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的Lady Dior手提包(2 / 3)

我們轉進了一條小街,這裏更黑了,我連忙挽住阿泉的手臂給自己壯膽。這條小街是賣花的地方,路兩邊那些門關得緊緊的鋪麵都是花店,我以前也來這裏買過花。真糟糕,這裏連街燈都沒有,我的眼睛有點近視,幾乎是被阿泉拖著在走。她是怎麼能夠看清路的?

在酒吧裏,我隻喝了一小杯水,現在嗓子幹得要冒煙了,大概阿泉也是如此吧。她突然停下了,身體倚著路燈燈杆。

“堅儀,我難受。”

“你不會有事吧?我們回去,到我那裏去。”

“你幫我做一件事吧,去敲這家花店的門。”

我按她說的做了,但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看不清阿泉的臉,我想象著她那表情痛苦的樣子。六年了,她和周勉朝夕相處,很少分開。我又敲了一次門。隔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雙手將我們兩個扯了進去。我們在黑暗中倒在一隻沙發上——女人在當中,我和阿泉在她的兩旁。

我立刻就被房裏的一種香味吸引了。一種令你想起野蜂和白雲的花香。有時候,阿泉身上也隱隱約約地散發出這種香味,但遠沒有現在這麼濃。口渴的感覺竟然消失了,我感到濕潤的香風拂麵,不由得打破了沉默:

“這是什麼花?”

“家鄉的花。我和阿泉是同鄉,我們那座城裏到處有金銀花。”

“啊,金銀花!”我說出這幾個字時差點掉下了眼淚。

我看不見女人,我想,她一定是一位美女。我現在知道阿泉身上那種濕潤的清香的來源了,我還知道,今夜的危機已經過去了。我輕輕地歎出一口氣。

回去的路仍然是黑得厲害。阿泉走得那麼快,我死拽住她,我們在那畢畢作響的水泥森林中亂衝亂撞。有時發現沒有路了,我們就用力一衝,又衝出一條路來。在兩次,當我和阿泉用力猛衝時,我就看到她的Lady?Dior手提包在黑暗中閃爍出星星點點的熒光,接下去就有金銀花的清香飄落在空氣中。我記得那隻手提包是墨綠色的,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我手上沾了一些水藻一樣的濕東西。

“阿泉?”我發出夢囈般的聲音。

“啊?”她的聲音更低沉,“我的老鄉,她失去了雙腿。”

自從那天夜裏同阿泉外出以來,我們有兩個月沒有見麵了。我並不擔心她,她是很堅強的。再說我自己也陷入了一場不溫不火的、纏纏綿綿的戀愛,沒有更多的精力去關照她了。

有一天,我在辦公室裏批改學生作業時,手機響了。是阿泉發來的短信:阿勉回來了,找到了心儀的工作。我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我想,接下來他們就要舉行婚禮了吧,兩個人都老大不小了。我腦海裏出現美麗的阿泉披著婚紗的形象,他倆是般配的一對!不知為什麼,隻要我想象阿泉的樣子,那隻墨綠色的手提包就總是出現在她的手中。她那塗著深色唇膏的嘴唇像動物的嘴唇一樣嚅動著,她用耳語般的聲音對著空中說:“包裏裝著金銀花。堅儀,你幫我拿著包。”我伸出手在空中抓了一把。

他倆請我吃飯。也許是要宣布結婚的消息?

在熟悉的餐館裏,他倆比我先到。阿泉穿著一款藍色的時裝,頭發剪掉了,理得像刺蝟一樣。我隻要一靠近她就能感到她渾身的活力。我的目光在周圍遊移,開始是茫然的,後來我一下子明白過來:我在找那隻手提包。手提包掛在衣帽架上,不是墨綠色的那一隻了,是同樣的款式的寶藍色的。我有點失望。阿泉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朝我擠了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