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㬎(1271—1323年),公元1274—1276年在位,史稱宋恭帝。
趙昰(1269—1278年),公元1276—1278年在位,史稱宋端宗。
趙昺(1272—1279年),公元1278—1279年在位,史稱宋末帝。
經過理宗、度宗兩朝的腐敗統治,南宋已經日落西山,氣息奄奄。公元1274年,宋恭帝登基的時候,元軍已經攻克襄樊,一路勢如破竹,沿長江而下。此時,南宋軍國大權依然掌握在奸臣賈似道之手,魯港之戰,宋軍大敗,不久,臨安被圍,恭帝降。張世傑和陸秀夫等人輔佐端宗和末帝在東南沿海一帶展開的鬥爭隻是苟延殘喘,無力回天。1279年崖門海戰,宋軍全軍覆沒,陸秀夫懷抱末帝趙昺從容投海,南宋亡。南宋末代三帝均年幼即位,加在一起,在位時間也隻有5年,這一時期的南宋,已是名存實亡了。
1.孤兒寡母:趙氏王朝的窮途末路
統治者的腐敗無能,使趙氏家族走上了窮途末路。趙氏江山本是趙匡胤從後周孤兒寡母手中奪得,最後,又失於孤兒寡母之手,這似乎是曆史對趙氏家族不作為的懲罰。
在理宗和度宗統治時期,宋朝滅亡的局麵已經不可逆轉。恭帝即位不滿兩年,宋廷就投降了元朝。宋室江山,是太祖趙匡胤從後周孤兒寡母手中奪得的,最後,又失於孤兒寡母之手。
鹹淳十年(1274年)七月,宋度宗趙禥去世。他對後事沒有安排,隻留下三個未成年的兒子:楊淑妃所生的趙昰6歲、全皇後所生的趙 4歲、俞修容所生的趙昺3歲。謝太後召集群臣商議立帝,眾人以為楊淑妃所生趙昰年長當立,但賈似道和謝太後都主張立嫡子,於是,趙 被立為帝,時為恭帝。此時,恭帝年紀尚幼,因此由太皇太後謝氏垂簾聽政,但朝廷實權實際上仍掌握在宰相賈似道手中。
趙 即位時僅四歲,宋室江山處於風雨飄搖之中。元軍攻下襄樊後,又沿長江東下,攻占杭州。大宋局勢失去控製,宋王朝的統治已基本上陷入了癱瘓狀態。
鹹淳十年(1274年)九月,元軍向南宋發起了總攻。十二月,伯顏率兵進逼鄂州,在青山磯擊敗宋將夏貴率領的鄂、漢守軍,漢陽、鄂州相繼陷落。伯顏留下部分士兵守衛鄂州,自己則率領主力部隊,以宋朝降將呂文煥為前部,繼續東下。沿江城池的守將多是呂氏舊部,元軍所到之處,這些人紛紛歸降,元軍得以順利地突破長江線,於德佑元年(1275年)春攻克軍事重鎮安慶和池州,兵臨建康城下。
鄂州陷落後,長江防線洞開,南宋朝野內外大驚主。京師各界都把希望寄托於賈似道身上,呼籲“師臣”親征,指望他能像理宗朝那樣取得“再造”之功。賈似道無奈,隻好在臨安設都督府,準備出征。蒙軍的一路統帥劉整原係宋朝驍將,理宗末年,賈似道在武將中推行“打算法”來排斥異己,劉整被其上司利用“打算法”迫害,被迫歸降蒙古。賈似道對劉整的能力知道得一清二楚,由於懼怕劉整,他遲遲不敢出兵,直到德佑元年正月,聽說劉整死後,他高興地說:“吾得天助也。”這才上表恭帝,請求出征。
賈似道抽調各路精兵10餘萬,裝載著無數金帛、器甲和給養,甚至帶著妻妾,離開京城,陣勢綿延百餘裏。二月,行至蕪湖,與夏貴會合。夏貴一見賈似道,從袖中抽出一張字條,上寫“宋曆三百二十年”。言下之意,宋朝曆時已近320年,國勢已盡,不要為它丟了性命。賈似道心照不宣,點頭默許。
賈似道到達前線之後,率後軍駐紮於魯港,命大將孫虎臣統領前軍屯駐在池州下遊的丁家洲,夏貴率戰艦3500艘橫列江上。賈似道深知蒙古軍隊的勇猛,不敢與之正麵交戰,仍然幻想走開慶元年(1259年)同忽必烈講和的老路。因此,他下令釋放元朝俘虜,還送荔枝、黃柑等物給伯顏,希望通過稱臣納幣求得和平。但此時元軍的目標在於滅亡南宋,稱臣納幣已不能滿足元人的貪欲,求和的請求被斷然拒絕。兩軍交戰,伯顏連續突破孫虎臣、夏貴兩道防線,直抵魯港,宋軍大敗,死者無數,江水為之變赤,賈似道倉惶逃到揚州。賈似道位居平章軍國重事、都督諸路軍馬,度宗尊之為“師臣”,眾臣視之為“周公”,卻如此不堪一擊。
賈似道戰敗後,朝野上下出現處死賈似道的強烈呼聲。謝太後卻認為賈似道勤勞三朝,不能因為一朝之罪而失了對待大臣的禮數,僅將賈似道貶為高州團練使,循州安置,並抄沒其家產。行至漳州,賈似道於木綿庵為監押官鄭虎臣所殺,結束了其擅權誤國的一生。
經過魯港之役,南宋部隊損失慘重,士氣嚴重受挫。伯顏繼續沿江東下,德佑元年(1275年)十月,元軍自建康分三路向臨安挺進。伯顏親率中軍進攻常州。常州地處交通要道,扼守臨安門戶,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在此,伯顏投入了20萬軍隊,常州知州姚眚、通判陳熠等奮勇抵抗。伯顏驅使城外居民運土填充護城河,甚至將運土百姓也用作堆砌材料,最終築成環城堤防。
十一月十八日,元軍發起總攻,兩天後常州城被攻破,元軍進行了野蠻的大屠殺,上萬人被害,隻有極少數人幸免於難。常州大屠殺,產生了蒙古入侵者所希望的震懾作用,隨後,當元軍逼近平江時,平江守將未經交戰便獻城投降。
隨著蒙古鐵騎的逼近,臨安府內人心惶惶,絕大多數人試圖逃離都城,尤其是朝廷大小官員,為保身家性命,帶頭逃跑。同知樞密院事曾淵子等幾十名大臣趁夜逃走。簽書樞密院事文及翁和同簽書樞密院事倪普等人,竟暗中指使禦史台和諫院彈劾自己,以便卸任逃走。禦史章還未上,二人已先逃跑。謝太後嚴厲譴責了這些不忠之臣,下詔說:“我大宋朝建國三百餘年來,對士大夫一向以禮相待。現在我與繼位的新君遭蒙多難,你們這些大小臣子不見有一人一語號召救國。內有官僚叛離,外有郡守、縣令棄印丟城,耳目之司不能為我糾擊,二三執政又不能倡率群工,竟然內外合謀,接踵宵遁。平日讀聖賢書,所許謂何!卻於此時作此舉措,生何麵目對人,死何以見先帝!”然而,謝太後的譴責,在蒙古鐵騎的威脅之下顯得蒼白無力,根本不能激發起內外官員為宋室而戰的信心。
德佑二年(1276年)正月,短暫的休戰後,僅有少數官員出現在朝堂上。官員的逃跑瓦解了軍心、民心,使宋王朝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此後,趙氏皇室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擅權誤國的賈似道已被罷免,此時,南宋朝廷如果能夠振作起來,任用賢臣,局勢或許還可以扭轉。但恰恰此時,南宋朝廷卻犯下另一個嚴重的錯誤,即任命陳宜中為相。在陳宜中的主持下,宋朝最終陷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陳宜中是一個狂妄自大、欺世盜名的兩麵派,慣於提出冠冕堂皇的高調言辭,譴責任何妥協退讓的主張和行為。陳宜中本為賈似道所援引,賈似道兵敗以後,他卻率先提出處死賈似道以提高自己的聲望,毫無廉恥。統帥禁軍的殿前指揮使韓震提出遷都建議,他竟然將其騙到自己家中殺害。
陳宜中長期通過嘩眾取寵的表演和豪言壯語來獲得權勢,提高自己的威望,但實際上他卻是一個優柔寡斷、外強中幹的膽小鬼。德佑元年春夏之交,戰事最為激烈的時候,朝野內外紛紛要求他親往前線督戰,但他卻猶豫畏縮,不肯出城。顯而易見,陳宜中不可能為宋朝去冒生命危險。
德佑元年年底,局勢在陳宜中主持之下,朝著越來越不利於宋朝的方向發展,除了徹底投降以外,已沒有任何回旋餘地。文天祥、張世傑提出遷都到東南部地區,以圖背水一戰,膽小的陳宜中否決了這項提議,一意求和。
德佑二年正月十八日,謝太後派大臣楊應奎向元軍獻上降表和傳國玉璽,哀乞伯顏念上天好生之德,對宋朝皇室從寬處理。元朝要求與宰相麵對麵會談,陳宜中被這一要求嚇破了膽,便拋棄了太後和年幼的皇帝,於當天夜裏逃離了臨安。
陳宜中逃走後,蒙古鐵騎已兵臨城下,局麵已無可挽回。謝太後任命文天祥為右丞相兼樞密使,出使蒙古軍營談判。文天祥正氣凜然,被伯顏扣留,謝太後又派賈餘慶出使。
二月初五,臨安皇城裏舉行了受降儀式,趙 宣布正式退位。三月二日,伯顏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臨安。元世祖下達詔書,要伯顏送宋朝君臣速往大都朝見,趙 同母親全氏和少數侍從離開臨安,踏上前往大都的路程。謝太後因有病在身,並未同行,但不久,也在元軍的逼迫下啟程北上。
自宋高宗泥馬渡江到宋恭帝投降元朝,存在了150多年的南宋就此滅亡了。
2.吐蕃高僧:恭帝的最後歲月
從天真孩童到一國之君,又從一國之君降為階下之囚,再從階下之囚到西藏高僧,最後,仍被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趙 的經曆,在中國曆代帝王中是絕無僅有的。
德佑二年(1276年)春,趙 一行被擄北上。閏三月二十四日,趙 抵達大都(北京)。此時,由於忽必烈在上都,趙 一行隨後又啟程前往上都,於四月底抵達。五月二日,忽必烈接見了趙 等人,趙 被降封為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司徒、瀛國公。元朝統治者此舉具有強烈的政治意味,表麵上優禮有加,事實上,全太後母子隻能在高牆深院中度過時日,無法自由行動。隨後,趙 等人又被遷回大都。
忽必烈清楚地知道,趙 雖已退位,並且年紀尚幼,但仍然具有潛在的號召力,隻有對他妥善地安置,才能招徠那些尚未歸順的南宋遺民。因此,忽必烈對其十分優待,給予了優厚的物質條件。這些宋室成員,雖然生活條件優越,但畢竟身負亡國之恨,精神上受到的折磨,是難以用語言加以描述的。謝太後內心極度痛苦,與人“冷眼交流”,在度過7年不自由的時光後,於74歲時病逝。全皇後則帶著年幼的趙 出家為尼,之後,死於正智寺。與以謝太後為首的皇室高級成員相比,一些低級的妃子由於地位低下,得不到元朝的優待,境遇十分淒慘,有些人無奈之下隻得以死抗爭。趙 等人抵達上都不久,陳氏、朱氏兩名妃子和兩名宮女就上吊自殺了,朱氏在衣服中留下了一首詩:“既不辱國,幸免辱身。世食宋祿,羞為北臣。妾輩之死,守於一貞。忠臣孝子,期以自新。”既表達了誓死不辱的意願,也希望以自己的死來喚起宋室“忠臣孝子”圖強自新的鬥誌。忽必烈得知後大怒,將四人頭顱割下,懸掛在全皇後寓所,以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