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很想你,小冬瓜”(2 / 3)

“就知道你好這口。”阿Ken擠眉弄眼地壞笑,原想繼續調侃兩句,隱隱感到一絲怪異的壓迫感,他緩緩看向她身後。

男人麵無表情地抽煙,身形高挑精瘦,戴銀邊眼鏡,長得倒是挺有味道,斯文敗類的氣息撲麵而來。

“你男朋友?”阿Ken小聲問。

妮娜大聲回答:“不是。”

“我就說嘛,這種類型入不了你的眼。”阿Ken挑釁地看了眼牧洲,說話陰陽怪氣的,“看著不帶勁。”

“撲哧!”

妮娜沒忍住笑出聲,不回頭都能想象到男人的大黑臉。

“差點忘了,我們酒吧那個鼓手,就那個高高帥帥的弟弟,上次被你穿小紅裙的樣子迷得神魂顛倒,纏著我要你的微信,我故意沒給。你到時候來了多看看,要是喜歡就跟我說,我幫你安排。”

她還沉浸在阿Ken剛才吐槽牧洲的話裏,捂嘴生怕自己笑得太大聲,渾然沒注意他後麵說了什麼,於是她順著話點頭,滿口答應。

夜裏九點多,車子從酒吧街駛離,很快進入大道。

冰天凍地的雪夜,路邊行人寥寥,也瞧不見幾輛車。

牧洲自上車後一直不說話,臉色陰沉,唇角下抿,喉間時不時滑出一絲壓抑的喘息。

車內再洶湧的暖氣都焐不熱冰冷刺骨的低氣壓,氣氛一度降至冰點。

妮娜清楚他在發無名火,可她本也是傲驕的主,所以就算知道也不會刻意找他說話。

她又沒有做錯什麼。

他憑什麼擺臉色給她看?

本以為車內的寒意會持續到上山,沒想到車子突然右轉,滑向路邊的枯樹下,慢慢停穩。

牧洲整個人靠向背椅,細長白皙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

“妮娜。”

“幹嗎?”她目視前方,沒好氣地回應。

他側頭看向她,鏡片後的眼睛折射黯光,他壓著妒火沉聲問:“你有了男朋友也這麼玩?”

“那是我的自由,我樂意。”

“舒杭不吃醋?”

“他一向大度,很少管我。”

“嗬。”牧洲揚唇冷笑。

妮娜追問:“你笑什麼?”

“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得到大度?”男人的目光幽幽探向前方,盯著風雪交融的黑夜,嗓音壓低,尾音沉不見底。

她微怔,慌亂地挪開視線,頗為硬氣地反擊道:“那也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這麼生氣幹什麼?”

“我生氣了嗎?”

他煩躁地解開襯衣領口,堵在胸口的躁意順流而下,終於能喘口氣了。

“沒有嗎?”

“沒有。”牧洲聲音突然拔高,用力狂按喇叭,情緒隱隱失控,“是前麵的車太慢了。”

妮娜先蒙了一下,而後轉頭看向窗外,抿嘴努力憋笑。

停在路邊,前麵哪兒來的車?

借著夜間的寒風,綿密的白雪很快覆蓋山巒。

車子開進半山腰的老宅,妮娜瞧見前方舒杭的車,以及從副駕駛下來的靜姝姐姐。

女人從後備廂拿出一幅包裹嚴實的畫,抬頭衝舒杭微笑。她轉身進屋,門前的暗燈追著她落寞孤單的背影,顯得無盡悲涼。

妮娜跳下車,邁著愉悅的步子走向舒杭,極自然地挽住他粗碩的胳膊。

“買了什麼,蛋糕?”

舒杭正巧餓了,低頭瞥過,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嗯,阿Ken酒吧旁邊那家甜品店的。”

“真的假的?”他瞳孔驟亮,剛要繼續追問,餘光瞧見拎著滿滿當當兩袋東西走來的牧洲。

舒杭來回打量他們倆,一個板臉,一個躲閃,他瞬間了然,其中必有貓膩。

“牧洲哥給你買的蛋糕?”

妮娜還沒來得及否認,擦身而過的男人聽見了,他停步兩秒,目視前方,冷聲道:“不是我。”

說完,他大步流星揚長而去,留下他們兩人在冷風中搖擺。

“你們吵架了?”舒杭小心翼翼地問。

“誰、誰跟他吵架!”妮娜越想越氣,扭頭輕哼,“那個神經病!”

舒杭顯然不信,一臉狐疑地看她。

妮娜被盯得心頭發虛,不自然地轉移話題:“你剛才和靜姝姐姐去哪裏了?”

舒杭沉默片刻,無力地搖頭,末了不忘長歎兩聲以表遺憾。

“修遠哥哥嗎?”她不確定地問。

他抿抿唇角,點頭。

“他們見到了沒?”

他鬱悶地癟嘴,搖頭。

“你倒是說話啊,急死我了。”

畢竟是人家的事,舒杭也不知該不該說,隻留下一句:“你自己去問她吧。”

“呸,裝什麼神秘。”

她最煩他神神道道,平時蠢笨如牛,該誠實的時候又故作正經,搞不懂他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外麵好冷,我們進去吧。”她拉扯他的手臂。

硬拽著他往前走兩步,大黑熊突然靜止不動了,她疑惑地問:“怎麼?”

舒杭瞥過胳膊上纏緊的五指,一本正經地說:“人都走了,還不鬆手?”

她沒聽懂,愣了兩秒,問:“誰?”

他字正腔圓地吐字:“牧洲哥。”

妮娜瞬間慌亂,低頭垂眼,心虛地推開他,小聲說:“關他什麼事,我又不是因為他。”

舒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追問:“你確定?”

“你、你什麼意思?”她心亂得不行,麵上故作鎮靜。

“欸,娜娜,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幾次醉酒,是我開車接的你?”

“然後呢?”

“然後……”舒杭雙手環臂,濃眉輕挑,仿佛早已看透一切的嘚瑟樣,“牧洲哥哥——我早就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妮娜臉頰通紅,開始語無倫次結結巴巴:“我……我……

“你胡說!”

舒杭側頭看她,瞥來一個無比堅定的眼神。

她滿眼不可置信,心跳炸裂,頭皮發麻。

所以,她喝醉之後叫過那個家夥的名字,還不止一次?

蒼天啊!

04

周三下午,沉迷補覺的妮娜接到編輯木木的電話。

她迷迷糊糊聽了兩分鍾,隨口應了幾聲。

也不知那頭說了什麼,瞬間觸發她敏感的神經,腦子還未清醒便從床上蹦起來,嘴像機槍似的瘋狂掃射。

“讓我道歉?我憑什麼道歉?他們天天問候我全家,我長了張嘴不能說話,就活該挨罵是嗎?”

木木的耳朵都快聾了,把手機拿開半米遠,聽她發泄完才好言相勸道:“你下周那本新書就要預售了,你再跟他們這麼鬧下去,造成的影響不止一星半點,我們都是明白人,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妮娜冷笑,“是主編的意思吧?讓你來勸我這個冥頑不靈的人學會彎腰。”

木木清楚妮娜的硬脾氣,也知道她家世顯赫不缺錢,所以金錢永遠不會成為她妥協和出賣靈魂的理由。

“大大,我們為了這次預售前前後後忙了好幾個月,如果有任何紕漏,我作為你的編輯,會第一個被拎出來追責。”木木好聲好氣勸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拜托你再認真考慮一下好不好,拜托了。”

妮娜掛斷電話,狂躁地扔掉手機,後仰平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那些“黑粉”刺耳的謾罵聲。

她不明白,她不過是寫了幾本大女主的小說,碰巧火了罷了,那些人不愛看走開就是,非要追著她不依不饒地罵,好像她的存在就是在汙染空氣,混濁靈魂,泯滅人性。

可真實的人性是什麼?

戴著虛偽做作的麵具,成天幻想替天行道。

自己做得不一定多好,可辱罵別人時總是頭頭是道,喜歡站在製高點侃侃而談,仿佛那一瞬間的優越感,足以掩蓋自身所有的不堪。

她壓製住狂躁的怒氣,擰過手機翻開微博。

打字,刪掉,重複無數遍,直到電話鈴聲再一次炸開。

這次不是編輯的電話,是阿Ken。

“甜心寶貝……”

妮娜聽到那頭的召喚,思緒慌神幾秒,腦中倏地想起幾個斷斷續續的詞組。

周三,酒吧,化裝舞會。

她看了眼時間,今天就是周三。

晚飯時間,餐桌上就妮娜一人,外加準備晚餐的李嬸。

屋裏另外幾人全都不見蹤影。

自那晚之後,本就很宅的靜姝姐姐把自己鎖在畫室,沒日沒夜畫畫,牧洲直接消失兩日,人間蒸發。

好兄弟舒杭倒是願意陪妮娜玩,隻是今晚市裏有動漫展,他作為資深動漫迷早八百年就出門了。

宅子裏麵空蕩蕩的,喊兩聲都無人回應,唯有孤單的回音響徹耳際。

晚上八點,妮娜心神不定地走出房間。

她從衣櫃角落翻出那件係脖小紅裙,去年當成生日禮物送給靜姝姐姐,結果被臉紅紅的姐姐退貨,最後還是穿回性感小野貓身上。

紅裙外頭罩著黑色長棉衣,霧藍色長鬈發分邊紮成兩股,魅惑的貓咪眼妝讓本就乖巧精致的五官更加明朗朝氣,又勾著絲絲撩人的欲氣。

下樓時,她步子倏然停頓,緊閉雙眼,猶豫了很久很久。

最後,她翻出手機,迅速打了幾個字。

【我不該罵人,對不起。】

微博點擊發送,手機藏進小包。

短短幾個字仿佛用盡她全身的力氣,她不敢看後續留言,害怕看見惡評又會不受控地與其對罵。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嘴硬之後又忍不住地心軟,總想著這段時間為新書預售來回折騰的出版社。

她或許不缺錢,但並不想因為自己的任性連累那些努力工作的人。

她們沒有做錯什麼。

當然,妮娜也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傍晚時,妮娜提前跟司機大叔打了電話,大叔在寺廟陪伴老爺子,說會安排自己的朋友過來接她。

屋外還在下雪,雪勢不大,碎屑般的白雪從天而落,飄飄揚揚點綴頭上可愛的兔耳朵,那是衣服配套的小玩意兒,長耳朵一晃一晃的,倒有幾分少女的調皮感。

她出了宅院,看見空地那頭的商務車,下意識地以為是大叔安排好的,縮著脖子繞到副駕駛。

拉開車門,她微怔,腦子麻了半秒。

神秘消失幾日的男人突然出現,穿著簡單的白襯衣黑西裝,領帶係得規規整整,頭發修短了些,側臉輪廓越發精致流暢,瞥來的眸光淺淡,眉目清冷。

“怎麼是你?”

“上車吧。”他收回視線,睜眼說瞎話,“我正要下山,順路送你。”

妮娜剛要拒絕,牧洲似乎知道她會說什麼,先一步壓她的話:“接你的人不會來了。”

“為什麼?”

“我剛趕走。”

她唇角隱著笑,肩頭微微抖動。

這家夥即使穿得像個斯文敗類,可骨子裏的幼稚依然藏不住。

山間刮來一陣刺骨的冷風,她凍得連打幾個噴嚏,冰天雪地穿絲襪,套著再厚實的棉衣也經不住風雪捶打。

她不再拒絕,揉著通紅的鼻頭乖乖上車。

下山的路積雪很深,牧洲開得很慢,分外小心。

車子拐進大道,車內依然太過靜逸,妮娜時不時咳嗽兩聲,噪聲放大數倍,全方位立體環繞。

牧洲側頭看她,目光掃過粉嫩水亮的嘴唇,迷人的貓咪眼,再是那對俏皮的兔耳朵,一股無名火止不住地往上冒,他都不敢往後細想,害怕自己失控之後幹出瘋事。

“舒杭呢?”他低聲問。

“市裏有動漫展,他很早出去了。”

“他知道你今晚要去酒吧嗎?”

“知道。”

他告訴自己一萬遍要冷靜,可還是壓不住那股灼心的妒火,陰陽怪氣地說:“知道也不管?他就那麼放心你穿成這樣去那種地方瘋?”

“我穿成哪樣了?”妮娜覺得牧洲病得不輕,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居然有臉來指責她,“你不也愛在酒吧混嗎?穿得比我過分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怎麼不去說她們?跑來管我做什麼?”

“別人怎樣與我無關。”

“那我穿成什麼樣又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