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事!”包古也說,“我包古破案無數,還讀完了《福爾摩斯探案全集》,熟知世界各國著名離奇案例,了解各種變態殺人狂。恕我直言,馬殺人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所以我敢肯定,鬥哥,你說的絕不可能對!”
“既然你是第一次聽說,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好了。”李八鬥說著,大步走出了屋子。
“見識什麼?”包古跟在後麵問。
“讓你見識馬怎麼殺人啊!”
“讓我見識馬怎麼殺人?”包古頓時一臉誇張的嘲笑,“我看,鬥哥你是被現場嚇傻了吧,馬會殺人?你要能讓我見識到馬殺人,我這刑警不幹了,回家種田去!”
“我覺得包古你可能會被打臉。”魏大勇揶揄,“雖然我也不信馬殺人,可單就才華來講,鬥哥比你還是高出一個珠穆朗瑪峰。鬥哥破案是真有一套的。”
“什麼叫有一套?”李八鬥當場訓斥,“我李八鬥破案,還用懷疑嗎?從來都是我即真相、真相即我,不會有錯的!”
“我不管。”包古說,“你說破大天,我也隻相信證據。你拿出證據證明是馬殺了人,我就服你。”
“很好,那我就讓你服!”
說完,李八鬥到外麵的花園看了一圈,然後走向靠左側的一處花叢。花叢裏麵躺著一隻死掉的花斑格力犬,格力犬鼻子的位置流了一攤血。
“應該不用我告訴你這隻狗是怎麼死的吧?”李八鬥問。
“好像是被那匹馬踢了一下?”包古似有印象。
“是的,你沒記錯。”李八鬥說,“這隻格力犬當時撲咬向那匹馬。那匹馬轉身揚起後蹄,將它踢飛,落在這裏。格力犬沒有再繼續撲咬,而且它的屍體正處於當時落下的位置,這說明那一踢之後,格力犬就沒有活路了。你號稱破案無數,見過一隻獵犬被馬一下給踢死的嗎?”
包古搖頭:“沒有,從來沒有。”
李八鬥說:“馬不屬於攻擊型動物。正常情況下,狗撲咬馬,馬會本能地後退閃躲。而這匹馬瞬間對狗進行了反擊,踢到了狗的鼻子。狗或狼這類動物號稱‘銅頭鐵背麻稈腰’,鼻子是它們頭部最大的弱點。不過,這隻狗並非被馬踢鼻而死。這花叢裏應該有銳利之物,狗摔下來的時候,被刺中頸部,最終死亡。”
“狗被刺中頸部了嗎?”包古把目光落過去,“沒看見啊!”
李八鬥說:“沒見狗的死亡姿態是偏著頭的嗎?表麵看血是從它鼻子裏流出來的,但鼻子裏的血量沒有這麼多,而且就算把狗鼻子打斷,也不足以讓其斃命。所以肯定有另外的致命傷,從血液的流淌狀態看,在狗頸下有一個分叉,所以狗頸下應該有一個血流源頭,那才是真正致命的地方。”
“不會吧,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包古一臉誇張的表情。
李八鬥說:“不服就自己看,注意別破壞了現場。”
包古一臉不信,但還是戴上了手套,小心翼翼地抬起狗頭,果然在狗側頸的地方發現了一根刺入的鏽鐵釘!
“果然,還是鬥哥你的道行深!”包古由衷地說。
“那麼問題來了,這到底是一匹什麼樣的馬?裏麵的三條人命真是馬殺的嗎?它是怎麼做到的?又為什麼要殺這一家三口呢?”憨態可掬的魏大勇在旁邊發出一連串追問。
李八鬥說:“水落時自然石出,所以不要急,先等刑偵技術人員勘查完現場、法醫做過屍檢後再說吧。”
說話間,一輛警車開進了別墅的院子。車上下來兩位女警。
其中一位已是徐娘半老之態,但風韻猶存、身段婀娜,把警服穿出了旗袍的感覺;另一位則是青春靚麗、皮膚白皙,一頭烏黑的秀發飄逸順滑,一雙大眼睛明亮澄澈,剪裁合身的警服穿在身上,顯得她整個人身材矯健、英姿颯爽,還透著幾分說不出的性感。隻是她那張臉不苟言笑,未免讓人覺得過於清冷、威嚴,讓人望而生畏。
這兩個人李八鬥都認得。年長的女警叫梅花紅,大家都叫她紅姐,是擁有十年從業資曆的老法醫;年輕的女警叫薑初雪,今年剛從警校分配來,但她的表現非常驚豔,對屍檢鑒證過程一些細節的觀察讓梅花紅都刮目相看,是天才級的法醫新秀。
“喂,八鬥,看過現場了嗎?什麼情況?”梅花紅遠遠地看見李八鬥就喊。
“情況有點複雜,但應該難不倒我。”李八鬥輕描淡寫地說。
“喀!喀!”立馬傳來幾聲雜音。
李八鬥看過去,故意咳嗽的人正是薑初雪。薑初雪對上他的視線,本來明媚動人的目光立馬變成了極為厭惡的斜視。
李八鬥知道那件事她還是無法釋懷,不想和她計較,大度一笑。
回到案發現場,刑偵技術人員已經做完了基本的現場勘查,屋裏除了受害人、辦案人員和報案人的腳印外,再沒有其他可疑腳印。現場沒有凶器,也沒有可疑的指紋留下。
“太奇怪了。”刑警隊隊員張一光說,“樓下客廳到樓上的兒童臥室這兩處現場,除了死者的腳印,再無其他人的腳印。地麵色調一致,可見沒有擦拭處理的痕跡,凶手不可能長翅膀飛過去吧?”
“沒見其他人的腳印,那見到其他東西的腳印了嗎?”李八鬥問。
“說到這裏,確實有更奇怪的事。”張一光說,“現場雖然沒有陌生人的腳印,卻有許多印記,疑似馬的蹄印。不但客廳的死亡現場有,樓上兒童臥室裏也有。這是什麼情況?”
張一光也算是老刑警了,可這次的案子,他八輩子都沒見過。
“還什麼個情況?”李八鬥說,“那說明凶手可能就是一匹馬唄!”
“凶手是一匹馬?”張一光的眼睛瞬間瞪大,“你說真的?”
李八鬥說:“當然。”
“不可能!”張一光立馬否定,“你光哥我好歹也虛度有四十個春秋了,還沒在哪兒見過馬殺人的,聽都沒聽說過。水牛角頂死人,我倒是見過。”
“沒見過,那隻能說明你孤陋寡聞了。”李八鬥說,“好好勘查現場,相信眼睛所見吧。你們仔細提取證物就行了,馬蹄大小、形狀等,包括能提取到的馬匹的DNA信息。”
“你不會當真的吧,鬥哥?”另一位隊員楊麟一臉大驚小怪,“你真認為是馬殺的人?”
“三條人命的事,我會開玩笑嗎?你們要相信一個天才的判斷,我從來不會信口雌黃!”
說完,李八鬥徑自走出屋子,從身上摸出了一塊口香糖丟到嘴裏。他有個習慣,凡是心情不好或是案情複雜的時候,他都喜歡嚼口香糖。仿佛嚼著口香糖,思維就會隨著嘴巴的嚼動而轉動一樣。
吹牛歸吹牛,頭疼歸頭疼。畢竟他還從沒有接觸和聽說過任何一樁馬殺人的案子,而且是一匹馬,三條人命!
“包古,你去交警隊查看一下路口監控,看那匹馬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了。來的時間為十一點十分往前,走的時間為十一點半往後。”
“為什麼要去交警隊查,到轄區派出所不就行了嗎?”包古說。
“你傻啊?”李八鬥說,“派出所監控,隻能看見轄區範圍,這匹馬可能不是轄區裏的,也許是從更遠的地方來的,必須在交警隊的道路監控上尋找它的來路和去向!”
包古應聲而去。
魏大勇問:“我呢,鬥哥有什麼指示?”
李八鬥說:“我看了一下,以這棟別墅為核心的周邊別墅都裝有監控,你去就近的幾棟別墅拷貝一下監控記錄,要監控到這棟別墅一個星期的監控記錄。”
“一個星期的監控記錄?”魏大勇問,“你想找什麼?”
李八鬥說:“案犯作案之前不都是要踩點的嗎?當然是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
“你不是說是馬殺人嗎?難道馬殺人還踩點?”
“就算是馬殺人,我相信也是受人支配。馬畢竟隻是低等動物,不可能如此目的明確、條理清晰地闖進別墅殺人,肯定有某些人為的因素在主導。至於怎樣可以主導一匹馬殺人,那就是我們後麵的偵查方向了。”
“嗯,我懂了,果然還是鬥哥你思路清晰。”魏大勇說完便離開了。
李八鬥嚼著口香糖回到了屋裏,進行更細致的勘查。
別墅內除了有客廳、臥室、廚房、浴室、衛生間之外,還有一間書房,以及一間極為寬敞的健身室。
李八鬥仔細查看了夏東海的書房和健身室,發現了一些細節。夏東海書房的書架上擺放的書籍,多是一些體能訓練、案件偵破,乃至FBI課程之類的,放在書桌上的一本書是散打一招製敵的搏殺術。
李八鬥在書桌的抽屜裏翻出了一本相冊。相冊裏有很多記錄了夏東海生平的照片,這些照片主要有搏擊訓練和搏擊比賽照、健身時的肌肉照、和妻子早些時候的戀愛照,以及後來和孩子合影的全家福,還有極少量的與朋友的合照、出席一些政府及商務會議的正裝照。
從這本相冊裏,李八鬥得出了一些結論:夏東海練過拳腳功夫,喜歡男人的遊戲,應該有很強大的搏鬥技擊能力。
李八鬥又到了旁邊的健身室。裏麵的健身器械相當齊全,有跑步機、啞鈴、杠鈴、沙袋等。健身室四周的牆壁上貼了好多他的訓練照,照片中的他個子魁梧、肌肉結實,很有力量感。
一個具有如此實戰能力的人,而且正當壯年之時,怎麼會被一匹馬殺死?李八鬥覺得他如自來水管般的思路完全被堵住了。
無論是在警校,還是在參加工作之後,他都覺得自己有著如神助般的破案天賦,思路就跟自來水一樣,隻要打開開關,靈感嘩啦啦地就來了。過往案件的偵破,但凡有蛛絲馬跡的線索,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跳不出他的思路。
他剛從警校出來實習那一年,就從一根掉落在現場的頭發著手,破解了謎團,找出了真凶,深得領導賞識、同事欽佩,一戰成名,自此勢如破竹,一躍成為警界“黑馬”。在破案方麵,他也因此跟寫詩的李白一樣,有著“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狂放和自戀。
而這一次,他確實迷茫了。
馬殺人?還殺了一家三口?其中一個還是久經訓練的搏殺高手?這是什麼神操作?
突然,他隨意轉動的目光落在了健身室角落放著的一支氣槍上。他走過去拿起氣槍看了看,發現手柄和槍膛出口處都比較光亮,說明氣槍經常被使用,且近期使用過。旁邊的一個墩子上還放著一個盒子。
李八鬥拿起那個盒子打開,裏麵裝了好些比黃豆粒大一點的鉛彈。除了鉛彈,還有幾粒鋼珠。李八鬥不由得皺了皺眉。他知道氣槍通常都是裝鉛彈射擊,不用鋼珠的,鋼珠和鐵砂通常都是獵槍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