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多米諾骨牌(2 / 3)

好奇害死貓,顧小白的腦子頓時清醒了。

半小時後,睡眠不足的顧小白紅著眼在樓下的肯德基店裏見到了給自己留言的王勇。“別廢話,你真的知道那個衣冠塚的故事?”一上來,顧小白就直奔主題。王勇一言不發,笑眯眯地給顧小白遞過來一張收費單據,上麵寫著:谘詢費50元。

“騙子!”顧小白扭頭就要走。

“別啊,我就是幹這行的,靠挖人家的秘密吃飯!”王勇叫住了顧小白,“再說了,你一個背景幹幹淨淨的小白怎麼會突然之間對這個感興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對嗎?如果你有秘密可以和我交換的話,我可以在這個價錢上給你打五折,也就是25元。怎麼樣,很公平合理,對不?一頓套餐的價錢啊!”

“我哪有什麼秘密……”雖然說心裏一百個不樂意,但是人的好奇心是沒有辦法被抑製住的。顧小白猶豫了好久,終於一咬牙,點點頭,屁股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好吧,我們怎麼交易?”

“這是我的名片,”王勇雙手捧著自己的名片恭恭敬敬地遞送到對方的麵前,“以後你要是有別的猛料,想賺點外快的話,盡管找我。”顧小白看了看名片,又抬頭看了看王勇的笑臉:“你這種人就不怕遭到報應,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被人滅口?”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王勇笑得很開心,他打開了隨身帶來的小型錄音設備,“來,先說說你昨晚上的所見所聞吧,或許我還可以給你更多的折扣哦!”

“一個叫黃曉月的女人,死了大概30年了,家屬也早就不管她的墓地了,結果昨天晚上,確切地說是今天淩晨,有人前來祭掃她的墓地。”顧小白一臉的沮喪,“那個鍾點出這事兒,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你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了嗎?”王勇問。

“黑燈瞎火的,我怎麼看得清啊,再說了公墓那麼大,黃曉月的墓地隻是個衣冠塚,還在山頂的那頭,離我的值班室要走十多分鍾的,等我趕到那裏,那人早就跑了!”顧小白皺眉看著王勇,“他沒偷什麼東西,就隻是祭拜而已,理論上我也不該幹涉的。”

“那他乘坐的交通工具你看清楚了嗎?”王勇不甘心地追問。

“沒有……哎,我說你怎麼像個警察啊,問個不停,明明該是我來問你的,不然這錢我不就花得太冤枉了。”顧小白一臉的不樂意。

“有來有去嘛,你那麼急幹嗎?不問清楚你昨天晚上的經曆,我怎麼告訴你這個黃曉月的故事?”王勇得意地嘿嘿一笑。

“我隻不過是好奇,現在倒好,算是被你徹底給拉到這個坑裏來了。”顧小白長歎一聲,左右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子,這才無可奈何地說道,“他的交通工具應該是汽車,因為我們公墓的位置很偏,那麼晚,離人多的地方光是步行就得半個小時,我想這家夥肯定是有備而來的,而且在監控探頭中我也看到了疑似汽車尾燈的光束。不過你不用費心去當什麼名偵探柯南了。”

“為什麼?”王勇頓時來了興趣,他笑眯眯地看著顧小白,靜等著他告訴自己答案。

“很簡單啊,我們那個鬼地方離最近的公路都有十多分鍾車程,根本就沒有監控探頭給你看。最近的一個監控探頭離我們墓園有20多千米,而在這段距離內,足足有五個路口可以供一個人消失。”顧小白愁眉苦臉地說道,“你就別白費功夫了。”

“喲,真沒想到你了解得這麼清楚?”王勇感到很意外,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大驚小怪幹嗎?”顧小白瞪了他一眼,“如果你每星期要花五天時間在這麼一個無聊透頂的地方度過的話,我相信你會比我了解得更清楚的。好了,說說黃曉月的故事吧,我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她隻有衣冠塚?難道說她沒死?”

王勇搖搖頭,神秘兮兮地說道:“沒找到屍體!所以說,即便她死了,也是一個屈死鬼!”顧小白目瞪口呆:“你瞎說,死人不會開車!”

“這麼說你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人是個女人!”王勇把臉一沉,壓低嗓門步步緊逼,“你怎麼那麼肯定那輛車一定是陽間的車呢?”

顧小白聽了這話臉色慘白,轉身就跑,跑到門口突然想到什麼又轉回身來,朝王勇的桌上丟了一張50元的紙幣,然後就跟見了鬼一樣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王勇雙眉一挑,看著揉成一團的50元麵額紙幣,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王勇知道自己挖到了一個大金礦,他相信隻要順著自己所掌握的線索步步向前,就會不費吹灰之力地賺到更多的錢。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不喜歡錢的。

章桐不記得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窩在沙發裏,筆記本電腦開著,一邊的咖啡早就涼透了。

一個人真的不能有太多的心事。工作十多年,自己經手的案子幾乎上千,要這麼大海撈針地去找那隻想置自己於死地的黑手,真是難比登天,可是除了這個方法,章桐實在是想不出其他更好的。

強打起精神,她拿過鋼筆,打算在拍紙簿上記下剛才看的案子屍檢報告上的一些要點,可是劃拉了兩下,紙上卻沒有字跡,原來是鋼筆沒水了。章桐皺眉來到李曉偉的寫字台邊,拉開抽屜打算找支筆。

有時候,秘密被揭開時沒有任何征兆。當章桐看到那張發黃的相片時,從最初的無意一瞥到冷不丁地心頭一震,她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打開抽屜的初衷。

這個女人很麵熟。相片中的年輕女人和那稚嫩的小男孩,從麵部的遺傳特征來看,顯然就是母子倆,而從小男孩的臉部輪廓上也可以很明顯地看出李曉偉的影子。但是這看似很普通的一張老相片讓章桐疑惑不解。

私人偵探王勇的話又一次在章桐的耳邊響起:“你已經得到了自己應得的。李醫生,按照那個匿名雇主的話,接下來,就是你該償還的時候了。好好想想,李醫生,你究竟得罪過誰?我看你還很年輕,難道說是你的家裏人?所以呢,給你一句忠告,好好想清楚,不要真的事情發生了,再來懊悔。那樣的話說不定就遲了。”

章桐沒有再猶豫,她掏出手機,對準相片,摁下了拍照鍵。拍完照片後,又把相片塞了回去,然後用力關上了抽屜。自己肯定在哪裏見過這張相片!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窗戶玻璃上,發出劈啪的聲響。

章桐匆匆給李曉偉留了一張字條,背著登山包就離開了李曉偉的家。

走出肯德基餐廳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雨。王勇咬牙狠狠地咒罵了一句,然後一頭鑽進了自己的大眾牌皮卡車裏。

車子已經買了好幾年了,王勇全指望著自己生意興隆,然後趕緊換一輛新的,現在看來,生意總算有了轉機。

他剛想發動汽車,轉念一琢磨,在市局檔案室工作的戰友應該還沒下班,這時候給他打個電話還來得及。王勇便掏出了牛仔褲兜裏的手機。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可是當他好不容易把來意講清楚後,曾經一起在部隊裏服役的兄弟卻一口回絕,似乎連鬆口的餘地都沒有。

王勇皺了皺眉,他不死心,麵對能給他帶來金錢的秘密,他從來都不會輕易放手的。

“濤哥,既然不讓我看檔案,我也不難為你,要不,你回答我兩個問題,好不?反正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我想應該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了,你說對不對?而且我現在幹的這一行你也清楚,我這個人可是很講原則的,絕對不會出去亂說。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許久,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重重的歎息:“真拿你沒辦法,說吧,趁我們頭兒現在不在辦公室裏。”

“第一個問題,那個趙家瑞案中失蹤的黃曉月,已經確定死亡了嗎?”

“法律意義上是死亡了,因為失蹤滿四年,無論是否因為意外事件,其家屬都可以向法院申請宣告死亡,而黃曉月的家屬是在女兒失蹤五年後向法院申請宣告死亡。我記得還搞了個什麼衣冠塚,像模像樣地買了塊墓地安葬了女兒在世時穿過的衣服之類,當時在媒體上還是很轟動的。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警方並沒有見到黃曉月的屍體,所以按照當時的法律,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直係親屬出麵,我們警方是不能宣告她死亡的。”

“好,那下一個問題,黃曉月真的牽涉進了趙家瑞的案子中嗎?她最終有沒有被確認為趙家瑞係列殺人案中的最後一個死者?”因為激動,王勇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記得趙家瑞案件的卷宗中記載得很清楚,找到的死者遺骸是11具,而不是如趙家瑞在警局所供述的1具,但是黃曉月確實是失蹤了,隻是可惜,趙家瑞到死都沒有說出最後一具屍體的下落,就一再堅持說人是他殺的,殺了丟哪裏記不清了,他的案子最終也就隻定了11條人命,而黃曉月的卷宗上現在還寫著:失蹤,家屬向法院申請宣告死亡。其實說到底,趙家瑞從被捕、判刑到最後被執行死刑,對自己所有案子的殺人動機根本隻字未提,而那11具屍體大部分是被人陸續發現的,除了他自己供述的以外,他都爽快地點頭承認了。還有那個黃曉月,知道嗎?她竟然是趙家瑞的老婆,你說多麼有戲劇性!這種人連自己剛過門沒幾年的老婆都殺,簡直毫無人性,隻是可惜,沒有發現屍體就不好認定殺人……哎呀,看我囉囉唆唆說了那麼多!你別再來害我了,老弟,這事你可千萬別出去亂說啊,搞不好我會丟飯碗的,下回請我喝茶。”電話應聲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