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6章 聽喧淫氣殺溫如玉 恨譏笑怒打金鍾兒(1)(2 / 2)

蕭麻子急急瞅了一眼,如玉登時耳麵通紅,正要發作,苗禿子大笑道:“若說起打槍來,我與玉姐沒一天白日裏沒有。”玉磬兒道:“你到少拿這臭屁葬送人,我幾時和你打槍來?”苗禿子道:“今日就有。我若胡葬送你,我就是鄭三的叔叔。”何公子大笑道:“這話沒什麼討便宜處。”苗禿道:“我原知道不便宜,且樂得與他姐妹兩個做親爺。”玉磬兒道:“我隻叫你三哥哥。”

蕭麻子道:“你們莫亂談,聽我說:今日東家一片至誠心酬謝溫大爺,我們極該體貼這番敬客的意思,或歌或飲,或說笑話兒,共效嵩呼。”何公子道:“蕭兄說得甚是。快拿笛笙鼓板、琵琶弦子來,大家唱唱。”眾人你說我笑,將如玉的火壓下去了。

須臾,俱各取來,放在一張桌子上。蕭麻子道:“我先道過罪,我要做個令官,都要聽我的調遣。我們四人普行吃大杯,金姐、玉姐每遍斟三分,我們都是十分杯子,要轉著吃,次第輪流,每吃一杯唱一曲。上首坐的,催下首坐的;幹遲者,罰一大杯。你們以為何如?”苗禿道:“這個令到也老實公道,隻是不會唱的該怎麼?”蕭麻子道:“不會唱的,吃兩杯免唱;愛唱的,十個八個隻管唱。若唱的不好聽,不敢過勞。”說罷,都斟起大杯來。如玉道:“我的量小,吃不動這大杯,每次斟五分罷。”蕭麻子道:“這話不行,就如我也不是怎麼大量,既講到吃酒,便醉死也說不得。”於是大家都吃起來。蕭麻子道:“令是我起的,我就先唱罷。”金鍾兒道:“我與你彈上琵琶。”蕭麻子道:“你彈上,我倒一句也弄不來了,倒是這樣素唱為妥。”說著頓開喉嚨,眼看著苗禿子,唱道《寄生草》:“我愛你頭皮兒亮,我愛你一抹兒光,我愛你葫蘆插脖子上。我愛你東瓜又像西瓜樣,我愛你繡球燈兒少提梁。我愛你安眉戴眼的聽彈唱,我愛你一毛兒不拔,在嫖場上浪。”

眾人聽了,俱各鼓掌大笑。苗禿子著急道:“住了,住了!你們且止住笑,我也有個《寄生草》,唱唱你們聽。”唱道:“你好似蓮蓬座,你好似馬蜂窩,你好似穿壞的鞋底繩頭兒落。你好似一個核桃被蟲鑽破,你好似石榴皮子坑坎兒多。你好似臭羊肚兒翻舔過,你好似擦腳的浮石著人嫌唾。”

眾人也都大笑。何公子道:“二位的曲子,可謂工力悉敵,都形容的有點趣味。”蕭麻子道:“快與苗三爺斟起一大杯來。”苗禿子道:“為什麼?”蕭麻子道:“罰你!”苗禿子道:“為什麼罰我?”蕭麻子道:“罰你個越次先唱。我在你下著,我是令官,我唱了,就該何大爺;何大爺唱後,是金姐、玉姐、溫大爺,才輪著你。你怎麼就先唱起來?到該你唱的時候,那怕你唱十個二十個也不妨,隻要你肚裏多。若嫌你唱的多罰你,就是我的不是了。”何公子道:“令不可亂,苗兄該吃這一杯。”蕭麻子立逼著苗禿吃了。

蕭麻子又道:“再與苗三爺斟起一大杯來!”苗禿子著忙道:“罰兩杯麼?”蕭麻子道:“頭一杯,是罰你越次先唱;這第二杯,罰你胡亂罵人。”苗禿子大嚷道:“這都是奇話!難道說隻許你唱著罵我麼?”蕭麻子道:“我不是為你罵我,你就罵我一千個也使得,隻要你有的罵。隻是這金姐臉上,也有幾個麻子,你就罵,也該平和些兒。怎麼必定是石榴皮、馬蜂窩、羊肚子、擦腳石,罵的傷情利害到這步田地!若是玉姐有幾個麻子,你斷斷不肯罵出來。”金鍾兒粉麵通紅道:“這叫個窮遮不得,富瞞不得。我這臉上,原也不光亮,無怪乎苗三爺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