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妹妹?”妮娜愣住。
“嗯。”他不是有意隱藏,隻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她這些,“小你兩歲,臭脾氣挺像你,也讓人頭疼。”
這話不知觸碰了妮娜哪條神經,她求勝心呼之欲出,不以為意地說:“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比我還囂張的人,有機會倒想見識一下,互相切磋咯。”
牧洲一時哭笑不得,弄不懂她異於常人的腦回路,伸手拍拍她的頭。
她不悅地打落他的手,倏然想起還有舒杭這號人。
“他人呢?”
兩人四處張望,目光同時鎖定正前方。
舒杭正邁著魔鬼的步伐朝他們走來,目光呆滯、滿麵愁容,仿佛被全世界拋棄,扔進無底深淵。
待他走近,妮娜小心翼翼地問:“怎麼,被拒絕了?”
舒杭搖頭。
“那你怎麼這副鬼樣子?”
他低頭看她,再抬頭看牧洲,鬱悶中透著絲絲委屈,說道:“她說……發卡不是她的。”
妮娜深呼吸,一字一句地說:“就算不是她的,你順便要個微信不行嗎?”
舒杭歪頭細想,猛地一拍手,恍然大悟。
“對哦,我咋把這事給忘了。”
牧洲沒忍住,別過頭低笑。
妮娜無力地合眼,總結發言:“交友不慎,這都是命。”
她幹淨利落轉身,大步流星往前走。
舒杭一臉狗腿地跟上去,追著她碎碎念:“要不你再跟我傳授點霸總語錄,我全都抄下來,以後多多實戰,熟能生巧。”
妮娜沒好氣地說:“滾。”
夜裏過了十二點,老宅上下陷入一片沉寂。
妮娜熬了兩個大夜,終於把新書的大綱寫完。她合上電腦,臨睡前照例翻翻微博,盡管已經關掉私信,留言依然不堪入目。
編輯說,因為事件發酵太快,所以預售時間推後,等風頭過了再定。
妮娜放下手機,跑去樓下拿了兩罐啤酒,回房時路過牧洲的房間,裏麵靜悄悄的,半點動靜都沒有。
掐指一算,他已經三天不見人了。
傍晚時分,朱老爺子打來電話,說生日宴訂在老朋友家的溫泉山莊,讓他們明天一道過去。
妮娜站在窗邊,悶頭喝下一罐啤酒,冰涼的液體融進五髒六腑,瞬間凝固血液。
屋內暖氣燥熱,可她的心依然空蕩蕩的,徘徊不定地飄在半空,遲遲不肯落地。
床上的手機振動兩下。
她瞳孔發亮,撲上床拿手機,滿歡欣喜地打開,卻是無聊的垃圾短信。
臭男人,整天就知道玩失蹤,明明有她的微信,發個信息說兩句能掉塊肉嗎?
妮娜越想越氣,翻出牧洲的頭像,泄憤似的猛戳那個呆萌可愛的長頸鹿,對話框打開又關閉,來回十幾次後成功把自己逼瘋,狂躁地在床上來回翻滾。
兩人加上微信,是那天清晨的事。
舒杭沒跟他們一起回來,車停在空地,妮娜轉身下車,車門推不動,鎖死了。
“開門。”她一夜沒睡,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牧洲身子後仰,骨節明晰的手指輕輕敲打方向盤,側頭看她,漫不經心地笑著說:“剛才舒杭提醒我一件事。”
“什麼?”
“微信。”
他慢悠悠地重複道:“我沒有你的微信。”
她拒絕得很快:“不給。”
“也行。”
說著,牧洲單手撐起額頭,指尖有節奏地敲打,微微閉眼,用柔軟的聲音說著威脅的話:“我多的是耐心跟你耗,不給,不讓下車。”
妮娜最煩被人威脅,拍座而起,問道:“你都三十歲的男人了,還幹這種幼稚的事嗎?”
“幹。”
“你有病。”
“有。”
十分鍾很快過去……
半小時一晃而過……
妮娜決定不再陪這個神經病浪費時間。
“手機。”
假寐的男人笑著把手機遞過去,她憋著火氣一通操作,好不容易脫身,回房後才好奇地翻開。
微信名,Z。
微信頭像,長頸鹿?
夜裏兩點,妮娜喝完兩罐啤酒,趴在床上翻來覆去。
屋外隱約傳來汽車引擎聲,她以為自己出現幻聽,可不久後,有人輕輕敲響房門。
妮娜翻身從床上下來,趿拉著拖鞋走到門前。
夜晚的任何聲音都會被放大無數倍,即便隔著一扇門,她都能聽見屋外略顯粗沉的喘息。
她緩慢拉開一條門縫,走廊的壁燈照拂男人淩亂的黑發,他西裝筆挺,滿身酒氣,似從商務場上下來。他醉眼迷離地看她,倏然衝她咧嘴笑,眉宇間皆是暖意,清澈明朗的少年氣。
“你……”
他推開門強勢闖入,妮娜的後話斷在半空,愣怔地往後退。
他粗暴地扯她入懷,腳勾住房門順勢帶上。
“牧洲……唔……”
他急切而火熱,呼吸纏繞間亦有酒氣彌散。
屋外浮起薄薄的青霧,淡靜的月光撒下一張綿白色的網,輕柔的銀光透過窗戶灑在冰冷桌麵,宛如鍍了層銀灰。
妮娜被他抱起放上書桌,他邊吻邊脫去礙事的外套,她下意識拽緊他的領帶。
男人停頓兩秒,借著月色欣賞她灼燙的小紅臉。
他笑著摘下眼鏡,兩手捧著她的臉加深這個吻。
“妮娜……”
牧洲夢話似的低喃,已經找不回理智了。
妮娜沒見過他醉酒的樣子,慌亂無助,還有一絲莫名的期待。
他埋在她耳邊壓抑地喘息,醉人的酒氣慢慢滲透進皮膚,她抵不住這種強勁攻勢,五指纏住他的領帶揪成麻花。
“你喝酒了?”她軟聲問。
“嗯。”
男人醉醺醺地起身,隨手扯散領帶,圈住她細細的手腕困在後腰,纏繞,綁住。
“來的路上我在想,如果你給我開門,我就……”
“什麼?”
“把小兔子吃幹抹淨。”牧洲兩手撐在她身側,彎腰看著她的眼睛,唇角一勾,又痞又撩。
晨曦的第一縷微光透過窗戶刺痛男人的眼睛,他抬手遮擋,皺眉翻了個身。
酒醒之後,頭痛得仿佛要裂開,宛如一把斧頭迎頭而上,伴著眩暈跟反胃感,整個人天旋地轉。
“咚、咚咚!”
屋外敲門聲響起,來人極有禮貌,也不催促,時不時輕敲兩下。
牧洲艱難地從床上爬起,昨晚的夢半真實半虛幻,他腦子還在持續混沌著,恍惚著,強忍灼心的刺痛感下床,隨意穿好衣服,邊走邊揉弄脹痛的額頭。
“吱——”
門應聲打開,外頭站著白裙飄飄的靜姝。
她緩緩放下敲門的手,見著男人微微一怔,退後兩步瞄了眼門頭,盯著他衣衫不整的頹廢樣,略顯詫異地問:“這不是妮娜的房間嗎?”
牧洲如遭雷擊,思緒瞬間清醒。
他下意識地回頭環顧四周,確定不是他的房間。
散落滿地的衣物,純白大床折騰得淩亂不堪,熟睡的小姑娘縮著身子窩進被子裏,細長的胳膊暴露在外,雪肌上印滿痕跡。
牧洲頭皮炸開。
他昨晚是真醉了,也是真瘋了。
“那個……”平時淡然自若的男人無比尷尬,看向努力憋笑的靜姝,少見地詞窮了,“我……”
“沒事的,我懂。”靜姝兩手背在身後,低頭瞥見他小臂上豔紅的指甲印,樂嗬嗬笑出聲來,“今天要去西山的溫泉山莊給老爺子慶壽,我先過去,你們睡醒再來,不著急。”話說完,她轉身就走。
綿長的笑音不絕於耳,回蕩在二樓的長廊裏。
男人佇立在門前,倏爾笑了聲,耳根都紅了。
牧洲緩慢合上門,炸裂的腦子飛速運轉。
昨晚那一幕幕不是虛幻夢境,全是真實存在的。
“我明天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句話也是真的。
會咬人的兔子奓毛,所到之處必然硝煙四起。
帶著足夠清晰的認知,牧洲著手開始收拾殘局,撿起零碎的衣物,抱熟睡的人兒去清洗。
誰知彎腰那瞬,閉眼裝睡的妮娜倏地兩手纏緊他的脖子,沒等他回神,女人雙手雙腳纏緊,八爪魚似的困住他。
牧洲抱著她直起身,本以為是小姑娘的情趣,剛要開口說話,肩頭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噝——”
他微微蹙眉,半邊肩膀麻了。
她憋屈整晚,躁動的怒氣上頭,唇齒發了狠,恨不得把他咬碎,非要看他痛不欲生的樣子才解氣。
半晌,她緩緩抬頭,盯著被她咬破的口子,鮮紅血珠湧出傷口,似花瓣上搖搖欲墜的露珠。
牧洲自知理虧,溫聲細語道:“先去洗澡?”
“我洗你個大頭鬼!”
無名火在胸口灼燒,妮娜從他身上跳下來,低頭瞄了眼自己,鬱悶地癟嘴。
他吃飽喝足神清氣爽,可憐自己到現在兩腿都直打戰。
妮娜越想越憤怒,越想越覺得不可饒恕。
她套上殘破的睡裙,低身撿起他的東西,強行塞進他懷裏,沒好氣地說:“你給我滾出去!”
“妮娜。”男人好聲好氣賠笑,“你聽我說……”
“你再說一句廢話,我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我!”
牧洲自覺收聲,踉蹌著被她推至門外,皮帶領帶一股腦全砸在他胸口,然後“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房門被用力摔上。
牧洲看著緊閉的房門,無計可施。
長這麼大第一次吃閉門羹,可他並不討厭,反倒有些難以言喻的甜蜜。
03
午後,山間吹來一絲溫暖的風。
金黃色的陽光穿透薄雲,放射淡淡耀目的光芒,流動的時間逐漸放緩,世間萬物皆沉浸於冬日暖陽的溫柔之中。
牧洲在車裏等了一個小時,剛準備摸煙盒,側頭看了眼窗外,瞧見身穿格紋小洋裝的妮娜。
淑女範十足的兩件套,上身規規矩矩,下麵是緊身半身裙,搭配黑色短靴。
惹眼的長鬈發梳得整整齊齊,頭頂別了個精致的蝴蝶結,妝容很淡,唇蜜晶瑩剔透。
她見著他就忍不住扭頭噘嘴,整個人看著水嘟嘟的,乖巧中又有幾分小女生的俏皮。
妮娜徑直拉開後座車門,乖乖坐好。
牧洲透過後視鏡看她,沒吱聲。
她願意上自己的車,是小魔頭格外的恩賜,他罪人一個,哪還敢有其他要求。
下山的路上,妮娜接到舒杭的電話。
聽聞老爺子生日宴,他積極響應,表示自己也要去湊熱鬧,順便舒緩下鬱悶的情緒,關於初戀毫無進展這件事。
前往西山溫泉區必須穿過市區,妮娜從醒來到現在粒米未進,為了不見這家夥甚至午餐都沒吃。
經過路邊的麵包店時,她隔著車窗都能聞見那股誘人的香氣。肚子叫了兩聲,她拚命捂住,不想在牧洲麵前丟臉。
牧洲聽見動靜,看了眼後視鏡,小姑娘正眼巴巴地趴在車窗上。
他抿唇笑了聲,把車停在路邊。
“等我一下。”
男人下了車,妮娜的目光不自禁地追著他挺拔的背影,直到他走進麵包店。
五分鍾後,他回到車旁,拉開後座車門,把一個紙袋輕輕放在她腿上,說:“慢點吃,別噎著。”
紙袋裏是打包好的麵包蛋糕。
妮娜原想霸氣拒絕,可肚子裏的聲音更快一步,“咕嚕”聲巨大,響徹整個車廂。
男人也不拆穿,從紙袋裏拿出紅豆麵包,擰開牛奶瓶蓋,分別塞進微微握拳的手心。
“不吃飽哪有力氣找我算賬?”他曉之以理地勸她,“再說,為了跟我賭氣餓暈自己,多不值當。”
她細細琢磨,覺得這話在理。
自尊心固然重要,但比起這個,命似乎更重要一點。
她保持愛搭不理的冷漠嘴臉,淑女地咬了口麵包。剛出爐的麵包香甜鬆軟,簡直一口回魂,她忍不住多啃了好幾口。
牧洲見她終於聽話,從外套口袋裏掏出剛去藥店買的藥膏,壓低聲音問:“要我幫你抹嗎?”
“咳咳……”
妮娜差點被一口牛奶嗆死,鼓著腮幫子瞪他。
男人擺出一張無辜臉,惡劣地火上澆油,說:“好得快一點。”
妮娜用力咀嚼麵包,化悲憤為食欲,惡狠狠地磨牙。
牧洲難得看她吃癟,忍不住勾了勾唇,問:“我來,還是自己來?”
麵紅耳赤的姑娘飛速搶走他手裏的藥膏,順勢一把推開他,用力拽上車門。
街道兩旁人來人往,他呆站在呼嘯的寒風中,陽光蒸發體內殘餘的酒氣,他揉揉被咬傷的肩膀,唇邊滑開淺笑。
有些東西真的隻有零次跟無數次。
比如,閉門羹,吃多了,也就習慣了。
溫泉山莊坐落於西山的半山腰處,商務車停在門口,恰好撞上前麵車裏下來的舒杭。
“牧洲哥。”
舒杭穿著印花誇張的外套,揮著手臂打招呼,幾步跑來,好心拉開後座車門,見著裏頭規矩坐好的“大家閨秀”。
他第一反應是有點蒙,而後撓撓頭,抬頭看向牧洲,問:“妮娜沒來?”
“你眼瞎啊!”妮娜跳下車就想打人。
舒杭用力按住她的肩,製止暴躁的某人,勸道:“你都穿成這樣了也不知道裝一下,成天上躥下跳的,又不是隻兔子。”
兔子?
她莫名其妙地紅了臉,然後,假裝不經意地偷瞄某個熱衷在私下喊她“兔寶寶”的人。
牧洲單手倚著車門,風吹開外套一角,敞露炭灰色襯衣,裁剪得體,隔著衣料都能隱約看清流暢的腹肌線條。
妮娜咽了咽口水,滿腦子都是些“往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把怒氣全發在礙事的舒杭身上。她上來就是兩腳,踹得他齜牙咧嘴地躲,邊跑邊無辜地嚷嚷:“欸,我幹啥了我?”
“你還有臉問!你這個人麵獸心的衣冠禽獸!”
舒杭一頭霧水,身姿敏捷地躲了幾腳,怕死地藏在牧洲身後,把他當成擋箭牌,追過去的妮娜瞬間停步。
她抬頭,迎上男人寵溺的笑眼。
牧洲扳正她頭頂的蝴蝶結,淡聲道:“有氣衝我撒,沒必要禍及池魚。”
妮娜不給麵子地打落他的手,兩手叉腰,化身乖乖女牌潑婦,狠話全衝舒杭說。
“我正式通知你,咱倆絕交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再敢越界,我就把你綁起來撕個稀巴爛。”
話畢,她怒氣衝衝地扭頭走了。
聽到這裏,舒杭再傻也知道自己是個“背鍋俠”。他從牧洲身後探出頭,好奇地問:“哥,你怎麼惹她了?第一次見她發這麼大火。”
“沒怎麼。”
說完,牧洲收回一路尾隨的目光,無意識地摸摸唇角,仿佛那抹軟糯的觸感還停留在唇齒之間,回味無窮。
這事的確怨他。
餓了太久,一再失控,惹小兔子生氣了,還得花點功夫好好哄。
誰叫他那麼喜歡呢?
陽光燦爛的午後,妮娜把自己關在房間生悶氣,其間不怕死的舒杭跑來試水,反被她連吼帶捶趕了出去。
酸脹的身體經過新一輪的發酵更加疼痛難忍,怎麼睡都難受。
她慘兮兮地趴在床上,窗外溫潤的日光灑滿兩米寬的大床,曬得人渾身暖洋洋的。
妮娜睡眼惺忪地掙紮兩下,呼吸放緩,人徹底昏睡過去。
再醒來,屋外天都黑了。
這家溫泉山莊裝潢奢華,設施齊全,專門做有錢人的生意。
相連的兩間房外,有個共用的露天溫泉池,兩側是高高疊起的石牆,私密性極佳,推開朝外的玻璃門,宛如一腳踏進未知的異界,淺白水霧蜿蜒升空,滿世界仙氣飄飄。
用餐區在會所一樓,妮娜剛進電梯就接到舒杭的電話,友好告知餐廳有剛出爐的蜜汁烤鵝。
穿過左側長廊的茶室包廂,盡頭右拐就是餐廳,可就在路過最後一間茶室時,她似乎聽見牧洲的聲音。
妮娜停步,輕手輕腳湊過去。
包廂門沒關嚴,她透過門縫瞧見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以及坐在他正對麵的朱老爺子。
“我滿心歡喜把心肝寶貝介紹給你,沒想到你倆之間鬧不出火花,也是可惜。”
“是我配不上靜姝。”牧洲熟稔地操作著茶具,麵帶微笑給老人家沏茶,“讓您費心了。”
“哪有什麼配不配得上。”
朱老爺子摸摸白須,抿了口清香的熱茶,感歎道:“門第之見,皆是些腐朽玩意兒,我從來不認為一個人的出身是判定他未來的唯一標準,你白手起家,身邊無人幫襯,這個年紀能有現在的成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您過獎了。”
“對了,”朱老爺子放下茶杯,似記起些什麼,深黑的瞳孔隱隱發亮,“這家會所的老板是我多年老友,他家小孫女剛從國外回來,氣質很好,有大家閨秀的風雅,明天我給你倆介紹,說不定這次就看對眼了。”
牧洲不免失笑,聽這話就知老人家不死心,恨不得把關係網全都捋一遍,但凡覺得合適的都想讓他見見。他明白有些話必須提前說清楚,他怕妮娜誤會,即使他從來沒有除她以外的其他歪想。
“朱爺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剛要轉身離開妮娜聞言,停下腳步,心也跟著很用力地顫了下。
“哦?”朱老爺子微怔,看他略帶羞澀的笑意,忍不住追問,“人在北城?”
“是。”
“你來這麼久,也沒帶來讓我見見,”朱老爺子戲謔笑言,“我老頭子不夠格替你把關嗎?”
“怎麼會?”牧洲坐直身體,認真回答,“爺爺生前經常向我提起您,說您是他的至親好友,與我有關的事,您最有發言權。”
“那你是怕她害羞,故意藏著?”
“不是。”
說著,牧洲回想起奓毛的小兔子,碰兩下都能咬掉你一塊肉來,實屬強悍,聲音低了下來:“前段時間我做得不夠好,惹她生氣了,現在正在努力哄。”
老人家聞言皺了皺眉,沉默半晌,語重心長道:“牧洲,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很聰明,有商業頭腦,以後能幹出一番大事業。爺爺希望你還是找個情緒穩定、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對你的事業更有幫助,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以後你風裏來雨裏去,外頭忙得筋疲力盡,回家還得花時間哄人,那樣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