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湊過去,黏糊糊地從後麵抱住他,問道:“你說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雖然這女人不怎麼樣,但怎麼也是胖虎的初戀,上來就是致命打擊,他會不會想不開自我了斷啊?”
“你現在知道害怕了?”他微微側身,笑著看她的眼睛,“之前是誰拍著胸脯說大老爺們兒不怕受傷的?”
“那現在怎麼辦?”
妮娜拿不準主意,迫切地希望牧洲能指一條陽光大道。
“可以說,但不要全說。”
“什麼意思?”
牧洲端起牛奶杯遞到她唇邊,哄她一點點喝下,不緊不慢地說:“他可以在場,但後續怎麼處理,還得他自己決定。”
妮娜點頭,她聽懂了。
畢竟當事人不是她。
作為朋友,她能做的也隻有安慰和陪伴。
05
翌日傍晚,灰色的天空落起綿綿小雨。
陰雨天,路上行人稀少,店裏喝咖啡的人群逐漸散去,舒杭幹勁十足地收拾東西,內屋的女人突然出聲喚人。
他應聲走向那頭,女人穿著素色小白裙,笑容晏晏地看著他。
“我們今晚早點閉店。”
“為什麼?”
“有個朋友生日,我要去參加她的生日派對。”她說謊話眼睛都不眨。
舒杭靜默地看著她,無所適從地兩手捏緊又鬆開,唇瓣幾番碰撞,硬生生憋出幾個字:“我不能一起去嗎?”
舒杭:“沐沐,我還沒見過你的朋友,我也很想認識她們。”
“她們比較害羞,你去了會不自在。”
說完,女人察覺到他的失落,上前拉住他的手,輕聲哄著:“下次,下次一定帶上你。”
“真的?”舒杭反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呼吸急促,“你不要騙我。”
“嗯。”她仰頭看他,笑容無比甜膩,“你先回去吧,我來關門。”
男人轉身之際,她唇角的笑意瞬退。
眼底那抹柔弱的微光四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勝利者的傲慢姿態。
愚蠢的男人渺小如螻蟻,拿捏也不過分秒之間。
夜裏九點,開著千萬豪車的貝斯手如約而至。
車子停在路麵,細雨淅瀝瀝地下著,耀眼的正紅色在雨水的洗禮下越發惹眼。
臨街的落地窗被絲質窗簾遮擋,花店內燈光昏暗,角落的一張桌子上擺放著香薰蠟燭。
Mike剛進屋就被清新的花香氣簇擁,女人的小白裙在珠光下顯得純欲動人,明明隻是普通的微笑,可眼神卻有股拉絲的魅惑力。
他也不扭捏,灑脫地坐在女人身側,隔著半人寬的距離。
“晚上喝咖啡,不怕失眠?”
“失眠不是更好,我們可以做很多的事。”
Mike哪能聽不出話外音,佯裝無知地問:“比如?”
李洛香嬌羞地看他一眼,不吱聲,把現磨咖啡往他那頭推了推,說:“你嚐嚐,我親手磨的。”
Mike很給麵子地嚐了口,隨口問道:“這店位置不錯,錢應該砸了不少吧?”
李洛香麵不改色地說:“我爸爸之前朋友的店麵,友情價租給我,也沒花多少,百來萬而已。”
他一針見血地問:“你不是說你家道中落嗎?資產都清空了,打哪兒來的百來萬?該不會……傍了有錢的老男人吧?”
女人啞然失聲,眸底有一晃而過的慌亂。
“說笑的。”情場老手很懂推拉,見她臉色稍變,自然地貼近攬過她的腰,親昵地在她耳邊吐字,“算我失禮,給你賠罪。”
李洛香嬌滴滴地說:“你就會尋我開心。”
“這點開心怎麼夠?”
他碰碰女人的耳垂,輕輕啃咬,指尖猴急地摸進她的衣服裏,倏然一個用力,把她抱起來放在木桌上,咖啡灑了一地。
她細聲尖叫,半推半就,欲拒還迎。
“我這人愛玩但從不亂玩,有些話,我得提前問清楚。”Mike俯身壓近,近距離看她的眼睛,“有男朋友嗎?”
“沒有。”李洛香回答得斬釘截鐵。
“男人呢?”
“沒有,什麼都沒有。”她伸手扯了下他的衣服,目光真摯泛亮,“我現在和以後,都隻有你。”
Mike聞言笑了,緩緩直起身,整理被她弄亂的衣服,居高臨下地瞥她。
“你可真夠賤的。”
女人完全愣住,詫異之際,門前的風鈴聲清脆奏響,隨著頂燈刺眼的光芒照亮世界,麵若死灰的舒杭出現在她眼前,身後跟著牧洲和妮娜。
Mike從口袋裏拿出保持通話界麵的手機,笑著晃晃,預示著兩人剛才的對話全都同步泄露了出去。
“你……”李洛香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設局了。
Mike徑直走向妮娜,打了個招呼便往門外走,任務圓滿完成。
在車內聽完整場後的妮娜恨不得手撕了眼前這個女人,她剛想上前替舒杭出氣,牧洲搶先一步拉住她。以防萬一,他兩手用力禁錮,把她困在懷裏不能動彈。
舒杭步伐僵硬地走向李洛香,踏下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胸口,胸腔內的氧氣越發稀少,這是第一次,他體會到什麼叫生不如死。
他把她當作一塊純潔無瑕的璞玉捧在手心,要什麼他都給,她一個眼神他便揮金如土,即使刷爆信用卡也要滿足她越發膨脹的物欲。
其實說真的,就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不是沒察覺到怪異之處,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她前後不一的說辭,可是愛情和心動本就是無解的毒藥,它麻痹你的神誌,摧殘你的理智。
你著迷般深陷其中,不斷說服那個理性的自己,全身心投入感性的旋渦。
可謊言終究是謊言。
當你不得不麵對真相時,那些所謂的愛情信仰轟然倒塌,折磨得你痛不欲生。
舒杭走得很慢很慢,表情木訥地停在李洛香跟前。
女人心理素質極好,即使被撕爛麵具,還能擠出一絲生硬的微笑,輕聲喊道:“舒杭……”
她想去拉舒杭的手。
指尖相觸的那一瞬,他厭惡地掙脫,泛紅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她,質問道:“全都是假的,對嗎?”
“你聽我給你解釋,我……”
“你不叫沐沐,沒有耳疾,不是孤兒,去動漫展也不是偶然,甚至那天……那天我在酒吧外麵救你,也全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對吧?”
“不是的,”李洛香一秒紅了眼圈,仿佛真被人冤枉了似的,“那天我真的被人欺負……”
舒杭見她還在努力狡辯,深深閉上眼,心髒快要裂開了。
當跑偏的理智回歸原點,那一瞬間,所謂的真相也跟著浮出水麵。
“之前你每次讓我先走,都是為了在這裏約其他男人對嗎?”
他不給她辯解的機會,一鼓作氣地說完:“那個發夾是你故意留下的,你知道我一直默默關注你,像我這種沒有感情經曆的傻子多好騙啊,勾勾手指我就會對你搖尾巴……”
“沒有,我真的沒有……舒杭……”
女人拚命擠出幾滴眼淚,用力拽住他的胳膊。他情緒煩躁地甩開,她順著力道跌坐在地上,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也許對你而言,我什麼都不是,但我對你是真心的……”他聲音沉了下去,滿目蒼涼,“就這樣吧,結束了。”
舒杭跌跌撞撞地離開花店,一頭紮進綿密冰涼的雨夜。
妮娜掙開牧洲,幾步走到李洛香麵前,她稍稍靠近,女人下意識地往後縮。
“躲什麼,我是文明人,不會動手。”
妮娜笑眯眯地彎腰,平視李洛香楚楚可憐的眼睛,字正腔圓地放狠話:“你現在可以滾了,立刻馬上滾出花店,滾出北城,以後別再出現了。”
“憑什麼?”李洛香不甘心,“這花店是我的,是他給我買的。”
“別消磨我的耐心。”妮娜麵色瞬涼,眼神如鉤,慢悠悠地吐字,“你要這麼不知好歹,那舒杭這段時間花在你身上的錢,我多的是辦法讓你吐出來。舒杭為人善良不追究,我可不一樣,你要不信,試試?”
李洛香被妮娜過於狠戾的目光驚到,仍嘴硬地回懟:“你少嚇唬我,不就是有點臭錢,有什麼了不起?”
“也沒什麼了不起,隻是有幾個臭錢。”
說著,妮娜狠狠捏住李洛香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還能在北城待下去,我朱妮娜,名字反著寫。”
深夜,公園的人工湖旁空無一人。
蝕骨的寒風呼嘯而過,伴著細密冰涼的雨滴,綿綿不絕地拍打在臉上,鑽進皮膚,傳來針紮般的刺痛感。
舒杭在雨中站了將近一個小時。
他看著墨黑的湖麵,仿佛置身於懸崖頂端,被人吊在半空中,一隻腳踏進地獄。
心痛的窒息感壓得他呼吸困難,雨水澆不滅身體的溫度,卻能撲滅胸腔裏那團炙熱的火焰。
他對愛情的所有期待,在冷風中逐一瓦解,破碎成灰。
幾米之外,孤立的路燈杆旁,牧洲撐著黑傘,凍成冰雕的妮娜縮在他懷裏,用他的外套包裹自己,好奇的袋鼠寶寶探出半個頭,那雙黑亮如寶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湖邊的男人。
“牧洲,這家夥該不會真想跳湖吧?”
男人習慣她亂七八糟的腦洞,把下巴擱在她頭頂,當成支架使,說:“要跳早就跳了,還能等到現在?”
“那可說不定,黃泉路也有良辰吉時,他等到十二點一躍而下,餘魂未了,以後就是孤魂野鬼,常年徘徊在我們身邊,時不時飄來一句鬼話,娜娜,我好冷……”
“咳咳咳……”
牧洲差點嗆死,笑聲不絕於耳。
他暗自感歎,這姑娘不該寫什麼言情小說,簡直埋沒人才,“人鬼情未了”的橋段更適合她。
妮娜沉浸在自己的發散思維中,故事編得有模有樣。
牧洲安靜聽著,時不時附和兩聲。
兩人正聊得熱火朝天,妮娜後知後覺想起今晚的主角,再定睛一看。
胖虎不見了。
“完了,完了,這家夥真殉情了。”
妮娜迅速脫離牧洲的保護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湖邊,黑漆漆的湖麵靜若一潭死水,狂風吹過,蕩起水波漣漪。
她轉身看向跟上來的牧洲,心急如焚,眼淚都要下來了,說:“現在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報警?等他們把胖虎撈上來會不會已經凍成僵屍?”
牧洲沒吱聲,餘光瞥見她身後緩慢靠近的舒杭,那悲痛欲絕的小眼神,幽幽怨怨的。
妮娜情緒波動巨大,眼淚說掉就掉,仰著頭“哇哇”大哭,哭喪似的。
“我可憐的胖虎啊,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姑娘沒了我給你介紹十個百個,為了這麼個女的不值得啊……”
牧洲努力憋笑安撫道:“你先別著急。”
“不行,我得下去,我得把胖虎撈上來,他不能就這麼沒了,他要不在我以後多無聊,我都沒人可以欺負了。可憐我藍發人送黑發人,意難平啊意難平。”
妮娜越說越難過,熱血上頭,剛準備為友情孤注一擲時,耳邊飄來男人沉痛的聲音:“娜娜。”
妮娜僵住,慢慢轉頭,見到了垮著苦瓜臉的舒杭,嚇得瞪著大眼破口尖叫:“啊!有鬼!”
她兔子似的火速蹦到牧洲身上,緊閉雙眼,嘴裏念著亂七八糟的驅魔咒語。
“……急急如律令……”
牧洲差點笑岔氣,這姑娘可愛得讓人愛不釋手,像一顆又軟又甜的開心果。
“哪裏有鬼,大活人一個。”男人抬手摸她的頭,以示安撫。
妮娜狐疑地轉頭瞄了眼舒杭,雖說他印堂發黑,眼神飄忽,但看著的確不像殉情的野鬼。
她慢慢從牧洲身上滑下來,走到舒杭跟前,兩手叉腰,沒好氣地說:“你沒事玩什麼失蹤,嚇死人了!”
舒杭委屈巴巴的,指了指漸大的雨勢,解釋道:“我冷,去樹下避避雨。”
妮娜深深歎了口氣,看他那副慘兮兮的樣子又於心不忍,聲音放輕,問道:“你肚子餓不餓?”
他精神恍惚地點頭,身上單薄的衣料早被淋濕,宛如一條被人拋棄的落水狗。
“那你想吃什麼?”
“酒。”
“好,我陪你喝,喝到你開心為止。”
舒杭低頭,看著妮娜無比誠摯的眼神,不禁濕透眼眶。
她小小的身體裏仿佛蘊藏著巨大能量,平時對他的萬般嫌棄全化作一股暖風,吹散他心口那團解不開的結。
友情或許不比愛情熱烈,讓人那麼刻骨銘心。
它更像你會隨身攜帶的小物件,比如一個平平無奇的鑰匙扣,或是一條用舊了的手帕,看似平凡,卻又缺一不可。
這世間能為你遮風擋雨、陪你喜怒哀樂的人,豈止愛人一個。
質樸純粹的友誼,理應占據一席之地。
舒杭的失戀買醉之旅,不間斷地持續三天。
妮娜很講義氣地全程作陪,她酒量本就一般,太久沒經曆醉生夢死的生活,很多時候舒杭還沒倒,她就已經縮在沙發上團成一隻小貓咪。
忙完後的牧洲火速趕回家,剛好撞見他家小醉貓正在夢裏打醉拳。他抱起她回房,幫她脫衣服,熟睡中的姑娘兩手勾住他的脖子,柔軟的濕吻印在他的側臉上。
“我現在,好幸福好幸福。”
牧洲低頭看她嘴角甜甜的笑,整天的疲倦化作灰燼,按著她就是一通纏綿的熱吻,情濃時又很克製地放開,替她蓋好被子。
他也很幸福。
擁有她的每分每秒,都像在做夢。
於是,陪酒的人中醉倒一個“差班生”,來了個“終極學霸”。
牧洲的酒量不好不壞,但對上舒杭還是綽綽有餘的。酒過三巡,他連微醺都算不上,舒杭已經抱著酒瓶開始痛哭流涕。
愛情的酸苦,隻有嚐過的人才知道那種無法言喻的陣痛。
牧洲起身給舒杭倒了杯解酒的熱茶,在舒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時遞上紙巾,他一聲不吭地陪著,清楚現在說再多安慰的話皆是徒勞。
傷口隻能自己慢慢縫合,時間會治愈一切。
屋裏其他兩人全都醉倒,牧洲尋了條薄被,蓋在同地毯相擁而眠的舒杭身上。等忙完這些,他背靠沙發,輕輕閉上眼。
次日,窗外陰鬱散盡,豔陽高照。
妮娜從宿醉中醒來,口渴難耐,迷迷糊糊地翻身坐起,發現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涼水,仰頭一飲而盡,解了喉間的幹涸。
她洗漱完畢,打開臥室的門,意外發現開放式廚房的料理台前有一個結實壯碩的背影。
牧洲在沙發上用筆記本電腦辦公,妮娜悄無聲息地出現,悄悄從後麵蹦出來,整個人撲在他後背上。
“Surprise(驚喜)!”
男人不急不慢地回複完信息,合上電腦放一旁,側身轉後,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她抱進懷裏。
舒杭聽見動靜,回頭瞥見嬉笑打鬧的兩人,似被那抹甜蜜的氣息感染,眉宇間的灰暗舒展開,整個人豁然開朗,情不自禁地揚起唇角。
“不要了,有人在看。”妮娜紅著小臉藏進牧洲懷裏,躲他密密麻麻的吻。
牧洲低聲戲謔:“你還會害羞?”
“會,但很少。”
“很少等於沒有。”
被人赤裸裸地拆穿,她索性不裝了,喜笑顏開地摟住他的脖子,嬌聲軟語地撒嬌,把在不遠處看戲的舒杭當成空氣。
三人的午餐,舒杭親手做的加上外賣,滿滿當當一桌。
他的廚藝跟妮娜不相上下,但煎牛排很有天分,一同操作猛如虎,好在成品沒有翻車。
妮娜吃著牧洲切好的牛排,時不時偷瞄兩眼舒杭,他麵色淡然,看不出什麼情緒。
“別看了,”舒杭平靜地說,“這件事已經翻篇。”
“你確定嗎?”
“嗯。”他沉沉應聲,“我已經跟牧洲哥說好,我出錢投資,以後就是他的王牌合夥人,下周我正式去公司上班。”
妮娜滿眼詫異地問:“你去能幹什麼?”
舒杭被問得一愣,這些年在二次元的虛擬世界晃蕩,早忘了自己的拿手技能是什麼,他也好奇牧洲怎麼那麼爽快答應,轉頭看向安靜切肉的男人。
牧洲把切好的牛排分給妮娜,措辭簡潔、條理清晰地說:“第一,他口語好,可以幫我處理進出口貿易;第二,體力好,沒事還能幫忙搬東西;第三,人品好,我有事不在時,公司可以放心交給他。”
舒杭恍然大悟。
還是牧洲哥有遠見。
妮娜含著牛排細嚼慢咽,細聲嘟囔:“你都富得流油了,閑得沒事找罪受。”
“可不就是閑嘛。”舒杭吃著雞翅,含混不清地回道,“我也得幹點什麼有意義的事,總不能未來幾十年混吃等死吧?”
“這樣不好嗎?”
“你也是有錢人,照樣熬夜寫小說,你都在努力,我憑什麼不能衝一把?”
妮娜啞然失聲,感覺眼前的舒杭與記憶中的那個鐵憨憨似乎有些不一樣。
經曆過算不上劫難的情劫,單純憨厚的舒杭仿佛脫了一層透明軀殼。
他變得目光堅定,力量充沛,不再沉迷於自己所幻想的虛擬世界。
他願意像個爺們兒那樣拿起放下,坦然麵對過往的失敗。
宛如南柯一夢,清醒過後,生活仍在繼續。
滿血複活後的舒杭識趣地不再打擾這對甜蜜小情侶。
牧洲和妮娜手牽手送他進電梯。
他看著笑容滿麵的妮娜,總覺得自己有什麼重要的事忘記告訴她,可想了半天沒想起,隻能先同他們揮手道別。
等他回到自己車裏,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猛然記起自己要說的事。
前兩天他接到姑媽的電話,她說下周會和閨蜜一起回國。
而她的閨蜜,正是妮娜的媽媽。
那個渾身散發著低氣壓的貴婦,是個讓人光想想都會後背發涼的狠角色。
她是妮娜難舍的柔軟,也是永恒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