙桓擁向前去。走到福寧殿的西廡門,早就等候在那裏跪拜稱賀的宰執大臣也上前相幫,終於,一行人將趙桓擁到了殿內。人們原想就勢扶趙桓升坐即位,不料見他已身軟體酥,昏厥過去,隻好又七手八腳地將他抬到了臥榻之上。次日,趙桓在又一次固辭不允之後,最終禦垂拱殿接受百官的朝賀,當上了皇帝。

趙桓十分清楚,這是父皇推卸責任的行為,但若再推辭,又擔心父皇以不守孝道治罪於他,隻好即位。按常理,皇帝乃一國之君,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曆史上為爭奪皇位而骨肉相殘、父子成仇者不絕於書,而趙桓卻一再推辭不就皇位,原因就在於當時國事艱難,江山岌岌可危。趙桓雖心知肚明,但迫於無奈,隻好即位,替父親收拾千瘡百孔的殘局。可以說,趙桓是被徽宗君臣逼上皇位的。

即位之後,欽宗趙桓每天都臨禦便殿,延見群臣,批閱四方奏報和士民所上章疏,往往忙到半夜還不能休息。他個人生活上也依然是儉約樸素,無所嗜好。但趙桓最多是個中等才幹的人,柔弱寡謀,多疑多變,缺乏政治家應有的幹練、果敢的素質,好多明擺在眼前的事他都辨析不清,更談不上有什麼深謀遠略了。

7.柔弱寡謀怎能救國

趙桓沒有足夠的謀略,麵臨嚴峻的局勢不知如何以對。強敵當前,他柔弱寡謀,不思抵抗,使趙氏政權一步步走向了自我滅亡。

欽宗趙桓即位,改元靖康,其當務之急便是派兵迎戰,阻止金軍繼續南下。然而,同其父徽宗趙佶一樣,趙桓也是位昏庸之君,在金軍兵臨城下之際,整日患得患失,忽而主戰,忽而主和,多疑善變,缺乏主見。後來,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以李綱為尚書右丞、東京留守,委以“全權”,指揮軍隊抗擊金兵,保衛京城。李綱受命於危難之時,即日宣布京師戒嚴,誓死保衛汴京。趙桓雖然任命李綱統兵禦敵,其實心中畏懼,猶豫不定,旋即又要逃走。幾經周折,李綱最終說服欽宗堅守開封不再出逃,朝廷局勢才暫時穩定下來。

宗望率領的東路金軍將開封團團圍住,幾次攻城都被李綱擊退。李綱本是一個不善用兵的文臣,在倉促之際,居然相當有效地組織了開封保衛戰,贏得了普通百姓和廣大將士的廣泛讚譽,但卻招致了同僚的嫉恨。趙桓也對李綱猜忌防範,不肯委以重任,更不聽李綱勸阻,而決意屈辱求和。

靖康元年(1126年)正月,各路勤王之師陸續抵達京城,趙桓甚為歡喜,又複主戰。正月初六,趙桓登上宣德門,宣諭六軍,表示要固守到底,並任命李綱為親征行營使,全麵負責守城事宜。將士皆感泣流涕,拜伏門下,三呼“萬歲”。李綱積極備戰,粉碎了金人想一舉攻下汴京的企圖。

同年二月初,發生了欽宗趙桓親自批準姚乎仲夜襲金營而失敗的事件,金軍統帥宗望借此指責宋廷違背盟約。趙桓、李邦彥等人把責任歸於與此無關的李綱身上,乘機罷免了李綱和統領西北援軍的老將同知樞密院事種師道,並派人帶著國書和割地詔書到金營向入侵者謝罪。趙桓、李邦彥的投降求和之舉,激起了民眾的憤怒,太學生陳東等人領導伏闕上書活動,數萬群眾自發聚集到宣德門,要求恢複李綱、種師道的職務。欽宗雖表麵上被迫同意了民眾的正義要求,但內心卻極不情願,他甚至認為是李綱在幕後操縱此次群眾運動,因而對李綱甚為嫉恨。李綱複職後,京城軍民的抗金情緒再次高漲。

宗望考慮到汴京軍民士氣高昂,而北宋勤王軍數倍於己,久待城外於己不利,便暫時退兵。所以未等金帛數足,取了割讓三鎮的詔書,又以肅王趙樞代替康王趙構為人質才開始退兵。

二月初八,金兵撤退時,種師道請求趁金兵渡過黃河時發起猛攻,但遭到趙桓的堅決拒絕。李綱請求派大軍“護送”,令將士找機會襲擊,也遭到宰相阻撓。趙桓還派使者監視各軍,禁止他們對敵作戰,以致金兵安然滿載而歸。種師道等人眼睜睜地看著金兵渡河而去十分氣憤,但也無可奈何。就這樣,在趙桓的無能領導下,趙氏政權一步步走向了自我滅亡。

8.靖康之恥,亡國遺恨

危難降臨時屈辱求和,暫得苟安後不思進取,這不能不說是宋初統治者“重文輕武、守內虛外”等祖宗法度政策的流弊,趙氏家族一味求和,終於造成了靖康之恥,使延續了167年的趙宋政權暫時告一段落。

金兵退去後,北宋朝廷又恢複了以往那種平靜的生活,欽宗趙桓更是認為天下已經太平,絲毫沒有加固邊防的意思,他還把南逃的宋徽宗趙佶接回了京城。隻有大臣李綱憂心忡忡,多次上書請求加強戰備,以防金兵再侵。趙桓不僅不采納李綱的意見,反而通知門下侍郎耿仲南等人扣押李綱上書,不得上報。李綱的建議,也受到了一些投降派大臣的堅決阻撓。不料東路的宗望率領的金軍剛退兵,西路的宗翰率領的金兵卻又加緊攻打太原。趙桓派大將種師中帶兵援救,半路上被金兵包圍,種師中兵敗犧牲。投降派大臣正嫌李綱留在京城礙事,就攛掇趙桓把李綱派到河北去指揮戰爭。趙桓把李綱派到河北不久,卻又在投降派的攻擊下把李綱撤了職,貶謫到南方去了。

金朝君臣最怕李綱,現在李綱被罷了官,他們就沒有什麼顧忌了。金國派出的刺探回報說宋朝廷沒有什麼舉動,金國認為宋朝軟弱可欺,於是,僅僅過了半年,就又卷土重來,再度南侵。而從八月金兵再度南犯以來,宋朝君臣一直忙於求和,對戰守防禦沒有一個放在心上的,所以等到金兵第二次圍城時,其形勢比起第一次來要嚴重得多。

此時,由於各地勤王兵接到不得妄動的命令,並且離京城甚遠,不能解燃眉之急,而趙桓身邊也隻有衛士和弓箭手七萬人左右,形勢十分危急。八月,金太宗再度舉兵,遣粘罕、斡離不大舉南侵。九月太原失陷;十月,真定失陷;十一月,汴京再度被包圍。此時,宋朝已無主戰派,當政者均為主和派。趙桓悔恨萬分,痛哭道:“朕不用種師道之言,以至於此。”可惜,後悔已晚。

閏十一月二十五日,汴京城破。宋欽宗趙桓聽到城破的消息,驚恐萬分,掩麵痛哭。而後,又馬上即遣使節和濟王趙栩去金營請和。使節帶回話來說,金人堅請太上皇出郊議和,趙桓不由得緊張出一身汗來,他與父親雖有矛盾,卻畢竟礙於倫常,不得不以孝事之,倘臨此危難之際讓父親身陷敵營,他覺著自己於心有愧。經過一番思想鬥爭,趙桓決定還是帶著降表親自去向金人懇求。

在青城,宋欽宗趙桓奴顏婢膝,低聲下氣地對金人俯首稱臣,乞求寬恕。簽字已畢,趙桓又擺下香案,望金國方向拜了幾拜,算是盡了臣禮,金人這才同意放他回城。

金人的命令是絕對不敢違反的。回城後,趙桓下令搜集金銀、騾馬、美女送予金使。計有金一千萬錠、銀二千萬錠、帛一千萬匹、牲畜七千餘匹、少女一千五百人,甚至連趙桓自己的嬪妃也拿來充數。

盡管以趙桓為首的北宋政府如此不顧廉恥地奉承金人,金人仍嫌索要的金銀數量不足而大不滿意,聲稱要縱兵入城洗劫,要求宋欽宗再去金營議事。趙桓終究不敢違抗金人的命令,隻好命孫傅輔助皇太子監國,而自己硬著頭皮再去青城。

不料,此次前往金營的趙桓卻被金人當作人質扣留了下來。趙桓被迫下令城中官吏加緊搜刮金銀,即使婦女的釵釧之物也在搜刮之列,直弄得汴京城裏翻江倒海,民不聊生。金人還逼趙佶的皇後及趙桓的皇太子前來。

這次“議和”讓趙桓在金營內受盡了苦頭和屈辱。他整天被囚在一間小屋裏,忍受著砭骨寒風,缺吃少喝,晚上蜷縮在一鋪土坑上,連被褥都沒有,真是生不如死。不久,他的父親太上皇趙佶也被押來了。

四月一日,金兵在大肆擄掠之後開始撤退。金兵退走時,帶走了大量金銀財寶、儀仗法物、圖書典籍、古董文物、百工技藝、倡優雜技人等,北宋王朝“二百年府庫蓄積”為之一空。趙桓及趙佶、皇後、妃嬪宗室、大臣等兩三千人也成為俘虜,隨金兵北歸。他們一路上受盡了金兵的屈辱折磨。而延續了167年的北宋王朝也至此宣告滅亡。經曆過靖康之變的宋人,都不會忘記這場民族的災難、禍亂和恥辱。於是,就有了刻骨銘心的雪恥情結,“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在南宋凝聚成了揮之不去的“恢複”意識。

同年五月一日,康王趙構即位於南京(今河南商丘),建立南宋,遙尊宋欽宗為“孝慈淵聖皇帝”。

趙桓到金國後,頭戴鬥笠,騎著馬,由人監管。每過一城池,他就掩麵而泣,然而,淚水再多也洗不掉這亡國之君、階下之囚的恥辱。金人封趙桓為“重昏侯”,意思是他與被金人封為“昏德公”的父親趙佶加一起是一昏再昏。

南宋紹興十二年(1142年)三月,宋金關係有所緩和,韋賢妃由五國城歸宋。韋賢妃離開時,欽宗趙桓挽住她的車輪,請她轉告高宗,若能歸宋,自己當一太乙宮主足矣。高宗趙構擔心其兄回來後威脅自己的地位,表麵上高喊迎接徽、欽二帝,內心卻巴不得他們客死異地,因而他終生都在與金人議和,根本無心恢複中原。

南宋紹興三十一年(1161年),金海陵王完顏亮命令趙桓任騎兵小隊長,使之在校場中狂馳不已,最後墜落地上,死於亂蹄之下。

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金太宗將趙桓葬於鞏、洛之原。後又遷到今河南省鞏縣北宋帝陵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