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決然轉身,走向黑暗的反方向,踩在雪地的每一步都邁得無比艱難。
她的世界,已然倒塌一半。
04
窗外的雪花密密麻麻覆蓋車窗,車內溫暖如春,靜得可怕。
朱母氣惱妮娜剛才的表現,心頭憋著氣,霸道地握緊妮娜的手。妮娜竭力掙脫,宛如困頓之獸掙脫怪圈,她順利抽離手,成功地把自己解脫出來。
她曾以為自己遺傳媽媽,是個名副其實的“戀愛腦”,可直到遇到牧洲後她才發覺,她隻不過是渴望愛,而媽媽,是用盡全力地踐踏愛情。
朱母生於北城大戶,自小錦衣玉食,接受最好的教育,也很有商業頭腦,婚前已有自己的公司,在商界混得風生水起,直到遇見朱振國。
一個家境能力哪兒哪兒都不如她的男人,她偏跟中毒似的瘋狂愛上,外公極力勸阻,她依舊執意下嫁。
婚後,她選擇回歸家庭,憧憬家庭和睦的幸福生活。
可好景不長,婚後第二年她抓到男人出軌,那時她懷孕五個月,歇斯底裏地吵過鬧過,依然留不住花心老公的心。
親友好話說盡,要不離婚,要不忍下去。她偏不聽勸,咬死不肯離婚,從瘋狂逐漸走向癲狂,滿世界追著打“小三”。
外公顏麵盡失,自此不再管她。
妮娜在這種無愛的環境中長大,被迫承受媽媽對於愛情的怨念,愛情觀潛移默化地被影響。
封鎖自己或是傾其所有。
破碎不堪的童年,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治愈。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兩情相悅的那個人,再艱難也想保護好他。
牧洲值得她所有的偏愛。
距離上次全家同桌吃飯,已經過去兩年。
妮娜記憶深刻,那天的最後鬧得很不愉快。
朱振國接了個電話,對麵明明是年輕女孩的聲音,他卻麵不改色地說公司有事,歡喜整場的朱母當即變臉,潑婦似的拽著他不準走。兩人拉拉扯扯,最後以男人用力推搡,女人痛哭倒地結束。
諸如此類的鬧劇經曆太多,妮娜早就習以為常。
所謂的家庭聚餐,朱母永遠都是一人唱獨角戲,拋出的話題無人應答,她淡然地自說自話。
妮娜心不在焉地猛喝水,朱振國埋頭用餐,全程一言不發。
比起無聊至極的晚宴,當然是陪小姑娘嬉鬧調情更有意思。
“我出國這麼久,難得回來,你們準備一直用這種態度對我嗎?”
聞言,朱振國抿了口紅酒,輕描淡寫道:“病養好了再回來,沒人催你。”
朱母臉色微沉,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我吃完了,公司還有事。”
他平靜地起身,這頓飯吃到現在已經耗盡他全部的耐心,他清楚再待下去也是鬧劇收場。
朱母雙拳緊握,拚命掩飾失控的情緒,嗓音發顫:“你準備用一個借口敷衍我一輩子嗎?”
“你知道外麵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話嗎?”朱振國眼神冰冷,說話沒有任何溫度,“說我找了個神經病當老婆,公司上下鬧得雞犬不寧。”
“你才是神經病!”朱母似被刺到痛點,死死拽住他,聲嘶力竭地衝他吼,“要瘋也是你把我逼瘋的,全都是你害的。
“我知道,你想離婚,你想扶那些小妖精上位,我告訴你朱振國,我死都會跟你耗下去,你永遠不可能會得逞!”
男人厭惡地皺眉,說:“放手!”
朱母死活不肯放開,怨婦似的哭哭啼啼,各種破口大罵,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妮娜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出經典推拉劇情。
不久,男人手機響了,他低頭瞥了眼,凝重的臉色有輕微緩和。
妮娜知道,鐵定又是哪個矯情的心肝寶貝。
男人發恨似的把朱母推到地上,迅速破門而出。
“啊啊——”
朱母尖銳的叫聲刺人耳膜,回蕩在整個包廂上空。
衣著光鮮的貴婦狼狽不堪地跌坐在地上,妝哭花了,寶石戒指掉落,順著毛毯滾了兩下。
妮娜本想置之不理,但終究還是於心不忍,走來撿起戒指幫她重新戴上,本想扶她起身,卻被她抗拒地大力推開。
“不要碰我!”
妮娜頓時氣血翻湧,轉身就要走。
她剛走到門前,朱母厲聲叫住她,她選擇漠視,直到女人嘴裏喊出牧洲的名字,關於他的信息亦是倒背如流。
“牧洲,三十一歲,高中學曆,當過兵,名下有兩家物流公司……”
妮娜步子驟停,僵硬轉身,一字一句地問:“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媽媽隻想跟你好好談談。”
朱母抹幹眼淚,重新坐回餐桌前,迅速調整好情緒,仿佛剛才那場鬧劇沒發生過,溫聲細語地跟妮娜打感情牌。
“妮娜,我隻有你一個女兒,平時我們吵架慪氣,但總歸還是母女。你爸這德行你也看見了,什麼都指望不上,你舅舅更不是個東西,趁我不在還想獨吞外公的家產,我現在沒什麼可以依靠的人,隻能靠你。”
妮娜冷聲接話:“靠我什麼?靠我給你找個有錢的親家當靠山嗎?”
“你想戀愛玩玩,無所謂,可婚姻大事不能草率。你找個這種爛泥扶不上牆的男人,以後你還得往裏倒貼,等他發達了,第一個拋棄的人就是你。”
“不是所有人都像朱振國那麼無恥,我也不是你,守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惶惶度日。”
“我憑什麼要讓他好過?”朱母那根敏感的神經被人刺穿,猛拍一記桌子,滿臉通紅,“當年為了跟他在一起,我付出了多少?他利用完我就嫌棄我人老珠黃,想拋棄我,我不甘心,我咽不下這口氣。”
妮娜輕輕閉上眼,她真的疲憊了。
“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你所謂的母女情也隻是想要利用,想榨幹我最後一點價值。今天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不管你要在背後耍什麼陰招,我都不會和牧洲分手,我會堅定不移地陪他渡過任何難關。”
“你……”
“還有,他不是爛泥扶不上牆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也比任何人都疼惜我。”妮娜一動不動地盯著朱母的眼睛,微微勾唇,“我愛他,我會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
大雪封城,地麵的積雪又鬆又軟,車輪重重碾過,留下幾道顯眼的痕跡。
妮娜神清氣爽地從出租車上下來,仿佛打了一場久違的勝仗,她不懼風雪一路小跑,歡快得像個小精靈。
路燈在雪麵畫出一圈暗黃,她飛奔過一個接一個溫暖的光圈,剛走到單元樓前,一眼便瞧見靠著牆抽煙的男人。
“哥哥!”
她興奮地扯著嗓子喊,百米衝刺朝他跑去。
牧洲扔了指尖的煙,動作嫻熟地接住某隻蹦躂的小樹袋熊。
雪花冰涼,風聲嗚咽。
緊緊依偎的兩顆心,每分每秒都在思念對方。
牧洲見屋外風大,抱著妮娜往裏走,進了電梯她也不肯下來,保持熊抱的姿勢,不吱聲,但看得出心情很好。
“法餐好吃嗎?”
“什麼都沒吃,餓死我了。”妮娜抬頭看他,眼冒星光,“三黃蛋炒飯還有嗎?”
“有,”他笑著說,“給你做一大盆。”
“又不是喂豬。”
牧洲沉思兩秒,慢悠悠道:“差不多。”
妮娜:“……”
半小時後,妮娜吃飽喝足,美滋滋地喝著男人遞來的鮮榨橙汁。
牧洲收拾碗筷走向廚房,妮娜也跟了過去,盡管幹活不利索,依然鬧著要幫忙。
牧洲把洗過的濕碗遞給她,她用幹毛巾認真擦幹淨,悄悄瞄他一眼,故作自然地說:“我媽那個人很固執,特別不好相處,你沒事不要單獨見她,除非我在場。”
他手上的動作停頓,側頭看她,問道:“你準備護著我到什麼時候?”
妮娜被他一秒看穿心思,心虛地咬唇,低頭瞥向別處,掩飾道:“我隻是不想看她為難你,也不想你因為我在她麵前委屈自己。”
男人歎了聲,不急不慢地把手上的活幹完,抱起她回到沙發上,嚴肅且認真地說:“我清楚我們之間的差距,站在阿姨的角度,看不上我很正常,這不是刻意為難,這是現實。”
“牧洲……”
“再說呢,人家這麼好的女兒跟了我,雖說不會吃什麼苦,但富足的生活也需要時間沉澱,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會一帆風順。我有耐心,也有決心去攻破這個難關。”
妮娜想到媽媽的毒辣手段,忍不住唉聲歎氣,說道:“她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她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我真怕她會幹出什麼事,毀掉你這些年好不容易積累的心血。”
“我爺爺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麵對的終究躲不掉。”牧洲用唇蹭蹭她的下巴,“就算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有你。”
妮娜越想越難受,憂心忡忡地皺眉,問道:“你會不會像小說裏的男主那樣,我沒錢了,我不想耽誤你,所以我們分手吧?”
“不會。”牧洲一本正經地回答,“反正大家都說我被富婆包養,實在不行,我可以犧牲色相。”
妮娜板著臉,惡聲惡氣地質問:“你想對誰犧牲色相?”
“你。”他笑得如沐春風,調侃道,“小富婆的大腿,我得抱緊點。”
“呸。”妮娜嘴上罵得歡,心間的重石卻穩穩落下一半。
“牧洲,南南能為了愛情留在小縣城裏度過餘生,我也可以為了你放棄奢華的生活,所以你不要拋下我,任何理由都不行。”
聞言,牧洲用力抱緊她,眸光很亮。
“好。”
05
周六那天,天氣明朗,陽光明媚,雪後的天空一片蔚藍,遠比海水的藍還要晶瑩透亮。
妮娜起了個大早,因為今天是個萬眾矚目的大日子。
她吃完牧洲做的三明治,急匆匆地地催他送自己去靜姝的小公寓。
章驍送她去物流公司的那日,無意間提起周六的婚宴。
她一聽葉修遠也會去,腦中火光爆炸,趕忙找熟悉的設計師朋友給靜姝姐姐選了兩套小禮服。
靜姝性子低調不張揚,平時多是舒適的休閑裝,即使遇到非去不可的重要場合,也是清一色的黑白長禮服。
妮娜私下吐槽多次,她隻是淡然地笑笑,說自己不是主角,無所謂。
說到這裏,妮娜信心滿滿道:“我才不管新娘是誰,靜姝姐姐必須全場第一美,亮瞎葉修遠那雙碳合金狗眼!”
牧洲直言不諱地說:“你這純屬砸場子。”
妮娜神神秘秘地說:“你不懂,一般小說追妻戲都是從這裏展開,平時看似不起眼的女主忽然大放異彩,男主後悔莫及,回頭想追,怎料男二橫空插上一腳,男主見狀痛不欲生吐血送醫。”
牧洲聽著瘮得慌,幽幽道:“這麼慘烈嗎?”
“一般不會死,隻是我心裏希望他也受些折磨。”
牧洲微怔,從喉間滑出一長串爽朗的笑聲。
她很真實,真實得很可愛。
下車前,妮娜甜滋滋地湊上來親牧洲的臉,說:“我走了。”
他輕聲叮囑:“忙完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妮娜滿口答應,迅速跳下車,剛好撞上前來送禮服的朋友,歡天喜地地迎了上去。
約莫兩小時後,換好裝的靜姝被妮娜強行推到鏡子前。
她呆呆看著鏡中的自己,鬈發披肩,輕妝淡抹,清麗可人,淡粉色的蕾絲小禮服,蕾絲輕薄漂浮,胸前的鏤空設計微露性感,收腰款突顯曼妙身姿,既有少女的清純,又有熟女的嫵媚。
“穿這個,不合適吧?”
靜姝盯著自己的打扮,滿臉不自然。
妮娜看了半晌,甚是滿意,問道:“哪裏不合適?”
靜姝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看著鏡中那個陌生的自己幹瞪眼。
恰逢此時,章驍推門進來。
妮娜見著他一邊瘋狂招手,一邊彎腰替靜姝整理裙邊,說:“你讓姐夫看看,他的話比較有信服力。”
她隨口一句“姐夫”,靜姝神色慌亂,羞紅了臉。
章驍別過頭,嗓子都咳啞了。
他穿著筆挺的黑西裝,人高馬大地站在靜姝身旁,合身的外套襯得肩寬腰細,頗有幾分西裝精英男的氛圍感。
靜姝昂頭,對上他過於深邃的注視。
她垂眼咬唇,糾結要不要說點什麼,男人倏然抬手伸向她,在女人急促的呼吸中撩起她耳邊散落的發絲,輕輕攏到耳後。
“很美。”
靜姝心跳如雷。
慶幸自己沒戴那塊表,若在這種時候爆表,她真的會想鑽地洞藏起來。
妮娜餘光瞥見深情對望的兩人,知趣地找個借口離開。
出門前,她跑去靜姝耳邊說了什麼,笑得有幾分壞。女人眼珠瞪圓,臉頰連著脖子全紅透了。
出了電梯,妮娜的心情好得不一般,掏出手機剛想給牧洲打電話,舒杭的電話先一步追來,她笑眯眯地接通。
“是不是有什麼想吃的?我順路幫你買來。”
“娜娜……”
舒杭深呼吸逼自己保持冷靜,顫著話音說:“牧洲哥出了很嚴重的車禍,人剛送來醫院,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妮娜整個人僵住,腦子空白,思緒混亂。
舒杭見電話那頭沒聲了,忙語氣急切地安撫道:“你先不要著急,我一直守在這裏。”
“砰——”
手機無力滑落,砸在地上。
妮娜的心也跟著炸開,碎得四分五裂。
醫院一如既往的陰冷,四周彌散著死亡氣息。
牧洲在見客戶的路上被一輛無牌黑車惡意衝撞,造成腔內大血管損傷,送來醫院時,人已經失血性休克。
好在搶救及時,撿回了一條命,除右腿骨折外,身體各項指標基本穩定,隻是人還沒醒,需要在看護病房內觀察幾日。
病房內,舒杭站在窗前唉聲歎氣,這場飛來橫禍怎麼看都是刻意為之。
屋裏很安靜,點滴砸落的“嘀嗒”聲仿佛直直墜進心底,拽緊的心髒還未完全放鬆,驚魂未定。
他回身看向病床邊的妮娜,她雙眼空洞迷離,兩手緊緊握著牧洲的手,下唇咬得發白,淚水在眼眶裏來回打轉。
舒杭走向她,伸手拍她的肩,小聲說:“別擔心,他會沒事的。”
妮娜鼻子酸酸的,一滴眼淚砸下,心髒仍然狂跳不止,愣愣地說:“萬一他永遠醒不過來了怎麼辦?”
“不會的。”舒杭細聲安撫,“吉人自有天相,他人這麼好,又這麼年輕,閻王爺舍不得收他。”
莫名其妙的話把妮娜逗樂,她又哭又笑,翻白眼瞪他,哽咽道:“哪兒來的閻王爺,烏鴉嘴。”
舒杭嘴笨不會哄人,憨笑著摸摸頭。
妮娜看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抓過他的手放在唇邊磨蹭,滴落的淚珠順著指尖滑落,濕潤他的手心。
“對了,剛有個電話打來,說是牧洲哥的妹妹。”
聞言,妮娜怔住,問道:“牧橙?”
“好像是這個名字。”舒杭將牧洲滿是劃痕的手機遞給妮娜,如實敘述,“我說牧洲哥出了車禍在醫院,她哭哭啼啼的,說是要過來。”
牧橙是牧洲唯一的親人,他出了事,妮娜也沒想瞞著,自然也不會怪舒杭。
“她遲早都會知道。”
妮娜靜坐兩秒,等躁動的思緒逐漸平靜,起身去外頭打電話。
電話那頭,牧橙哭訴今天的機票沒了,隻能明天才能趕來,她嚇得不輕,哆哆嗦嗦的。
牧橙平時雖跟牧洲吵吵鬧鬧,可親情血濃於水,牧洲很寵她,對她千依百順,他稍有差池,她的心就似懸吊在半空,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嫂子,我哥不會死吧?”
“不會的。”剛還被人安慰的妮娜反過頭來安慰牧橙,“搶救很及時,醫生說沒大礙,可能就是得花點時間養養。”
牧橙淚流滿麵,壓抑的情緒一股腦全倒出來,既心疼又自責地說:“他這幾年一直風裏來雨裏去,幾乎沒休息過,去了北城後更拚,白天忙新公司,晚上還要處理這邊的事,他都這麼辛苦了我還不聽話,老是惹他生氣……”
聽到小姑娘泣不成聲,妮娜低下頭,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水,克製不哭出聲,冷靜地說:“我會一直守在他身邊,你相信我。”
“嗯。”
“到時候把航班號發我,我讓朋友去接你。”
牧橙點頭應聲,平時兩個愛鬧騰的姑娘此刻分外默契。
隻要牧洲健健康康地活著,怎樣都行。
妮娜站在樓梯間的窗戶邊向外俯瞰,明媚動人的陽光不知何時收斂了笑容,灰黑的烏雲遮天蔽日,寒風滲透進窗戶,捎著一股刺人心脾的陰冷。
她撥出一個電話,響了很久,直到快結束時才接通。
“是你對吧?”她五指收緊,恨不得將手機捏碎泄憤,“是你幹的對不對?”
那頭靜默良久,然後傳來貴婦輕蔑的笑音:“他命挺大的。”
妮娜被激怒,雙眼赤紅地大吼:“你這是犯罪!”
“你有證據嗎?”朱母問話輕描淡寫,既帶挑釁也是威脅,“你不是說可以為他付出一切嗎?我倒想看看,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光蛋,他拿什麼來愛你。
“妮娜,如果你想他平安無事,你知道該怎麼做。我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人身上,也不想把事情弄得複雜,這一切都取決於你的選擇。”
妮娜絕望地閉上眼睛。
她知道朱母做事狠辣,卻沒想到早已病入膏肓。
朱母倏爾笑了,笑聲透過電流刺痛妮娜的耳朵。
“遊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