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天降大雪。
書房內,燃著一盆熊熊炭火。李存明蹲在火盆邊,翻烤土豆。
閆爾梅坐在一張桌子旁,吃一口抹了醬的烤土豆,抿一口小酒,說不出的自在享受。
任七站在一旁,也拿著一個烤土豆吃得哼哧哼哧的,不停砸吧著嘴唇:“香,真香!”
李存明回頭笑罵道:“朕親自烤的土豆,能不香嗎?任七,人家閆軍師勞苦功高,朕伺候他也就罷了,怎麼也要讓朕伺候你啊?你小子麵子大了去啦!”
任七嘿嘿一笑,一邊忙著吃,一邊含混不清道:“我再吃一個,不,再吃兩個,我就來替換陛下烤土豆。”
閆爾梅笑道:“小小土豆,養育萬民;抹了大醬,百吃不厭!”
“說起大醬,朕想起京城六必居醃製的醬菜來了,別有一番風味。不過在朕看來,六必居的醬菜還有所欠缺,主要不夠辣。”
“六必居,大大的有名哪,嚴嵩題寫的匾額。”閆爾梅喝了一口酒,道,“陛下,你對醬菜也有研究嗎?”
李存明笑道:“沒啥研究,隻是朕喜歡吃辣。我大明地大物博,唯獨少了一種香料,名叫辣椒。老百姓們醃製鹹菜,往往用花椒、茱萸或是扶留藤調製出辣味,味道差了些火候。如今辣椒從國外傳到了兩廣地區,朕要推廣辣椒的種植……”
正胡天海地閑聊,鞏永固帶著一人來了,叫道:“陛下,你看此人是誰?”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周身肮髒的老乞丐,他跪下去哭天愴地道:“罪臣範景文叩見陛下,吾皇萬歲!”
“範景文,你是範景文?”李存明吃了一驚,站起來問道。
範景文抬起頭,已然淚流滿麵。他麵龐憔悴,顴骨很高,嘴角耷拉著,不成人形了。
鞏永固解釋道:“臣帶著錦衣衛巡邏,突然有個老乞丐撲倒身前,嚷著說他是範景文,臣便把他帶來了。”
李存明吩咐道:“任七,給範大人倒一杯熱酒,再給他一個烤土豆。”
範景文哆哆嗦嗦喝了酒,捧著土豆沒有吃,眼淚止不住往下流,久久無法平靜。
“京城陷落以後,臣被李自成關進了監牢裏,後來逃走,回到家鄉。又遇到韃子圈地屠村,家人全遭了殃,臣得侄兒保護僥幸不死,一路南下。”
“偏偏韃子又在攻打濟寧城,南下之路不通。臣不想落在韃子手裏,不想剃發易服,故而繞了遠路,去了開封,而後轉道徐州。”
“陛下,臣一路乞討為生,之所以苟延殘喘不肯死去,就是想再見陛下一麵!”
範景文語氣悲傷,李存明等人聽了,唏噓不已。
鞏永固卻譏嘲道:“範大人,當初皇上要遷都南下,你說什麼君王死社稷。皇上讓你守衛京城,城破了,你有何麵目活在人世,又有何麵目來見皇上?”
範景文滿臉慚愧,跪下去痛心疾首道:“皇上,罪臣無言以對,萬死難辭其咎!罪臣從開封一路東行,看到睢州、寧陵等地欣欣向榮,老百姓們安居樂業,我終於明白皇上的苦心,也知道自己當初有多麼混賬!”
“京城失守,罪臣該死。今日得見陛下一麵,臣無憾了,請皇上治罪!”
李存明道:“你勸阻朕南遷,也是出於一片公心,與張縉彥那些亂臣賊子不同。朕說過,京城陷落,絕不會遷怒於人,朕豈能食言?”
“而且你沒有投降韃子,還保留著漢人衣冠,好樣的!範景文,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朕赦你無罪,起來吧。”
“皇上!”範景文匍匐在地,大哭起來,既愧疚又感動。
“叮,獲得範景文正麵情緒值10000”
鞏永固問道:“光時亨呢?”
範景文道:“光時亨先是投降了李自成,李自成逃出京城後,他又投降了滿清。”
“混賬王八蛋,南遷時就數他說得慷慨激昂,原來是個沒骨頭的醃臢貨。光時亨,老子遲早剮了你!”鞏永固罵道。
……
五天後,李存明與諸位大臣商議移駕南京之事,恰好袁繼鹹和黃得功派人送來了捷報。
捷報上說,左良玉父子死後,軍心大亂。左軍將領們發生內訌,兵卒們逃的逃,死的死,明軍易如反掌奪取了武昌,並且俘虜了左軍副將馬士秀。
李存明大笑,將捷報遞給諸臣觀看。臣子們喜不自勝,紛紛向皇上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