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靈帝劉宏,東漢第十一代皇帝,章帝玄孫解瀆亭侯劉萇(劉萇與桓帝為堂兄弟)之子,母親董氏。他於建寧元年(168年)12歲時被擁立為帝,在位22年。諡號“孝靈皇帝”。漢靈帝劉宏由一個皇族旁支已經落魄了的亭侯子弟,搖身一變而為萬乘之尊是幸運的。同時,他登上皇位又是不幸的。漢桓帝留下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宦官躍躍欲試地覬覦著皇權,外戚虎視眈眈地準備統理朝政,遍野的饑民之聲,士人的不平之鳴,奏響了一曲末世哀歌的前奏。
1.少年天子:身陷外戚與宦官之爭
皇帝年齡的幼小,促成了外戚和宦官權力的爭鬥。這樣的事在各個朝代都有,但漢朝尤甚,最後竟發展成為皇權的外落,這不能不說是漢代的悲哀!
漢靈帝即位時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對於屬於政治勢力範圍的宦官集團與士大夫集團的鬥爭,他當然會感到茫然。東漢王朝自和帝劉肇登基以後,多出幼年及少年天子,這些年幼的天子當然不會懂得如何去管理朝政大事,這就給了那些皇族外戚與內廷宦官以可乘之機,他們之間為執掌國政而不斷地進行鬥爭,勝利的一方即代替皇帝行天子權限,漢靈帝朝這種鬥爭的趨勢更加激烈。
漢靈帝建寧元年(168年),以竇太後、竇武為首的外戚集團與以曹節、王甫為首的宦官集團爆發了鬥爭。由於靈帝年幼,朝中便由竇太後執政,她當然不會虧待竇門子弟。經過論功冊封之後,她的父親竇武被封為聞喜侯,竇太後的兄弟竇機被封為渭陽侯,位拜侍中;竇武哥哥之子竇紹為都侯,遷步兵校尉,竇靖為西鄉侯,位拜待中,掌管羽林左騎。這樣一來,竇氏家族一時之間權傾朝野內外,顯貴異常。竇太後臨朝執政後,又起用了陳蕃,使陳蕃被拉攏進了竇氏家族。竇武與陳蕃又起用了在“黨錮之禍”中受害的李膺、杜密、尹勳、劉瑜等人,這些大臣又出現在朝堂之上,參與政事,使許多士人看到了一些為漢室效忠的希望。
宦官曹節在靈帝即位後被封為長安鄉侯,他不甘心受到壓製,千方百計地通過後宮關係向竇太後大獻殷勤,以此取得了竇太後的信任。但曹節畢竟是宦官,他這樣做,引起了陳蕃與竇武的擔憂。於是,他們密謀除掉曹節,竇太後卻拿不定主意。陳、竇二人不得已采取了武力消滅宦官集團的計劃,但卻事先被宦官得知,從而激起了一場宮廷事變。永康元年九月初七,宦官們把靈帝騙出宮後,關閉宮門,他們逼迫尚書起草詔令,任命宦官頭目王甫為黃門令,又脅迫竇太後,奪取了玉璽,後派人去逮捕竇武等人。竇武當然不肯受詔,他與侄兒竇紹邊戰邊退至軍中,召集數千人鎮守都亭。陳蕃一聽說發生變亂,立刻帶領屬下官員及太學生80多人,手持兵器衝入承明門,與王甫的兵士遭遇。結果,陳蕃被逮捕後送往北寺獄,後被宦官折磨而死。竇武與竇紹的兵力較弱,被重重包圍之後,二人不得已自殺身亡。竇家宗親以及姻親甚至賓客等,被宦官抓到的都被殺害了,以前經陳蕃、竇武舉薦之人遭免官並永不錄用。竇太後見大勢已去,憂憤而死。
宦官們對竇氏家族積怨已久,他們用一個非常簡陋的車裝著太後的屍體,隨便放置於城南一所宅院之中。曹節、王甫準備以貴人的禮節將太後隨便發喪了事,結果沒有得到靈帝的認可。曹節等人又想把太後獨自葬於別處,不與桓帝合葬。靈帝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於是詔令公卿會議討論。會上,曹節、王甫強調“竇氏罪惡”,朝臣互相觀望,都不願意先說話。最後,衛尉陳球說:“皇太後以盛德良家母臨天下,它配先帝,是無所疑。”太尉李鹹也表示支持。李鹹上疏認為“後尊號在身,親嚐稱製,且援立聖明,光隆皇藥”,甚至說:“太後以陛下為子,陛下豈得不以太後為母!”這句話使靈帝最終支持了朝臣主張的太後與桓帝“合葬宣陵”的意見。
從“太後葬禮”都要拿到公卿會議上討論一事,可以看出靈帝的昏庸無能,此後外戚與宦官的較量也告一段落。從此,宦官更加驕橫霸道,直到中平六年(189年)靈帝死時,朝政都在宦官勢力的控製之下。
2.再起黨錮禍:天子無為,十常侍弄權
竇氏外戚失勢後,由於漢靈帝的無能,最後他隻能成為一個傀儡皇帝,而真正的權力卻落在了宦官的手中。
漢靈帝的皇位來得有點意外,因桓帝無子,他才得以劉姓族人的身份榮登寶座。自登基之日起,他的心裏就籠罩著一個可怕的陰影,隨著危機四伏的宮廷生活的繼續,他心裏的懼怕程度越來越重。他異常敏感,極其脆弱,總是擔心有人圖謀社稷,覬覦王位,侵奪皇權,就像他突然得到皇位那樣,又在突然間喪失皇位。靈帝身邊的宦官們非常清楚地掌握了靈帝的心理狀態,他們利用靈帝的這種心理為自己製造有利的形勢,不斷地營造出“謀反”“叛逆”的假象來嚇唬靈帝。
李膺等人在第一次黨錮之禍發生後,雖然被罷官並終身禁官,但天下士大夫都一致推崇他們的操守而抨擊朝廷,還給他們取了許多讚美的稱號:稱竇武、陳蕃、劉淑為“三君”,君是指一代之典範;稱李膺、苟翌、杜密等人為“八俊”,俊是指為人之英傑;稱郭泰、範滂、尹勳等人為“八顧”,顧是指能以自己的德行引導別人;稱張儉、翟超等人為“八及”,及是指能引導別人追求典範;稱度尚、張邂等人為“八廚”,廚是指能施財物救人危困。竇氏外戚被誅除以後,黨人清廉自守,在社會上威望極高,他們為陳蕃、竇武申冤,攻擊時政,自然涉及宦官的切身利益,因此,遭到了宦官的嫉恨。宦官們每擬詔書,總是重申“黨人之禁”。
中常侍侯覽對張儉尤其怨恨,他的老鄉朱並是個好邪小人,時為張儉所唾棄,侯覽便投意他誣陷張儉。朱並上書誣告張儉與同鄉24人互相別署稱號,結成朋黨,圖謀社稷,而以張儉為領袖,靈帝於是詔令收捕張儉。
永康二年,宦官曹節指使人奏請“諸勾黨者故司空虞放及李膺、杜密、朱字、苟翌、翟超、劉儒、範滂等,請下州郡考治”。年少無知的靈帝竟問他:“什麼是勾黨?”曹節答道:“勾黨就是黨人。”靈帝又問:“黨人做了什麼惡而要殺他們?”曹節回答道:“他們相互勾結,圖謀不軌。”靈帝問:“他們想做什麼不軌的事呢?”曹節又答道:“想要奪權竊國。”一聽勾黨之人要竊國,靈帝馬上奏準了曹節的奏請,曹節乘機捕殺虞放、李膺、杜密、範滂等百餘人,妻子皆徙邊。此外,借機報私怨和地方官濫捕牽連,以致死徒、廢禁者又有六七百人。嘉平元年(172年),宦官又指使司隸校尉捕黨人和太學諸生千餘人。嘉平五年進一步下詔州郡,凡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及族親,都被免官禁錮。直到光和二年,武都郡上祿縣長和海上書言黨錮之弊,黨人的禁錮才被解除。這就是曆史上第二次“黨錮之禍”。至此,賢能忠義進步勢力遭到徹底打擊,宦官們消滅了敵對的政治力量,地位得到了提高,更加深了靈帝對他們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