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人最脆弱,隻有這種時候能讓人看清誰最值得依靠,周稷榮知道自己不該慶幸薑可變成這幅樣子。
可要不是這樣,他們之間還是劍拔弩張,把對方當仇人。
能融洽的相處是他盼望的,甚至他一度以為那是遙不可及的夢。
眼前的情景太不真實,周稷榮眼底卻浮出微不可查的笑意,“想吃什麼自己告訴管家。”
薑可乖順點頭,“你明天來嗎?”
“你想我來?”
“嗯。”
男人想揉揉她的發頂,手卻懸停在半空,“髒死了!”
薑可抿唇嘟囔,“你以為我想這樣啊!”
他雙手叉腰,無語的歎了口氣。
被嫌棄的如此明顯,薑可真想原地消失。
下一秒,她被男人打橫抱進浴室,放在浴缸裏的躺椅上。
意識到他要自己洗頭,薑可掙紮著要坐起來,“我都不知道有這種設備,我讓護工幫我吧。”
“待著別動。”
溫水慢慢浸濕頭發,薑可感受到男人修長的手指在發絲間穿梭。
上一次給她洗頭也是在醫院。
當時她昨晚闌尾炎手術即將出院,傷口沒愈合不能洗澡,她嫌自己難看,纏著周稷榮給她洗頭。
所不同的是,那時候她垂著頭。
而今她能抬眼就能看到男人一舉一動,連他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洗發水的味道也蓋不住男人周身清凜的味道,氣味像一支羽毛輕輕掃過她的心。
一下一下,癢得很。
薑可下意識的抓緊衣擺,側眼數牆上瓷磚的圖案。
直到頭發被吹幹,她都沒數清浴室牆上到底有多少多花。
一小時後,周稷榮坐在老宅餐廳,慢條斯理的吃晚餐+宵夜。
他推掉了後一場應酬,第一場應酬基本沒吃什麼東西,從醫院出來已經餓的前心貼後心。
聽說薑可想吃他的手藝,關城樂的合不攏嘴,“您放心,我會給可可小姐好好調理。最好能讓宋院長給可可小姐把個脈,這樣我就知道該用什麼補品了。”
“我會跟宋牧說。可可嘴挑,您多費心。”
“可可小姐是……”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管家急忙改口,“我去看看灶上燉的湯,您慢吃。”
宋思雨落座,傭人忙加了副碗筷。
幾天不見,她清減了不少。
她穿著絲質的連衣裙,剪短了頭發,發絲自然下垂,幹練高貴。
她這個造型很眼熟,周稷榮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可這並不重要。
“你還有什麼條件,除了世宸,其他的盡管提。”周稷榮放下碗筷,聲音不徐不疾。
他公事公辦,好像離婚不過是一場生意。
宋思雨把發絲勾到耳後,露出螺珠耳釘,“這套首飾是婚後你買給我的第一份禮物,我很喜歡,但你送給薑可那套火焰紋的螺珠首飾才是我最想要的。”
她想要的,他從來都不肯給。
“我可以讓人預定。”
顯然,男人把這個當成了她離婚的條件之一。
“這是我告別演奏會時穿的衣服,從頭到腳都是你送的。如果我繼續拉小提琴,我們是不是不會走到這一步?”
被宋思雨這麼一提醒,周稷榮才想起她曾經是古典音樂冉冉升起的新星。
6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變了就是變了,就回不去了。
“我娶你是家族承諾,即便你不嫁給我,也會嫁給我大哥或者二哥。就算你嫁的不是我,你也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周稷榮淺淺壓了口茶。
他跟宋思雨早就無話可說。
以前他們還能說說家務事和孩子,而今能說的隻有離婚。
這是宋思雨最後的機會,周稷榮不會跟她談第二次。
“我大哥從萬榮大廈出來就上了一輛集裝箱貨車,那輛車是周氏集團的。之後不久,他就開車墜江了。我大哥雖然去世了,但他墜江跟你脫不了關係。”
要挾他?
周稷榮眼底閃過一抹不屑,“你大哥出事還在調查,如果你有證據可以交給警方。”
如果宋明翰的行車記錄儀和監控錄像牽扯到周家,周稷榮就不會坐在這兒了。
“你大哥死於藥物過敏,知道他對這個藥物過敏的隻有他的家人。而這種藥並不常用,如果你爸媽知道了,結果是什麼你應該清楚。”
宋思雨大驚失色,精致的妝容都蓋不住她蒼白的臉,“你威脅我?為了離婚,你不惜讓世宸有個罪犯的母親?”
“你如果還顧及世宸,就簽字。隻要我做得到,所有條件我都會盡力滿足。”言盡於此,已經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他把協議往前推了推。
卻見女人唇瓣顫抖,神色間滿是悲切,“這麼多年,你對我有沒有一點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