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興此時終於放下了手頭的工作,正色的問道:“馬教授究竟是怎麼死的?”

李興雯終於忍不住了,自己問的問題,這個方子興一個沒答,還反倒問自己,她正想發脾氣,卻被王磊攔住了。

“馬教授並非正常死亡,具體原因我們還在調查,所以請方老師務必能協助我們。”王磊說得誠懇。

方子興點點頭,沉默了一小會,才說道:“馬教授話不多,我們除了學術問題,基本沒有什麼其它的交流,恐怕真是幫不上忙。”

“馬教授最近在研究什麼呢?”王磊繼續問道。

“他最近一直忙著做些西周時期的曆史研究……這個要是詳細說起來,怕是要很長時間,而且你們不一定能理解……”

李興雯和王磊互相望了一眼,心裏都有種似乎查不下去的感覺。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方子興算是和馬明宇最“親近”的人了,如果他都是一問三不知,那麼調查就陷入了僵局。

李興雯此時腦海裏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決定毫不保留的向方子興透露馬明宇的死因,或許隻有這樣,才能從方興文這裏找到有用的線索。

她關上辦公室的門,一臉嚴肅的看著方子興,認真的說道:“方老師,坦白的講,馬明宇教授是被活活嚇死的!”

王磊沒想到李興雯會把詳細的案情泄露出來,這是不符合規矩的,但他想阻止卻也來不及了。

“被……嚇死?”果然方子興聽到後,臉上出現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但被嚇死,而且臉上插滿了碎玻璃!”李興雯拿出文件袋裏案發現場的相片。

方子興盯著馬明宇死亡時的相片,那張插滿碎玻璃的臉,忽然一拍桌子。

“不可能,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他一邊絮絮叨叨,一邊開始在辦公桌上那堆廢紙裏翻起來,好像在尋找什麼重要的東西。

李興雯和王磊看見他怪異的神情和行為,也不知道究竟他找什麼,隻能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

過了一會兒,方子興終於從紙堆裏找出一張畫,神情激動地舉在李興雯和王磊的麵前,說道:“你們看,是不是這樣的?”

這張畫是鉛筆素描,畫的是一張讓人看不懂的橢圓圖案,圖案裏的線條縱橫交錯,像是某種圖騰,又像是某種符號。畫的右下角有一個簽名,仔細一看,正是馬明宇教授的簽名。

“這是什麼圖案?有什麼特別嗎?”李興雯看了會,沒看出個所以然。

王磊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張圖是什麼意思。

方子興見他們看不懂,有些著急的從格子間裏轉出來,然後把李興雯手上馬明宇的相片拿過來,用一支筆開始在相片上勾畫起來。

李興雯和王磊湊上前,看到方子興畫的東西,兩個人才恍然大悟。

方子興把相片裏馬明宇臉上的玻璃碎片用鉛筆線條連接起來後,與剛才那幅畫裏的圖案竟然一模一樣,每一塊玻璃碎片都對應著圖畫上一個點,高度吻合,不差分毫。

李興雯和王磊把相片和圖畫拿起來反複對比查看,雖然事實就在眼前,但也令人難以置信。

“這畫是哪裏來的?”李興雯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方子興,如果不是方子興主動拿出這張畫,以及點破謎題,她真要把他當做嫌疑犯抓起來了。

“這幅圖案是一個星期前,馬教授畫的,他說這是周朝開國大將軍南宮適的家徽。但周朝屬於斷代史,目前還暫時沒有南宮適的考古發現,典籍上也沒有南宮適家徽的記載,所以我以為他是說著玩,就把這張畫扔一邊了。”

李興雯和王磊並不清楚周朝曆史,以及南宮適是什麼人,但他們知道這巧合實在太過詭異,有進一步證實調查的必要。

“這幅畫我們要帶走鑒定,另外還要麻煩方老師您把剛才所說的東西,以及您所知曉的馬明宇教授最近研究的課題給我們錄個口供。”

方子興立刻爽快的答應了,此時他也明白馬明宇教授的死絕不是意外,但是他更關心的是那幅南宮適家徽的真假。一直以來,馬明宇教授在重大課題的研究上,並沒讓自己過多參與,甚至是回避。他早就心有芥蒂,如果這次能確認南宮適家徽是真的,那麼馬明宇手上必然有相關的文物或者古籍,自己要是找到了,那可是考古研究的重大發現。一想到這裏,他心潮澎湃,臉上浮現出向往的神情。

周瞳還有一個難題要解決,就是那把據說是湯敏敏留給他的鑰匙。他決定這件事要找一個人幫忙,那就是前兩天把他綁走的王一虎。

他查過王一虎的底,這個人早年混跡於江湖,靠著歪門邪道賺到了第一桶金,前幾年轉了正行,帶著一幫手下弟兄開了間物流公司,行事倒也算規矩。這次為了美人算是又豁出去了,所以才綁架周瞳來拷打。

雖然周瞳被王一虎打得很慘,但是周瞳卻並不厭惡他,因為比起道貌岸然的斯文敗類,周瞳更喜歡真實的流氓。

王一虎接到周瞳的電話很高興,連忙帶著幾個手下來找他。

“哥,有事你吩咐!”王一虎叉著腰,脖子上的金鏈子在陽光下晃眼睛。

要是論年齡,周瞳比王一虎小好幾歲,雖然王一虎叫他“哥”,他這聲“弟”可沒法喊出口。

“我請兄弟來,是幫我看樣東西。”周瞳拿出鑰匙,“這把鑰匙據說是湯敏敏的,你有沒有見過?”

王一虎拿過鑰匙,仔細打量了一番,搖搖頭。

“沒見過,不過看起來像是儲物櫃的鑰匙。”

“你既然喜歡湯敏敏,應該有留意她的行蹤吧?”

“哥,你放心,但凡她走過的地方,隻要是我知道的,都去看看。”王一虎非常聰明,一瞬間就領會了周瞳的意思。

“那就再好不過。”周瞳也喜歡和聰明人講話,省事省心,“另外,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湯敏敏失蹤的?”

“八月二號!”王一虎脫口而出,他記得清清楚楚,“從我認識敏敏開始,每晚都去捧場,可二號那天沒見她上班,於是我就找她,然後發現找不到,電話不通,家裏沒人,所以應該就是那天失蹤的。”

周瞳記得小小說過,湯敏敏最後一天去上班是八月一日,那麼二號王一虎晚上沒見到湯敏敏就間接證實了小小的話不假。

“那麼說一號的晚上,你見過湯敏敏?”

“見過,一直到淩晨三點我才走。”

“你有沒有發現她失蹤前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沒什麼啊……一樣喝酒、唱歌、玩……”王一虎摸著光頭,非常認真的回憶,忽然他想到一件事,“說起來也有,失蹤前那幾天她好像對文物特別感興趣。”

“文物?什麼文物?”

“這她倒沒說太具體,隻是讓我幫打聽哪裏有買賣文物的地方,還問我什麼東西能賣錢,我大老粗一個,哪裏知道這些,以前也沒幹過這買賣,還真不知道……”王一虎想起這事還有些遺憾,當時要是自己抽空陪著湯敏敏去做這事,或許她就不會失蹤了。

“文物……文物……”

湯敏敏、《白澤圖》、高寶錢、西周、雞駭犀、小小、車禍、李玟建、神龍架……周瞳腦海裏那些原本淩亂的線團,他似乎感覺到有一根線頭,而他必須緊緊抓住這根線頭,順藤摸瓜,直到解開整個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