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趙海把話筒交給了身邊的一名副檢察長,由他接著發言。檢察院五名黨組成員,統一口徑,統一調子,達成的共識就是黨組的意見,不可更改。
副檢察長的發言也沒什麼新鮮的,幾乎照搬了決議文件,抄襲了趙海話裏的內容。這個時候說什麼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表態,是你到底支持什麼,反對什麼。
五個黨組成員都發表了相類似的言語,統一了口徑,那也就意味著,這兩個副局長的問題在本單位已經被定性了,再也不可更改。
這兩人的職業生涯算是徹底完蛋了,現在停職審查都是最好的結果了,等待他們的也許是調離原崗位,降級降職發配去某個邊角料的部門去度過餘生。如果他們還有別的什麼問題,再有人落井下石,等待他們的將是雙開,甚至還要坐牢。
石悅心想,這兩個人到底有多麼想不開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的更多,卻連現有的都保不住。人的私心一旦膨脹,真的太可怕了,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了。
會議其實很快就結束了,五名黨組成員發言完,讓下麵的人發言表態。可是下麵坐著的這些人能說什麼呢,平時那兩人的做派大家都清楚,很多人看他們不爽,可是拿他們卻沒辦法。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這樣的臭狗屎真的惹不起。
現在好了,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終於把自己作死了,幸災樂禍的大有人在,拍手叫好的也不在少數。不過也有些人可能受過他們的恩惠,與他們一起幹過壞事,這時候開始有點後怕了,會不會牽連到自己呢?
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互相看別人,都希望有人這個時候能夠慷慨激昂一番,痛斥這兩個人。可是人家都這樣了,你還當眾落井下石,也太不厚道了。
所以沒有人發言,那就都不說了,胡衛東直接宣布會議結束。
這個會可真是短平快,火急火燎召開,草草收場,就是走個形式,宣告了兩名副處級幹部職業生涯的死亡。
從檢察院出來,石悅開著車漫無目的在大街上遊走,突然一下子不知道去什麼地方。銀城肯定不能再回了,走了一半都能被追回來,再回去時間也晚了。
一個人打發無聊迷茫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我們大部分人很多時候不都是一個人嗎?一個人的日子不好過,再不好過也要想辦法過。
胡亂逛了半天,石悅將車開到了黃河邊,找了個地方停下車,自己下車在河堤邊上找了塊幹淨地方坐下來,看著流淌的黃河水發呆。
抽著煙,看著黃河水發呆,這種感覺還挺美,內心很富足,腦海裏天馬行空,能想到很多前塵往事。過去那些碎片過電影一般在腦海裏重組,現在重新回想起來,發現與自己當初的判斷出現了嚴重的偏差。
如今石悅的思想越來越成熟,看問題也越來越透徹,因此對自己和身邊的人都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一直發呆到自己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石悅才抬腕看了看時間,不知不覺他已經在河邊枯坐了兩個小時,此時已經快兩點鍾了。
走嘍,找地方去吃點東西,然後回家打掃衛生,再看看書,寫篇文章賺錢買房子,娶妻生子,完成一件人生大事。再大的問題,都比不過經濟問題,經濟問題不解決,生活裏就全都是問題。
這個周末,石悅基本都呆在自己的家裏,閱讀,寫作,思考一些問題。有人打電話給他,約他出去吃飯,基本上都被回絕了。
石悅現在覺得,大部分的社交飯局聚會都是很沒意義,沒價值的事情。一群人除了在一起吃吃喝喝,插科打諢沒什麼營養,反而是暗地裏的攀比心更重。當你對別人有價值時,不需要什麼社交,別人也會把你當個人物。可當你對別人毫無價值時,你們就算整天廝混在一起,稱兄道弟,關鍵時刻也是沒什麼鳥用。
與其把希望寄托在所謂的人脈社交上,還不如提升自己,將自己變得更值錢,更有價值,那你都不用說什麼,其他人也看的到你的使用價值。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檢察院自從召開過那次緊急會議之後,很多人都開始忙碌起來,到處請客吃飯,找關係,拍馬屁,巴結領導,無非是希望空缺出來這兩個職務能落到自己頭上。退一步講,即便這兩個職務落不到自己頭上,隻要這兩個位置一動,下麵就會自然出現空缺,那就是一次重新洗牌的人事安排。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人人都渴望往上走,獲取更大的權力,掌握更多的資源。這很正常,所以每次人事出現變動,都是一次激烈的跑官運動。
這事石悅不是沒想過,可是他覺得自己想了也是白想,剛升到正科沒多幾個月,就奔著副處去,這是很不現實的,論資排輩,輪也輪不到自己。這種無用功不做也罷,還是不要做非分之想了。
但是他自己不想,不等於別人不想,在一些平級的幹部眼裏,石悅這個眼前當紅的炸子雞,很有可能是自己強硬的競爭對手,這個人必須防範。
石悅實在不想去理會這些事,他對自己有著清醒的認知和定位,堅信勞有所得,該你的跑不掉,不該你的拿到了也留不住。
但是很多事情並不是你自己能控製的,星期天傍晚,檢察院就有兩名幹部邀請石悅出來坐坐,不去還不行,死活非要賞他們一個臉,不去就不給麵子,傷感情,硬是把石悅給架了起來。
這兩個人估計也是臨時起意,不然請人出去吃飯哪裏有到了飯點才打電話通知的。可是沒辦法,礙於同事的情麵,石悅隻能硬著頭皮去了。
他們請客的地方是一家川菜館,要了一個包廂,石悅進門的時候看到除了這兩個人,還有另外兩個陌生人,一男一女。心裏有些排斥,怎麼還有外人,真當自己是加塞的,這也太沒誠意了。
“哎呀,我們石科長終於來啦,歡迎歡迎啊。”打電話給石悅的顧舒桐起身十分熱情誇張的說道,老遠就伸出一隻手。
石悅心裏不滿,可也不能說什麼,笑了笑伸出一隻手與顧舒桐握手,說道:“你們這些人可真是,叫人吃飯也不早點說,我都已經吃過晚飯了你才打電話。一個時間段吃兩頓晚飯,你說我倒是吃呢還是不吃?”
“不好意思啦老石,這次是我們欠考慮。是我讓老顧打電話給你的,的確有點晚,其實吃飯不是主題,主題是大家同事私下聚一聚,聯絡一下感情,你說呢?”另外一名檢察院的同事杜峰解釋道。
“請坐吧,菜我們已經點好了,你就陪我們吃一點,意思意思就行。”
顧舒桐拉著石悅在自己身邊坐下來,然後介紹了另外兩個石悅不認識的陌生人。這兩個人都是他們的朋友,不是不是一個係統的,而是事業單位的。他們是老熟人,晚上約著出來談點事,估摸就是談論那兩個空缺職務的事。
落座之後一開始自然不會進入正題,都是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天南地北,漫無邊際,先熱身。等到時機成熟了再切入主題,這是一般套路,也是常規套路,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顧舒桐開始看著石悅問道:“石科長,今天早晨的會議大家都參加了,會後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我能有用什麼想法,這是院裏的決定,我們隻能照章執行,難道還要給林蔭和李鬆出頭喊冤不可?”石悅故意誇大其詞。
顧舒桐擺擺手,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咱們局裏一下子空缺出兩個副局長的職務,那麼接下來就要有人來接替。你覺得是內部提拔呢,還是空降?”
杜峰趕緊解釋道:“我們自然是無條件服從組織,但空缺出來這兩個職務卻太饞人了。厲害一級機構出現人事變動空缺,都會調整一批人,我們這些人自然也在調整之列,怎麼會跟我們的切身利益沒有關係呢。”
“是有關係,可是跟我沒關係,副局長是副處級巡視員,我才提了科級,不可能一年之內大跨步往上再躍一步,那就不正常了。倒是你們兩個,在局裏是老資曆了,前後工作了二十年,在正科級巡視員這個職務上紮根也好幾年了,如果內部提拔,你們是有可能被組織優先考察的。所以這段時間,你們應該以不變應萬變,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別讓人抓住小辮子,等待,或者也去院裏跑一跑,去是政法委找找相關領導幫你們說說話。關鍵時刻,有人撐腰說話,跟沒人說話那可是兩碼事。”石悅分析道。
聽石悅這麼分析,說到了他們心坎裏,頓時新房怒放。他們確實也沒將石悅放在眼裏,當成競爭對手,你在局長麵前再紅,資曆不夠也不行。
“我分析啊,因為這次兩個副局長鬥得太厲害,院裏肯定不會隻從內部提拔,而是要從院裏,或者省高檢,甚至政法委空降一名副處級。現在很多人行政級別是到了,可是沒有具體職務,都是聽著好聽,沒實權。所以你這次競爭講空前激烈。提拔一個副局長,下麵又要空出一個職務,是來接替,又是一次爭鬥。所以你看著吧,不到年底,這場人事鬥爭都不可能塵埃落定。”顧舒桐說道,麵有得色,仿佛誌在必得。
石悅看著兩人,心裏覺得可笑,在沒有拿到任命之前,一切都有可能,誰都別高興得太早了,免得樂極生悲。
這頓飯吃得很無聊,石悅沒必要給這兩個人抬轎子,也不需要巴結他們。但他聽來聽去,聽明白了,他們都希望自己在接受組織考察,或者在基層調研的時候,石悅能幫他們說幾句好話。
說幾句好話自然沒問題,反正說了也隻是個參考,起不到決定作用。大家在一口大鍋裏混飯吃,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反正真等到組織調研的時候,實話實說就是了,不要攻擊抹黑對方,也別刻意拔高他。
吃完飯,他們還吆喝著要去唱歌,石悅堅決拒絕了,跟他們去唱什麼歌呢,一點意思都沒有。
回到家裏,石悅看了會書,寫了點東西,洗過澡之後就上床睡覺了。現在他的生活很規律,保養身體很有效,整天胡吃海喝的應酬,不到四十歲就容易把身體搞垮了。
沒想到這件事持續了很多人,每天幾乎都有人在請客吃飯,搞關係,拉近乎,希望自己這次能夠分一杯羹。找石悅的人不少,也不知道什麼目的,應該都是搞好關係,不要在關鍵時刻落井下石。
也有人看好石悅,覺得他大有希望的,但這更多處於恭維,石悅自己心知肚明,也不戳破。
職場上的人,互相之間隻是同事關係,私下裏並沒有什麼感情,因此大多都是普通人之間的虛情假意。互相沒有利益侵犯的時候,自然是相安無事。但人性決定了,人是利益動物,一旦觸碰到對方的核心利益,那就沒有什麼情分可言了。
這段時間為應付這些事,石悅是被迫無奈參加了很多無聊的飯局,很不願意參加,可是礙於各種情麵,不去還真不行。不去就是不給麵子,不講人情。在我們這個人情大國,人情世故是一門大學問,要一輩子去學習揣摩,不同人生階段有不同的解讀和理解。
這些事足夠鬧心了,可鬧心的還在後麵。這天下班後,石悅好不容易推掉了幾次邀請,打算回家一個人做點麵,然後讀書寫作賺外快。
可他剛從辦公室走出來,就被葉琳堵住了。
“石悅,你真的不理我了?”葉琳氣鼓鼓的,看起來楚楚可憐。
石悅苦笑:“你不知道局裏發生了什麼事啊,兩個副局長被同時停職檢查,問題很嚴重。空缺了兩個職務,肯定是要有人補上缺的。多少人盯著啊,連我都被牽連到了,到處被拉攏,還有跟我打探內部消息的。我是疲於應付,能躲就躲。哎,身處局中,誰都無法幸免啊。”
“這跟你找我有什麼關係,難道局裏有人出事,你還不談對象,不結婚了?”葉琳才不信這些說辭,這家夥現在對自己刻意回避,態度冷淡,實在讓人不爽。
“那對不住了,這段時間疏忽你了,我跟你賠禮道歉。”石悅笑了笑,想起葉琳的溫柔,心裏還是很暖的。
“光嘴巴上說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下班了,該吃飯了,你是不是應該請我吃點好吃的?”葉琳破涕為笑。
石悅說道:“好吧,你說去哪裏吃我們就去那裏吃。”
“我知道新開了一家西餐廳,味道很不錯,去的人也很多,剛開業時還需要排隊呢。現在稍微好點了,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位置,有的話就在那裏吃了。”葉琳說道。
石悅點點頭:“好吧,那就去那裏吧,我們也享受一下洋人吃的牛排沙拉什麼的,雖然不管飽,可以吃個新鮮嘛。”
兩人從樓裏出來,石悅開車載著葉琳,按照她指定的路線到了一家門麵很大的西餐廳。說是西餐廳,其實更像是個西洋結合的飯店,畢竟西餐在我們的飲食文化裏不是主流,光靠賣西餐,老板能賠死。
“就這家吧?”石悅問道。
葉琳點點頭:“嗯,今天看來人不多,我們可以不用排隊了。”
兩人進入西餐廳,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各自點了東西,然後靜等著上桌。
“石悅,我跟我爸媽談過了。他們,他們雖然很欣賞你的傲骨,但是覺得你這個人脾氣太強硬了,擔心我以後跟著你受欺負。”葉琳喝了口檸檬水說道。
石悅笑了笑,表示理解:“可憐天下父母心嘛,哪個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子女呢。你爸媽擔心你跟著我受欺負,我爸媽還怕我娶了你,你們家世那麼好,我在你們家裏抬不起頭,沒麵子呢。老一代人的想法和觀念都正常,我們都可以理解。但歸根結底,婚姻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事情,結婚生子,陪伴一輩子,這些都是需要自己完成的任務。父母總有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到那個時候老人反過來反而需要子女的陪伴和關照,你說呢?”
“嗯,你說得對。其實我對婚姻也沒有過高的期待,這是人生一輩子需要完成的一個任務。祖祖輩輩都是這麼過來的,我們不能因為現在比過去富裕了,就什麼都改了。人如果不生孩子,那人類慢慢就不存在了。”葉琳說道。
“是啊,你能有這種想法很好。所以我們的事不急於向前推進。等房子下來了,拿到鑰匙,裝修搞好了,買了全套新家私,我也算是有產權的人了。到那個時候談判手裏才有籌碼。也許,你父母會慢慢改變看法,畢竟他們才是全心全意最愛你的人。”
石悅現在的心智比還在低段位的時候確實高了很多,不在是那個毛毛躁躁的小夥子了。多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問題,就會減少很多不必要的矛盾衝突。這世上除了極少數人,很少有人故意針對別人。真的高手,往往都是低調沉穩的,不會去逞口舌之快。
“說得好啊,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會說話。”這時候聽到有人在隔壁餐桌上發出一聲喝彩聲。石悅扭頭望去,居然看到了葉琳的父母。
石悅大驚,趕緊站起身,客氣地說到:“叔叔,阿姨,你們也在這裏呀。不好意思,進來時沒看到你們。”
石悅父母也不客氣,起身走到石悅這一桌坐下來,看著石悅滿麵笑容,很欣慰地說道:“我真是沒看錯人,這小子不僅有傲骨,人品真的沒得說。就衝這一點,葉琳跟你談戀愛我就沒有任何不支持的理由。人都說,娶妻娶賢,娶一個好女人旺三代。嫁漢呢,穿衣吃飯。那是農耕社會,女人沒有社會地位,嫁人自然是跟著男人吃穿用度。可現在是新時代獨立女性,女人也工作賺錢。那嫁漢呢,就首先要以人品做保障了。世上沒有完美的人,隻有相對品德素養高一點的男人,女孩子嫁給一個好老公,還是要嫁給有擔當,沒有致命缺陷的男人。”葉琳父親坐下來後開門見山說道。
石悅一時無言對對,他其實看出來,葉琳是跟父母商量好,把自己約到這裏談事情的。他爸媽那麼疼女兒,葉琳這些天的情緒都寫在臉上,怎麼可能看不到呢。出於父母的關心,他們不能坐視不理,隻能稍微做出妥協,再次主動跟石悅談一次。
“石悅,我們家葉琳從小被我們寶貝慣了,都當了偵查員了,還沒長大。她這種長不大的女孩子,就需要你這樣成熟穩重的男人去保護。哎,前兩次也是我們糊塗,叫了一些不該叫的親戚。之前沒想明白,後來想通了。親戚關係,真的是一言難盡,見不得別人好。也許他們是看你太優秀了,心裏嫉妒,就跟我們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我們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聽了進去。其實現在這個社會,哪裏還有什麼階級,大家都是從一窮二白過來的。”葉琳母親也補充道。
今天兩人口風一轉,石悅頓時覺得他們通情達理了很多,心裏忍不住就開始犯嘀咕。一個人的傲慢是那麼容易放下來的嗎?要知道,葉琳父親可是正處級,再熬上幾年能熬個副廳,那可是副市長了。
“叔叔,阿姨,你們這麼說,讓我心裏慚愧,我其實有很多缺點的。”石悅滿麵通紅,有點難為情了。
葉琳母親表態道:“石悅,我們對你也沒有什麼過高要求,就按照你說的。等房子分下來,拿到鑰匙裝修好,買了全套家私,我們再考慮訂婚的事。你看這樣可以嗎?”
石悅點點頭,讚同道:“這原本就是我的計劃。一個男人想結婚,總要給人一個產蛋的地方。雖說大部分人還是買不起房子,但我們勉強踮著腳尖可以夠著,那就先住進去吧。有了房子再訂婚,我的底氣也充足一些。”
見石悅這個態度,葉琳父母很滿意,互相對視一眼,沉默了片刻。
“石悅,今天我們說的都是發自內心的,再說我跟她媽也沒必要恭維你。”葉琳父親拍了拍石悅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道:“我們已經吃過了,你們兩個人吃,就不打攪你們的二人世界了,我們先走了,晚上還有幾個老朋友約著一起喝茶。”
說完這句話,葉琳父母自己站起身,也不做遲疑就往外走。他們來就像他們走一樣,無聲無息,仿佛就為了說那幾句話突然出現了一下。
石悅苦笑:“你爸媽可真有意思,雷厲風行啊。悄悄地來,無聲無息地走。好了,我們用餐吧,不吃都涼了。”
葉琳一直沒吭聲,她很清楚,以石悅的智商,肯定能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就是沒揭穿,這男人城府真是夠深的。可沒點城府的男人,能有什麼作為呢?
兩人消停吃完飯,然後開車來到黃河邊,找地方停好車。去河邊一個茶水攤位上要了兩杯茶,一盤杏脯和一碟瓜子,吹著河風納涼。
江州的夏天是很舒服的,早晚溫差大,中午熱那麼一段時間溫度就下來了。到了晚上更舒服,溫度保持在二十度左右。在黃河邊呢,還有風不時吹過,在茶攤上喝茶納涼是很多人的愛好。
“其實生活還是很美好的,你看,大夏天的,別的地方都是三四十度高溫,南方很多地方沒有空調幾乎不能過夏天。可是我們這裏呢,早晨涼快,晚上也涼快,熬也隻熬幾個小時,對比那些地方的人,我們簡直活在幸福理想國。”葉琳喝著茶,嗑著瓜子,今天心情可以說幸福滿滿。
石悅笑了笑,說道:“是啊,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雖說我們工資不高,但是幸福感去不見得比收入高的地方差,甚至可能更強一些。人要知足,知足就能常樂。這些話以前不能理解,現在理解也不算晚。”
“你什麼時候再回銀城?我想跟你一起看看你父母,他們真的很辛苦。都那麼大年紀了,還要辛辛苦苦開早點鋪子,給兒子攢錢娶媳婦。而且我很喜歡你媽媽,她人特別和善。你呢脾性很像你媽媽,長得像你爸爸。他們雖然都是平凡的普通人,卻用自己的言行教育出了這麼優秀的兒子,這輩子也值得驕傲了。”葉琳突發奇想,很想在石悅父母麵前贏得加分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