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九龍曾徽(1 / 3)

李興雯和王磊的調查終於有了一些進展,至少現在他們可以大膽推測馬明宇的死和他研究的課題有關聯,至於求證,不但要小心,還要相當具有想象力。

方子興一改冷漠的態度,非常積極地配合他們的調查,竭盡所能的為他們搜尋有關馬明宇教授的研究資料和信息,對於破案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每天甚至都會主動跑到警局裏來找李興雯和王磊,詢問案情的進展,提供自己發現的一些新線索。

剛開始,李興雯還覺得有些奇怪,過了幾天,她慢慢悟出裏麵的原因了。方子興感興趣的不是馬明宇的死,而是馬明宇在研究的東西。李興雯雖然不恥他的為人,但是正所謂可取所需,有了方子興的幫助,調查確實有進展,哪怕是極其微小的進展,也好過他們像無頭蒼蠅一般。

根據方子興的推測,馬明宇近期對於西周斷代史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尤其是對周朝開國大將軍南宮適的考證特別詳盡。從馬明宇的筆記來看,他做出了很多論斷,但都缺乏的實物支撐,出現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馬明宇的論斷純屬臆測,二是他有意隱瞞了可以支撐他論斷的文物來源。作為學術界頂尖的專家,馬明宇不可能在研究筆記裏信口開河,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拿到了可以證明他觀點的文物,但是因為文物的來源是非法的又或者是不方便公開。

李興雯和王磊依據這些推測,加大了搜查力度,也開始調查市內一些見不得光的地下文物交易市場,希望能發現有用的線索。

靳軼衍,早年靠著盜墓發了財,所以有個綽號“洛陽鏟”,收手之後,他在東城廟街開了一間古玩店,明麵上是弄些假貨騙騙遊客,暗地裏卻倒騰真貨,幫著一些盜墓賊銷贓。但他搞這行也有原則,那就是不和外國人打交道,甭管你出多高價,他絕不會把真貨賣給外國人。所以江湖上做這行的兄弟們也都尊稱他一聲“靳三哥”。

靳軼衍其實真愛自己的職業,所謂傳統七十二行,古玩行為大。因這行講求的是眼力和學問,權力、勢力和金錢統統甘拜下風,吃虧是“交學費”,占便宜是“撿漏”,反悔找後賬是“耍流氓”,不懂規矩是“棒槌”。

“識古不窮,貪古不富”,是說一個人隻會收藏好的古董,而不發揮古董應有的作用,那麼他不是真正富有的人,不懂學問,最好別幹這行,幹則“玩物喪誌”,追悔莫及。因為這個緣故,靳軼衍最喜歡和文化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搞考古的教授學者。

大多數學者也喜歡靳軼衍這樣的人,處世靈活,嘴甜如蜜,又出手大方,甚至他會把有些算得上稀世珍寶的東西借給教授們研究。

總而言之,靳三哥那是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玩得轉的能人。

靳軼衍這幾日卻有些心緒不寧,左眼跳不停,但卻也沒個由頭,他隻能安慰自己恐怕是最近酒喝多了。

秋日裏,陽光正好,店外遊人熙熙囔囔,半天下來,店裏也賣了幾件精致的仿品。

靳軼衍靠在店門口的躺椅上,曬著太陽,喝著普洱茶,眼睛眯成一條縫,打量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美女。

忽然一個穿著風衣,戴著墨鏡的長發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女人身材火辣,皮膚白皙,光看那櫻桃般的紅唇和挺直的鼻梁,就讓人魂不守舍。

那女人由西街而來,往東走,到了靳軼衍的店門口竟然停下腳步,左顧右盼。

靳軼衍“啪”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

“美女,想買什麼,我這裏應有盡有,你看清代的花瓶、北宋的瓷碗、元代的書畫……”

“我來賣東西。”女人低聲說道。

“賣東西?”靳軼衍故作猥瑣的笑了兩聲,大生意他一般不做陌生人的。

“靳軼衍,‘洛陽鏟’靳三哥,打開門做生意,你還怕我一個女人麼?”

靳軼衍聞言臉色一變,知道他真名的不多,知道他昔年綽號的就更加屈指可數了。

“行家,裏麵請。”靳軼衍收起輕浮的笑容,一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女人跟著靳三哥走進店內,他回身關上門,反鎖上門栓。

店裏燈光昏暗,大大小小的博古架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古玩,真真假假,倒也讓人難以分辨。

“美女,不知道你想賣什麼?”靳軼衍走到櫃台後麵,戴上眼鏡和手套。

“賣你一個人情。”女人笑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證件,放在了櫃台上。

靳軼衍定睛一看,竟然是警官證,上麵名字一欄寫著“李興雯”三個大字。

美女不是別人,正是因為調查馬明宇教授離奇死亡一案,而追查到此的李興雯。

靳軼衍幹笑兩聲,脫下手套,神情鎮定的說道:“李警官何必開這樣的玩笑,不知道有什麼指教?”

“向你打聽點事。”

“李警官盡管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靳軼衍又露出笑容,低頭彎腰,盡獻殷勤。

“馬明宇教授,認識吧?”

“那可是大人物,誰不認識,認識啊,不過,可能他不認識我。”

“據我們所知,他可和你熟得很,要不要跟我回局裏看看監控錄像,回憶回憶?”李興雯今天已經跑了三家,都是這麼連忽悠帶恐嚇,雖然沒什麼大收獲,但也都坐實了馬明宇曾經和這些文物販子有來往。

“這……李警官,您看……我們都是混口飯吃,馬教授偶爾會來淘點貨,順便聊聊天,也沒多大個事……該不是馬教授出什麼事了吧?”靳軼衍想套出這位美麗的女警官所來究竟為何,他才好應對。

“馬教授離奇死亡。”李興雯說得簡單明了。

“離……離奇死亡?”靳軼衍這句反問,純屬身體自然反應,他壓根沒興趣去詳細了解,單聽到“離奇”兩個字就準沒好事。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李興雯又用模擬兩可的話來試探靳軼衍。

“我?這我可真沒什麼可說的。”靳軼衍也是老江湖,哪裏會被兩三句話嚇倒。

李興雯盯著靳軼衍看了一會兒,然後拿出馬明宇生前畫的南宮適家徽圖,隨口問道:“這個圖,你有沒有見過?”

哪知道原本穩如泰山的靳軼衍,人稱“洛陽鏟”的靳三哥,看到這張圖後,竟然張皇失措,拔腿就跑。

李興雯眼疾手快,跳過櫃台,抓住靳軼衍的後背衣領,然後死死把他壓在牆上。

可靳軼衍此時卻還在奮力掙紮,四肢亂蹬一氣,就好像見到厲鬼一般。

原本在後門看守的王磊聽到動靜,急忙破門而入。

靳軼衍半邊臉貼著牆磚,眼睛呆滯,嘴裏流著口水,不斷重複著說著:“九龍曾徽,永墮輪回……”

李興雯和王磊麵麵相窺,見到靳軼衍這個樣子,渾身不由被一股寒意侵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請假?又請假?婚假不夠用嗎?”校長看著周瞳,聽到他又想請假,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周瞳臉上堆著笑容,回過身先把校長辦公室的門關上,然後反鎖,這才肆無忌憚的走到校長背後,幫他捏起肩膀。

“叔,我爸死得早,我媽把我托付給你,打小我就當你是親爹,這次婚禮我又搞砸了,你說……”

“別說了,這次請多長時間的假?”校長欲哭無淚。

“我估摸著一個月能解決問題。”

“時間會不會長了點?”校長有點為難,回過頭,麵帶懇求。

周瞳歎口氣,說道:“我也感覺為難叔了,要不我辭職去當警察,局長和我關係不錯,應該……”

“你想氣死你媽麼?你就不能安分點,讓她安享晚年,你在我這兒,好歹她能安心,你敢辭職,看我不扒你的皮!”校長說著激動地站了起來。

“別急,叔,別急,坐下,喝口水,我就是隨口一說。”周瞳捂著嘴偷笑。

“滾,滾,滾,別在這氣我了,一個月後準時回來上班!”校長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