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鷹進門。
薑闌抱著電腦坐在沙發上,半垂著頭,神情很認真,並沒有聽見他走近的聲音。
費鷹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抽掉她腿上的電腦,彎腰把她抱起來。
躺在床上,薑闌抓著費鷹的手,一根又一根地摸他的手指頭。
費鷹把被子拉上來一點,給她搭在身上。他低聲問:“在摸什麼?”
薑闌不回答。
費鷹翻身,再次把她的兩隻手都扣緊。
後來隻留了一盞床頭燈。
薑闌枕在費鷹的腹肌上。她明明非常困倦,但她一點睡意都沒有。她仰起下巴,在這樣的光線下,從這個角度,打量男人的這張臉。
費鷹半靠在床枕上,對上她的目光。兩人就這樣互相看著彼此,半天沒出聲。
後來,薑闌動了動腦袋。柔暖的光線下,她的聲音足以讓他的五感再一次錯亂:“真人比視頻裏帥多了。”
費鷹伸手撫摸她的嘴唇:“是嗎?哪個視頻?”
直播的?還是她微博裏的?
薑闌的嘴角翹起一點。她答非所問:“今晚好像在做夢。是夢嗎?”隻有在不清醒的時候,她才會那樣失控,又一次地,為了他。
費鷹的嘴角也動了動。他叫她:“闌闌。”
薑闌應著:“嗯。”
費鷹用手指緩緩梳著她的長頭發,他說:“我愛你。”
薑闌眼睫輕動。
費鷹又說:“你什麼都不用說。就這樣,我愛你。”
他把她拉上來抱進懷中。她感受著他胸膛的暖熱,聽到他在耳邊說:“戒指不試,也沒關係。什麼都沒關係。什麼都不重要。我愛你。你明白嗎?闌闌,我愛你。”
薑闌點頭。
如果有人看見這時候的他,會相信這是幾個小時前在直播間裏的那個男人嗎?
這個男人,把他所有的堅硬與柔軟都給了她。他像山,也像海。他從始至終要的一點都不多,他太容易滿足了,不是嗎?
次日清晨,薑闌打開關了一整夜的手機,鋪天蓋地的消息闖進屏幕。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時間能夠靜止,哪怕隻有一天,讓她和他能夠繼續沉浸在隻屬於彼此的夢境中。
但是世界不會為了任何人改變運轉規則,她和他依舊需要直麵外界的一切雜亂喧囂。
出門前,薑闌彎下腰,輕輕親吻男人的麵頰。
費鷹睜開眼,眉頭緊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天亮了嗎?這麼早,你去哪兒?”
這幾天他累到了極限,累到都分不清現在幾點了。
她輕聲回答他:“去戰鬥。”
去公司的路上,薑闌接到溫藝的電話。輿論經過一整夜的發酵,網上風向已有了顯著的改變。溫藝問要不要采取激進一點的手段。薑闌說沒必要,給足一天時間再看。
溫藝在那頭感慨:“闌姐,我真沒想到,咱們還有再合作的時候。”
薑闌說:“Ceci,謝謝你。”
溫藝說:“客氣了。闌姐,VIA現在的輿論情況太糟糕了,你們準備怎麼辦?就這麼幹耗著?我都無法想象大家現在每天上班是什麼心情。”
薑闌簡單回應:“嗯。”
到公司,薑闌沒有關注同事們向她投射來的各樣目光。
試圖窺探她的感情私生活也罷,當她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也罷,認為她的所作所為不可思議也罷,都無所謂。她的人生並不為不相幹的人而活。
薑闌打開電腦,毫不意外地看見來自Erika的最新郵件回複,裏麵的內容沒有任何變化。
從3月4日到3月13日,整整十天過去,事情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事情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糟糕。
這是一場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必敗的戰鬥。
中午,劉辛辰來找薑闌。她說:“闌姐你怎麼不吃午飯?”
薑闌表示有點忙。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工作桌上的大屏幕,十指在鍵盤上有節奏地敲擊。
劉辛辰說:“你在做什麼開會要用的材料嗎?要不要我幫忙?”
薑闌停了停,看向她:“Ivy,你失望嗎?”
劉辛辰默不作聲。她的情緒一覽無餘,但她不希望在這種時候給薑闌增添麻煩。
薑闌說:“你去吃飯吧。”
下午3點,薑闌接到林別樺的電話。對方的語氣有點不穩:“薑闌,你發給總部HR和老板們的郵件是什麼情況?這麼大的事情,你不先和我溝通溝通?Neal事先知情嗎?”
薑闌說:“不知情。”
林別樺說:“你真是……你現在有空嗎?你來找我,我們聊聊。算了,還是我去找你。你等著我。”
薑闌說:“好。”
五分鍾都沒到,林別樺就從樓下殺上來。
薑闌坐在桌前,和她打招呼:“Hi,Echo。”
餘黎明走了,林別樺剛接手他的工作沒多久,就遇上VIA在中國市場有史以來最大的輿論危機,她還沒機會和薑闌在工作上有足夠多的接觸和磨合。
林別樺坐下:“薑闌,有話好好說,有事好商量,你不能硬來。”
薑闌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