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觸電(2 / 3)

隻是那個略微年長的女人的身形有些熟悉,李曉偉總覺得自己應該在哪裏見到過,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了,他不由得皺了皺眉。應該是自己還沒睡醒的緣故吧,總是感覺這個女人的身形和章桐很像,想到這兒,李曉偉尷尬地嘿嘿一笑。

坐下後,李曉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靠車門邊坐著的年輕女人,除了那條長長的絲質紫羅蘭色披肩給人印象深刻外,年輕女人其實也沒有給李曉偉留下太多的印象,甚至於連臉都沒看清。她靠在最盡頭的門邊上,身體隨著車廂晃動,似乎睡得很熟。搭乘地鐵的時候睡覺是很普遍的事,更別提這麼早的班次了。而她身邊不遠處的另一個女人則一直在擺弄著手機。

直到地鐵到達新區站,披著紫羅蘭色絲質披肩的年輕女人依舊一動不動,保持原來的姿勢,一件黑色的大號風衣把她裹得嚴嚴實實,腳邊放著一個小小的黑色公文包。看來昨晚加班真的很累了。

略微年長的女人則活動了一下腰部,把手機塞回包裏,似乎準備下車了。

李曉偉站在門邊,等地鐵到站後,車門打開便跨出了地鐵車廂上了站台。臨走出車廂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又回頭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車廂的門已經關上了,透過車窗玻璃,女人和李曉偉所站的位置越來越近。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那個略微年長的女人並沒有真的下車,相反正伸出手把年輕女人不慎滑落的紫羅蘭色絲質披肩朝上移了移,順勢還摸了摸她的臉,擺正了一下她有點歪的頭顱,最後滿意地點點頭,嘴唇嚅動念叨著什麼,一連串的動作就像戀人一樣,緩慢輕柔。而那個裹著紫羅蘭色絲質披肩的年輕女人自始至終都沒動一下,頭發蓋在臉上,四肢無力,就像一個布娃娃……

不容他多想,重新啟動的地鐵車廂逐漸加速,呼嘯而過。原來她們認識啊,難怪坐得那麼近,現在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確實很難解釋得清楚!

李曉偉尷尬地笑了笑,搖搖頭,戴上耳機,聽著音樂轉身輕鬆地走上了扶梯。

潘威所在的公司在新區的龍門路上,這裏遍布各種各樣的公司。李曉偉在這迷宮般的小路上轉悠了半個多小時才看到自己所要找的地方。接著又在保安室軟磨硬泡到了上午9點半,出示了自己所有的證件後,才在旁人異樣的目光中拿到了潘威的宿舍地址。

遊戲公司員工宿舍就在公司後麵的山腳旁,宿舍前是一條被銀杏樹覆蓋的林蔭小道,約100米長。此刻的林蔭小道上已經鋪滿了金黃色的落葉。環境是不錯的,李曉偉卻隱約感到了一絲不安。

不遠處,就在宿舍樓下,拉著警戒帶,停著兩輛閃著燈的警車、一輛法醫現場勘查車。警戒帶外圍站著十多個看熱鬧的人。

不能白來啊,李曉偉心裏打著鼓,便硬著頭皮朝看守警戒帶的警察走了過去:“警官同誌,我……我找人。”

製服警察打量了一下他:“找誰?”

“住在這裏麵的,”李曉偉腦子一片空白,他伸手指了指樓道,探頭向裏麵張望著,“他……他是我的病人。”

“你是誰?幹什麼的?”警察不由得警覺了起來。

“哦,我是醫生,心理醫生,市第一醫院心理科的,我叫李曉偉,我還是警官學院的講師。”李曉偉伸手從褲兜裏摸出了自己的兩本工作證,順便摘下耳機。

警察一臉狐疑,目光在工作證上的相片和李曉偉的臉部之間來回移動。

“小王,他是我朋友,你讓他進來吧。”章桐在二樓的樓梯口探出了頭。被稱作小王的警察無奈地點點頭,伸手抬高了警戒帶,下巴朝裏麵努了努,示意李曉偉趕緊鑽過去。

“多謝多謝。”如釋重負的李曉偉忙不迭地鑽進樓道,在樓梯口遇見了章桐。

此時的章桐,沒有任何修飾,裹在工作服裏的身形顯得更加消瘦單薄。頭發高高地挽在頭頂,用一次性手術帽罩著,垂下的幾縷發絲被汗水打濕緊貼在麵頰上。

章桐尷尬地伸手扯了扯自己工作服外麵罩著的一次性手術服:“你應該是來找住在202室的潘威的,對嗎?”

李曉偉一愣:“你怎麼知道?”他注意到了章桐手套上的血。

“受害者的資料介紹中有你的名字。他死了。負責這個案子的童小川正打算和你談談,你跟他走吧。”說著,她便轉身衝著身後房間裏喊了一聲,“童隊,你出來下,李醫生來了。”

腳步聲響起,很快,童小川便出現在了門口:“你怎麼來得這麼快?”

“潘威沒來門診,我不放心就來看看。”李曉偉如實回答。“你不是在當老師嗎?”

李曉偉尷尬地笑了笑:“兼職創收。”

“明白了。”童小川低聲嘀咕了句,衝身邊站著的盧強使了個眼色。盧強點點頭,匆匆下樓向停靠著的車子走去。

童小川轉身看著李曉偉:“你沒開車來吧?我們一起坐車回去,你順路跟我去趟市局做個筆錄。”李曉偉點頭答應。

市局刑警隊辦公室內死氣沉沉的,工作人員不是出外勤了,就是在檔案室裏忙得焦頭爛額。臨近年底,很多案子都要進行年終的複核,所以一旦有空閑時間,手頭累積的工作完成後,大家就都鑽到檔案室裏忙著整理自己曾經經手的案子去了。

童小川辦公桌上的電話響個不停。如果沒有人接電話,總機就會把它轉到另一台分機上去。而出勤電話一般都會直接打到相關部門負責人的手機上,所以,那肯定是內線,童小川也就並不著急。

他接起了電話,是章桐打來的,通知他根據屍檢確定潘威的死亡是命案。“你能確定?”童小川皺眉,現場的那一股夾雜著人體排泄物的怪味兒到現在還在他的鼻子裏遊蕩。

“雖然死者已經麵目全非,但是我在他的軟齶和舌頭表麵上發現了電流通過的痕跡,他死於觸電,方法是把通電的電線剝去保護軟管後含到自己的嘴巴裏。”章桐回答。

“他不是半個腦袋被炸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