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安撫了鬥懷霜之後,再度發動往生相。
“就讓我看看這矩子令中,藏著什麼秘密!”
一瞬間,夏爾心神失守,仿佛被拉入到了過往逝去的時光之中。
一位尊貴的君主出現在夏爾麵前,眼神之中充滿了信任的神色。
“孟子,你帶領眾徒為我建這陽城,王以築城之功封我為陽城君,我心中,卻全都是你的功勞。”
夏爾本來還想說話,卻突然聽到從自己嘴裏麵蹦出話語道:
“為主君效力,這正是我等百工之人該做之事,更何況主君大力牽引,備好錢財、人物、我們才有資格完成此堅城,有了此城,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又可活人無數。”
聲音像是一位年輕人,充滿朝氣。
夏爾頓時明了,說話的人,便是被稱為“孟子”的「矩子令」的主人。
“孟子?可是那個孟軻,我怎麼不知道這個儒家老頭當上了墨家的矩子!”
夏爾心中存疑,突然畫麵變轉。
仿佛又過去一段時間,那位陽城君拿來一塊“玉璜”,當眾分成兩半,一半交給“孟子”說道:“我將代為出巡,這一半玉璜就交給你,有此玉在,你可代我守城。”
此時陽城君已經變老了一些,而“孟子”的聲音也變成了中年人穩重的聲線:
“君上,此去都城,恐見不詳。”
在“孟子”眼中,陽城君已經失去了昔日的風華。
“天下相邀,不得不去。”
陽城君歎息一聲,起身離開,隻剩下燭火通照,半片玉璜在手。
“孟子”身後,有一眾弟子皆在俯身聽令,其中一人突然說道:
“矩子,君上此出,將殺吳起,然吳起軍伍百勝,為天下名將,為我楚國奪得好大地盤,若吳起死,則楚王必怒,縱陽城君等身尊貴,何如百年前鬥氏覆轍。”
春秋時期,若敖氏是楚王若敖熊儀分出的一支姓氏,具有古早楚王血統,而若敖氏又分為鬥氏於成氏兩個支係。
若敖氏與鬥氏都曾經非常尊貴,卻也因為多場政治權力鬥爭引發若敖氏之亂與鬥越椒之亂,換句話說,就是各式各樣的王族叛亂,一如春秋時期各家公子互殺奪權。
因為諸多大亂,乃至到戰國時期,早先的若敖氏與鬥氏都逐漸沒落,漸漸由屈、景、昭等成為楚國貴族大姓。
“勿要再說了,今我為矩子,主意已決。”
“孟子”拿出「矩子令」,在手中鄭重查看。
“孟子”所想要建設的,正是子墨子所想要打造出來的非攻兼愛之城,看他一眾弟子做派,遊士行街,慷慨做歌,與民同在,瀟灑慷慨的模樣,夏爾不難猜出他們應該是墨家三派之中,偏向遊俠的任俠派一支。
事實也是如此,這一支正是墨家三分時,留於楚地的楚墨。
隨後,畫麵又是一轉。
大軍煙塵滾滾,已在陽城之外,楚軍將領舉起不辨麵目的人頭插在槍杆上在城下叫破。
“陽城君與眾人謀反,擅射先王屍身,畏罪出亡被殺,如今首級在此,今楚王將收回陽城君封地,速速開門,可饒爾等不死。”
夏爾站立在城池之上,一身瀟灑的布衣,全都是一眾楚墨弟子親手織造,他們生於貧苦,共同扶持,一步步建設出這陽城,同時也是楚墨之城。
胸腔中仿佛有無窮的力量,支撐著夏爾站直了身子,立在這一手一腳建設起來的城門之上。
懷中玉璜與矩子令的分量,讓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重義輕生。
“昔陽城君去時,吩咐我‘符合聽之’,如有玉璜符令,我可為足下開城門,如若不然,還請速速退兵。”
“荒謬,陽城逆賊犯上作亂已死,人頭在此,何來玉璜符令,再不開門,打將進去,教爾眾盡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