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大事不好了。”
縣衙內,劉三風塵仆仆而來,人未到聲先至。
“慌什麼?”
空蕩蕩的堂上,縣令背負雙手,望著頭頂“明鏡高懸”四個燙金大字,寒聲道:“我交代給你的事查清楚了?”
“是!”
劉三徑自倒了杯水飲下,道:“您所料不差,楊軒那小子真的在準備出逃,咱們怎麼辦,要不要現在就抓了他們,還是直接……”
說到此處,劉三露出狡黠的神情,揚起右手在脖子
上比劃兩下,滅口之意不言而喻。
縣令皺了皺眉,啜起茶來:“三啊,有道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有必要趕盡殺絕嘛!要我說,還是安撫為上,楊軒是個聰明的,隻要咱們給他足夠的利益,不怕他不動心。”
劉三猛地站了起來,失色道:“姐夫!萬萬不可啊。楊軒就是塊燙手的山芋,就算你仁慈放他活路,可燙手的終究會燙手,何況李二牛……”
其實,縣令如何不明白他和楊軒的交情已形同陌路,再無和好可能,他如此說,就是挑起與楊軒有嫌隙的小舅子劉三出麵解決楊軒,請將不如激將嘛。
見小舅子一步步落入圈套,縣令故作難為地轉身:“也罷!我與你姐相敬如賓,你在衙門又能力出眾,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比楊軒做的更好。但是要滅口……不能在咱們的地盤上,你懂了嗎?”
劉三耍的都是些小聰明,哪裏能是心機深沉的縣令的對手,當下欣喜若狂:“是!我這就去安排。”
他轉身欲要離開,忽的陰惻惻一笑:“姐夫!我不明白,李二牛是朝廷要緝拿的人,楊軒也是從犯,怎的突然就脫罪了呢?”
縣令心裏冷笑,他怎會不懂劉三所想,霎時道:“你要缺銀子花,自去賬房那邊去借,至於上麵的事情,你最好少打聽。我能告訴你的是,從明天起,排查對象著重在商人身上。”
劉三不甚明白,還要再問,卻被縣令勸退。
……
安葬了李二牛後,李母孤零零站在庭院,望著苦心經營十幾年的家,想起明天就要分別,此一去不知何時可以返回,加之喪子之痛,心中無限悲涼。
“娘!外麵冷,你回屋去,這裏有我收拾就行。”
李大牛抱著一口烏黑鐵鍋從廚房走出,見母親如此,忙上前勸說。
然後一臉冷漠地看向楊軒。
李母瞧著傻乎乎的兒子,苦笑道:“你舅舅的為人最好不過,到了陵州,難道你還怕沒口做飯的鍋?”
說完,又對著收拾行囊的楊軒安頓道:“軒兒,你大哥舍不得這舍不得那的,你挑一些可以變賣的東西,這就拿到集市賣了吧!咱們盡量少帶點行李,免得給你舅舅丟人。”
楊軒應和一聲,當下準備去變賣這點可憐的家產。
李大牛卻搶先攔在前麵:“一邊去!就你這等書呆子去市場變賣,會被人坑死。”
“你留下來。”
李母鄭重對李大牛道:“你是老大,為娘的還有事安頓。反正也變賣不了幾個錢,就讓軒兒去吧!”
此行本就是逃離,不便多帶行囊,再說要去見自己的兄長,總得帶些禮物,剛才僅有的銀兩全給安葬了二牛,不變賣家具擺設,她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
楊軒收拾完,隻見要變賣的都是些破舊的鍋碗瓢盆,怕是送也沒人要,更別說要當賣了。
但母命如此,他不得不照做。
去的時候拉了滿滿一車,回來的時候僅僅握著三兩碎銀。
身為人子,卻僅揣著三兩碎銀,談何孝順。
再說,他要做商的話還需要本錢。
一念及此,楊軒忽然來了主意,硬著頭皮走向衙門。
他現在心已開竅,縣令和劉三的那點小心思自是瞞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