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章 抱不平蕭麻訓妓女 打怨鼓金姐恨何郎(1)(2 / 2)

又想著“溫大爺這一去,日後有來的時候,也還罷了;假如從此永別,教玉磬兒也笑話我,反不如他待苗禿子,始終如一,兩個相交的長久。”又想著:“在這樂戶人家,朝秦暮楚,有何好處?我看這何公子和我甚好,今晚與他說從良的話,他若肯做,便完我終身結局。”

正想算著,猛聽得大門外有人說話入來,又聽得他媽問道:“想是不回來?”苗禿道:“已奔出六七裏去,怎麼個趕法?”聽了甚不爽快。少刻,眾人都坐在庭內,金鍾兒出去酬應。苗禿道:“我們白跑了一遭,你也不必掛意。”金鍾兒道:“我若掛意他,他還打我怎麼?”鄭三又整理酒飯,眾人道:“早已醉而且飽,到快弄茶來吃罷。”須臾茶至,大家又議論了溫如玉一會。

起更時,各自歸房。

何公子床事完後,金鍾兒道:“我承你抬舉我,已同宿了二十餘天。我有一句心上話,屢次要說,我又怕你笑我。”何公子道:“我明白了,可是為從良的話不是?”金鍾兒道:“你如何就先知道?”何公子笑道:“你且說你的意見我聽。”金鍾兒道:“我不幸生長樂戶人家,做這等下賤事。你看今日鬧的還有個樣兒?你若不嫌我醜陋,把我收拾了去,與你鋪床疊被,出離火坑,也不枉我扳高接貴這一點癡心。”說著,淚流滿麵。何公子連忙用手絹兒揩抹,說道:“此事我籌之熟矣。銀子一二千兩,我還湊得出。隻是我指日就要去山西,我父家法最嚴,閑常一語差錯,還要打罵,何況做這等事,安可妄為?”金鍾兒聽了,興致索然,又忍不住說道:“我不過用千兩上下銀子,即可從良;從良後,你再稟知你父親,那時生米已成熟飯,不過罵你幾句,難道要你性命不成?”何公子道:“要性命的話,是斷斷沒有的。隻怕從良後,我父將你轉賣於人,或賞家奴,不惟無益於我,到反害了你了。我何難暫時應許?隻是此心不忍欺你,須過二三年後再商。”金鍾兒聽了,大失所望。

又過了兩天,鄭三夫婦因溫如玉打脫,何公子主仆盤用甚大,意思要使百把銀兩,托蕭麻子道達。何公子道:“這何用他著急?我到起身時,自必破格與他。”鄭三夫婦聽了有破格與他的話,於飲食茶飯,分外豐滿精潔。惟金鍾兒逐日間雖強說強笑,止覺得心上若有所失。

一日,何公子早間起來,淨了麵,蕭、苗二人趕著來陪吃點心,忽見他走出庭屋,在院中吩咐眾家人,整頓行李鞍馬,即刻起身。金鍾兒聽知,大為驚異。蕭、苗二人亦測度不出。鄭三家兩口子跑入屋內,究問金鍾兒如何得罪下何公子,連金鍾兒也解說不來。遂一齊到庭中訊問原故,何公子道:“我連日酒色所迷,將天大事件忘辦。今早才想起,隻得火速起身,刻不可緩。”金鍾兒道:“你就走,也該前幾天和我說聲,怎便如此絕決?想是我有不檢點處得罪下你?”何公子道:“你為我且得罪下人,尚有何得罪我處?”蕭、苗二人道:“我們強留你七八天何如?”何公子道:“便是七八個時辰,也不敢從命。”金鍾兒道:“我留你三天,你好意思不與我留臉?”何公子笑道:“我不是泰安的溫大爺。”金鍾兒見他出語無情,不由的眼中落淚。苗禿子道:“快看,快看,金姐哭了,還忍心要走?”何公子那裏把這些話放入耳內?隻在一邊指揮家人,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