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說(2 / 2)

同樣將代表“創作”或“閱讀”的圖書館放進結尾背景的,還有兩篇作品。

書中的第二篇《便利店日和!》是一出十分有趣的黑色喜劇,看似在便利店打工的主人公和學妹遇上入店搶劫的匪徒,警察上門購物時,兩人在劫匪的脅迫下協助其掩護,過程很搞笑,到了結局之前,讀者才發現原來主人公和學妹並不是打工店員,而是先此劫匪一步打算劫店的另一組劫匪。第五篇小說《王國之旗》格調迥異,帶著恐怖童話的色彩,還有史蒂芬·金短篇小說《玉米田的孩子》般的氛圍,描述主人公進入孩子們的夜間王國,被囚後逃脫的經曆。這兩篇故事的主要情節裏都沒有“創作”或“閱讀”,但都在結局時切入了圖書館的環境:《便利店日和!》的主人公和學妹都在圖書館工作,離開時遇上改過自新的搶匪;《王國之旗》的主人公在圖書館的兒童塗鴉中發現夜間王國的標識,暗示她所的曆險並非夢境。無論是推理懸疑還是奇幻科幻,所有的故事其實都發生在現實之中,隻是經由創作以另一種麵貌展現在讀者麵前——選擇圖書館這個集創作與閱讀於一體的場景,乙一意有所指。

使用“圖書館”作為書名的另一個原因,自然是出於對全書主題統一的考慮。

短篇小說集倘若隻搜集到足夠篇幅的故事就集結成冊,未免有點遺憾。一本書無論是長篇還是短篇,都應有一個核心主題,能夠貫串全書,提供這些故事在同一本書裏出現的理由,讓書中的各個故事成為不可替代的組件之一。乙一所使用的方式,除了直接或間接地提及“閱讀”與“書寫”、安排圖書館這個象征性場景之外,也讓幾個相同的角色在不同的故事中登場;於是在閱讀全書時,讀者也便能從個別的短篇中連綴出角色的人生際遇,讓《箱庭圖書館》不隻是可以單篇獨立閱讀的故事,也是一部擁有完整主題的小說。

“箱庭”在日語中有“微型造景”或“盆景”之意,同時也代表一種心理療法。

這個療法也被稱為“沙盒”或“沙盤”療法。借助一個標準尺寸、標準顏色的沙盒和其他一些小道具,受試者利用這些小道具在沙盒中創建自己的場景,觀察者則依據成品推斷受試者的精神狀態。創作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箱庭”,未被采用的短篇顯露了其作者在創作技法上的某些不足,乙一的改寫則既示範了創作技法,也利用這些“道具”另建了自己的“箱庭”。對讀者而言,它們變成了更好看更流暢的故事;對創作者而言,它們暗示了持續的閱讀與創作才是讓自己的作品更上一層樓的不二法門。

乙一的箱庭是一座圖書館。這裏收藏關於閱讀與創作的某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