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壯誌難酬 孝宗趙昚(2 / 3)

宋孝宗隆興元年(1163年)正月,趙昚任命張浚為樞密使,都督江淮軍馬,史浩升為右相,當時左相是陳康伯,組織“隆興北伐”的戰略部署。張浚派李顯忠、邵宏淵率軍渡淮北伐。宋軍進軍之初,連克靈璧、虹縣、宿州等地,但受符離之敗的影響,宋軍很快便潰敗。此次北伐原本便組織不甚充分,加之用人不當、將領之間矛盾重重,而符離戰敗又使宋朝積蓄的軍資損失殆盡,“隆興北伐”未得取得任何進展。

張浚當時坐鎮盱眙指揮。符離之敗的消息傳至盱眙,張浚聞訊大驚,慌忙之間以劉寶為鎮江都統製,渡淮北上泗州。金兵並沒有趁勝南下,這時候南宋朝廷的投降勢力又開始積極活動了。此時,已為太上皇的高宗並不讚成北伐,趙昚憑著年輕人的勇氣和新君的銳氣,決意出師北伐。隻可惜張浚誌大才疏,未能實現趙昚的宏圖偉業,戰敗的屈辱極大地打擊了趙昚的自信心,他不得不對投降派作出讓步。“隆興北伐”就這樣以失敗而告終。

北伐之敗,讓趙昚意識到恢複大業不可能在短期內實現,他開始在和戰之間搖擺不定。隆興元年七月,他起用秦檜餘黨湯思退為右相,讓其主持同金朝議和。湯思退延攬同黨,排斥主戰將領。張浚屢屢遭到彈劾,終被貶官,其他主戰大臣也紛紛去官。

隆興二年(1164年)十二月,宋金重新訂立和議:南宋不再對金稱臣,改稱“侄皇帝”;每年向金朝交納的“歲貢”改稱“歲幣”,並減十萬之數;南宋把完顏亮南侵失敗後由宋軍收複的州郡割還金朝。這就是所謂的“隆興和議”。

與紹興和議相比,雖然這次議和對南宋來說仍舊是一個屈辱的合約,但南宋在隆興和議中的地位卻有所改善。南宋皇帝不再向金朝稱臣,歲貢改為歲幣,數量也比紹興和議減少十萬兩,這是金朝最大的讓步;而南宋在采石之戰以後收複的海、泗等六州悉數還金,則是宋朝最大的讓步。

宋金雙方的讓步,都是基於一種新的地緣政治的實力平衡:金朝的讓步是出於內部的不夠穩定,宋朝的讓步是出於兵戎相見時力不從心。離開這兩點,空談和議是否平等或屈辱意義不大。隆興和議以後,宋金關係再度恢複正常,直到開禧北伐才試圖再次打破這種地緣政治的均衡狀態。而隆興和議到開禧北伐的四十年間,宋金都進入了社會經濟發展的最好時期。

3.得與失:孝宗重振皇權的努力

趙氏家族的祖宗法度,影響著趙家一代又一代的統治者,這也是趙氏政權軟弱的原因所在。趙昚為了防止再次出現大臣擅權的局麵,采取各種措施加強皇權。然而,趙昚的“誌大才疏”,還是對南宋政治產生了消極的影響。

孝宗趙昚在積極處理對外關係的同時,更注重強化內部統治機能。高宗趙構後期,秦檜獨攬朝政,黨羽遍布朝廷,相權的膨脹對皇權構成了極大的威脅。趙昚曾親身感受到秦檜的專橫跋扈,他主政後,為了防止再次出現大臣擅權的局麵,采取了各種措施以加強皇權。

即位之初,趙昚就開始著手革除南宋初期以來政治上的種種弊端。他積極整頓吏治,裁汰冗官,加強對貪官汙吏的懲治力度,嚴格官吏的考核,甚至親自任免地方中下級官吏。南宋建立以後,財政一直拮據,趙昚盡量減少不必要的開支,還經常召負責財政的官吏進宮,詳細詢問各項支出和收入,認真核查具體賬目,稍有出入,就要刨根問底。

為了改變民貧國弱的局麵,趙昚特別重視農業生產,不僅每年都親自過問各地的收成情況,還十分關注新的農作物品種。一次,範成大進呈一種叫“劫麥”的新品種,趙昚專門命人先在禦苑試種,發現其穗實飽滿,才在江淮各地大麵積推廣。

趙昚在位期間,“躬攬權綱,不以責任臣下”,大到軍政國事,小到州縣獄案,他都要親自過問。無論是在積極進取的隆興、乾道時期,還是在消沉保守的淳熙時期,趙昚都一直保持著這種事必躬親的作風。這固然是為了把權力集中在自己手中,但作為一個皇帝,能夠自始至終孜孜不倦地處理政事,畢竟是十分難得的。

趙昚的勤政的確達到了集中皇權的目的,許多原本該由臣子處理的政務,現在都要由他親自裁定,臣子們隻好俯首聽命,很少有自己的主見。然而,這種勤政對南宋政治卻產生了消極的影響。趙昚理政之細,已經到了煩瑣的程度,他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細枝末節上,反而忽視了治國的大政方針。一些大臣曾勸過趙昚要先抓住國家大政,雖然他也認為他們言之有理,但一遇到具體問題,又依然故我。

在重大決策上,趙昚往往事先不經深思熟慮,就貿然施行,稍有挫折,就馬上收回成命。他在位期間,朝令夕改、猶豫反複的情況多次出現,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在張浚北伐、隆興和議中的表現。收複中原的計劃最終落空,與趙昚的這種為政作風也不無關聯,有人評價他“誌大才疏”,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趙昚的集權,使以宰相為首的朝廷大臣們難有作為。孝宗趙昚在位28年,先後出任宰相的有17人,參知政事的有34人之多,如此頻繁地更換宰臣,這在宋朝曆史上是罕見的。宰臣在任時間幾乎都不長,可見趙昚的目的是防止權臣的出現。他為了樹立起君主的絕對權威,有時甚至聽信片麵之詞,不經過調查核實,就將宰臣免職。乾道二年,有人檢舉參知政事葉顒受賄,而檢舉之人與葉顒素來就有矛盾,趙昚在真相尚未明了之前,就將葉顒免職。之後,經有關官員查證,並沒有發現葉顒受賄的確鑿證據,趙昚才意識到錯怪了葉顒,重新召其入朝。

淳熙二年,朝廷選派使臣赴金求河南陵寢地,宰相葉衡推薦湯邦彥前往。湯邦彥膽小如鼠,他懷疑這是葉衡要自己去送命,因此懷恨在心,向趙昚上書告密,說葉衡曾有詆毀趙昚的言論。趙昚大怒,當日就罷去了葉衡的相位,並將其貶往郴州。宰相是百官之首,趙昚卻輕易罷免,反映出他對宰臣們缺乏真正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