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溫如玉賣房充浪子 冷於冰潑水戲花娘(2)(2 / 2)

如玉又暗中安慰了金鍾兒幾句,金鍾兒道:“你也該達知我父親一聲。”

如玉道:“我自然要說。”於冰走入東房,隻見簾幕垂紅,氍毹鋪地,擺列著桌椅箱櫃,字畫滿牆,炕上堆著錦被,爐內煨著名香,甚是幹淨。玉磬兒告辭去了,如玉還在炕上坐著說笑。於冰道:“公子請罷,我要睡了。”如玉方才出去。於冰將門兒關閉,親自從炕上拉過被褥來鋪墊,將衣服鞋襪都脫在炕後,往被內一鑽,向金鍾兒道:“我先得罪你罷。”金鍾兒笑道:“隻管請便。”心中思忖道:“這姓冷的這般情急,必定床事上利害,若承受不起,該怎處?”要知這金鍾兒,是個最有性氣、可惡至極的婊子,第一愛人才俊俏,第二才愛銀錢。他若不願意的人,雖殺他兩刀,他也不要,鄭三家兩口子也無如他何。隻因他看於冰,衣帽雖然貧寒,人物清雅風流,強似如玉四五倍,看年紀又不過三十內外人。隻因知道他不能久留,溫如玉是把長手,所以頭前才做出許多不願意的光景,捆縛如玉,究竟他心上,急願與於冰款洽。今見於冰先睡了,他便連忙在妝台前拂眉掠鬢,卸卻簪環,在後炕換了睡鞋,將衣服脫去,喜喜歡歡地鑽入被來。隻見於冰麵朝上睡著,不言不動,先用手在胸前一搭,覺得冷如冰鐵,又往肚上一摸,也是如此;推了推,也不言語。仔細一看,見於冰嘴內流出水來,心上甚是怪異,急急的問道:“你是怎麼樣?”隻見於冰大睜著眼,隻往頂棚上看。連忙又用手推搖,聽得肚內響動起來。少刻,見於冰將嘴一張。有碗口粗細一股水,從口內咕突突冒將出來。嚇的金鍾兒神魂俱失,也顧不得穿褲子,披上衣服,跳下炕來,將門兒開放,一邊往外跑,一邊大叫道:“你們快來,冷大爺不好了!”

眾人還都未睡,一齊跑來問道:“是怎麼?”金鍾兒用手向房內指道:“你們快看去,了不得了!”眾男女搶入房來看視,不見於冰,止見被內高起,像有個東西在內。忙用手掀起一看,原來是他家庭屋桌上擺著的大藍花瓶,有三尺餘長,睡在褥子上麵,將一床被褥被水內外濕透。金鍾兒急撾著穿褲子,然後從頭至尾說了一番。一家兒大為驚怪,把一個溫如玉樂得拍胸鼓掌,不住的哈哈大笑。金鍾兒道:“不知從那裏領來一個妖魔,將我一床好被褥壞的停停當當,還不知笑的是什麼!”如玉越發大笑道:“壞了你的被褥,我賠你的。我今日見他答應著要嫖,我就疑心他不是這樣人,不想果然。”說罷,又大笑起來。

鄭三道:“快打燈籠尋一尋,藏在那裏去了?”如玉道:“不用尋,我知道他去了。”鄭三道:“大門鎖著,他往那裏去?”如玉笑道:“你這幾間房屋門戶算了甚麼!”就將於冰在他家如何頑耍戲法,如何從大磁罐內走去,“今日替換一個花瓶,不過是他唾了一口的本事,值得甚麼?”說罷,又笑起來。眾男女聽了,皆吐舌驚奇。鄭三道:“大爺該早和我們說知,像這樣奇人,該另外加敬才是。”金鍾兒道:“還加敬什麼?你們隻看,把炕上的氈也濕透了!就是會耍戲法兒,也不該這樣害人。我又沒得罪了他。”如玉越發笑的不止。鄭三道:“你們同我來,到底要大家尋尋。”於是打了燈籠,先照庭內,見正麵花瓶果然不見了,幾枝蓮花也丟在了地下。又裏外尋找了個遍,那裏有個冷於冰的影兒?一家子見神見鬼,吵亂了半夜方歇。正是:螢火休言熱,冰蟲莫語寒。不知天上客,猶作世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