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迷霧之城(3 / 3)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永遠不要要挾商人,尤其是有錢的商人。

對此,李大鵬很是惆悵,他本來還想憑著那條廣告提高大鵬廣告的知名度,走出福川,走出中國,走出亞洲,走向世界的。他說:“有錢人的心思啊,真像抽陀螺的鞭子,而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就是那被抽的陀螺。”

我剛想吐槽這個比喻不恰當,李大鵬突然把問題拋給我,他說:“小宋啊,程總不是你男人嗎?你琢磨琢磨,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和程靖夕的照片在網上流出後,公司所有人都知道我用“媚術”勾搭上了已訂婚的程靖夕,一大部分人對我表示了唾棄和鄙視,同我劃清距離,為表他們的三觀有多正,還特意改變了公司座位的格局,將我的辦公桌隔離在靠近垃圾桶的邊緣。另外一小部分表示對我力挺到底,龍卷風都吹不滅他們挺我的決心。

那一小部分,很不幸隻有三個,李大鵬、安傑拉,以及保潔大媽。李大鵬和安傑拉挺我很正常,看在我為公司帶來不少業績的份上——自從我和程靖夕的事曝光後,為了與SOHO集團攀上關係,許多公司都從側麵打入,給大鵬許多廣告項目。但保潔大媽的支持,讓我覺得很感動,我特地買了炸雞和啤酒,去感謝她。

之後,我打了電話給程靖夕,我說:“你也犯不著撤了整個亞洲地區的專櫃吧,損失得多大啊。”

程靖夕無所謂道:“Umiss本來就是我的副業,賺或者虧沒有多大影響。”

我說:“你不是說我是Umiss的老板娘嗎?Umiss要是給你玩倒了,我還當什麼老板娘!”

程靖夕突然笑了:“你這個老板娘一點都不稱職,都不知道Umiss本來就是我在歐美開起來的,它在歐美的銷售額才是公司的主要收入來源。”

一聽他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舒心道:“那就放心大膽地撤吧,千萬不要手軟。”

“想我嗎?”

程靖夕忽然將話題轉到精神層次,我臉紅了起來,低低答了聲:“想。”

程靖夕這段時間操心他老師的事情,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到他,每天隻有靠幾通電話以慰相思之苦,雖然我盡力扮演好一個深明大義的女朋友形象,可我心裏其實很想他,很想讓他在我身邊,時刻都能觸碰到他。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見我和程靖夕已經百年未見了,那簡直就是思念如潮水,將你我淹沒了。

“我也很想你。”電話那頭的聲音帶點沉沉的鼻音,我覺得程靖夕能拓展的副業其實很多,除了進軍演藝圈,他還能朝電台主持人的方向發展。

他柔聲道:“這周五晚上我去接你下班,我們一起過周末。”

電話這頭的我立馬雀躍地接道:“那說好了,我等你。”

他寵溺道:“說好了。”

掛了電話後,我難掩激動,抱著手機在茶水間裏蹦來蹦去,恨不得瞬間轉移到程靖夕身邊,抱著他撒嬌。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而又煎熬的。

就像一個餓了幾百年的吃貨,當他的麵前擺著個冒著香氣的烤地瓜時,上帝卻告訴他,請先去洗個手。

但為了烤地瓜,別說是洗手了,就是洗澡我都願意。

周一到周五的那幾天,我表現亢奮,公司垃圾桶邊緣的位置,時常飄出歡快的小曲兒。隻是看著我心情好的樣子,其他同事就不開心了,尤其是當某知名娛樂雜誌刊出來一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Y女星專訪報道。

其實想也知道,這位Y女星,就是葉笑笑,她這麼做無非是報複程靖夕撤掉亞洲所有Umiss專櫃的舉動。Y女星在披露出我在墨爾本與程靖夕同居後,去人民醫院產檢這樣的驚天大料後,同事們自發組成反小三聯盟。每天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飯,打飯的阿姨分發給我的飯菜已經淪落到了殘湯剩飯,然後三言兩語指桑罵槐地抨擊小三,還暗示我應該站出來為自己不道德的行為給受害者和大眾道歉。

其實有時候想想我也挺冤挺委屈的,程靖夕和聞瀾什麼事都沒有,明明我才是那個和他有過一段情,又再續前緣的人,我們並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也許我們是該對聞瀾說聲抱歉,但我們並不需要對打著正義旗號卻從不探究真相的道德衛士們說“對不起”。

可即便是無處喊冤,我也從沒想過要站出來說一句話,我打小就是這樣,被冤枉的時候,第一反應並不是急著去解釋,大都是沉默到底。別人已因話語對你有了第一印象,你再解釋,也隻會被看成是狡辯掩飾。我一直覺得,以道聽途說片麵之詞而評判人是很可笑的。那些人對你來說並不重要,愛你的人相信你,已是比什麼都要好的安慰。就像水早晚會結成冰,真相也早晚會有公諸於眾的那刻,耐心等待,時間會向眾人說出真話。

老宋過去常說,我這樣豁達的性子很好,看得開的人,容易知足常樂。確實如此,當一個人的內心充滿對世界的惡意時,開心也在離他而去。那些想看你倒黴的人,你越開心,他們就越不開心,不知不覺間,你就已經贏了這場戰爭。

我就在這樣的自我安慰中迎來了期盼已久的周五,時間在這時候體現出它招人喜歡的另一麵,不管是慢,還是快,它總是在往前走。

那天早上,我就憑著非凡的毅力,擺脫平時需要五個鬧鈴輪番轟炸才醒來的習慣,自覺地提前醒來,挑衣服,化妝,一氣嗬成,還踩著點去發廊做了個發型。

當我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李大鵬調侃道:“小宋啊,打扮得這麼漂亮是有約會嗎?”

我想也沒想,立馬笑容滿麵地答:“是啊,和我男朋友約好啦。”

話音剛落我就感受到了不友好的視線從四麵八方射來,我的右眼皮跳了一下,連忙斂起笑容,還自我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高調了。

為了避開群眾,我特意在座位上磨蹭了半個小時才去食堂,我去的時候沒幾個人,可我剛一坐下,筷子還沒伸到碗裏,前方的一方光亮就被幾道陰影遮住。

我抬頭看去,是公司裏最先發起反宋聯盟的幾個姑娘,一人端著一杯咖啡,對我怒目而視。

我發現周圍的位置雖然很空,但我坐的是一張四人桌,就友好地提議:“要坐下嗎?”

我確信我說這句話時的笑容很誠懇,所以,當她們朝我潑出咖啡時,我甚感無奈,果然,她們是來找茬的。

我掏出紙巾擦了擦眼,剛想說話,又一杯咖啡咖啡衝我潑來,因為正好在喘氣,還嗆了點到鼻子裏,帶得一陣亂咳。動的飯菜掀了起來,湯水和飯粒反而濺了她們一身。

“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女人!簡直就是我們女性的恥辱!”

“聽說你爸貪汙受賄,還自殺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就該學學你爸那樣自……”

啪——

這樣惡毒的話,終結在我用盡全身力氣甩過去的巴掌上,我氣得渾身都在發抖,說不出一句話。她們怎樣罵我無所謂,可我聽不得人詆毀老宋,而我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她們,也給了她們打群架的借口,我迅速被撲過來的三人壓倒在地上。

什麼叫寡不敵眾,我算是認識到了。

我被她們又抓又掐的,全身都痛,隻能尖叫著企圖引來其他人,後來李大鵬和安傑拉聽到風聲來了,拉開了她們,我喘著氣被他倆一人拽著一邊胳膊從地上拉起來,這才發現原來身邊早已聚了一堆看熱鬧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勸架。

雖然我很不想在這群人麵前哭,可我還是哭了,群眾們看到我哭了,紛紛露出滿意的表情。

李大鵬看不下去了,吼了聲:“看什麼看,全部給我滾回去上班,還是你們已經準備好了辭呈?!”

群眾們這才作鳥獸散。

落地窗上倒映著我的影子,頭發淩亂,已然看不出在發廊做的精致輪廓,一邊的假睫毛已經在混戰中被撤掉,眼睛烏青,嘴角破了一個口子,臉上還多了幾道指甲刮痕,我期盼了這麼久的約會,就這麼被毀了,我這副鬼樣子,還怎麼見程靖夕。

安傑拉揪心道:“小慈,你怎麼和她們打起來了?”

我咬著唇不說話,抓著他們的胳膊想要站起來,卻被食堂外麵突然傳來的淒慘尖叫驚得再次跌倒。透過透明的玻璃,我看見剛才散去的群眾在外麵的階梯上分成兩撥,混亂不堪,有人往建築物裏跑,有人邊跑邊打電話,地上還躺著好幾個打滾的人,那些慘叫就是他們發出的,我們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後,同時往外衝,李大鵬邊跑邊問跑進來的人:“外麵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恐懼地回:“硫酸!有人從上麵扔了瓶硫酸!好幾個人都被濺到了!”

我傻了,這種在新聞裏才會出現的情況怎麼會出現在我身邊?已經踏了一隻腳出去的我忽然被安傑拉猛然拉了回來:“你別出去,在這裏待著!”說完他就跑了出去,和李大鵬一起看傷者去了。

外麵亂成一團的,想到安傑拉方才的反應,突然脊梁骨一陣發涼,難道他和我一樣,都懷疑這個潑硫酸的人是衝我而來?我的腿不住發軟,扶著玻璃窗,慢慢靠了上去,看著外麵的混亂,心裏揪起來一樣。

警車和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傷者全被送去了醫院,傷得最重的三人正是剛才在食堂欺負我的三個姑娘。目擊者說,那瓶硫酸是朝她們砸下去的,而我之前剛在食堂裏和她們發生爭執,所以,我被帶去了警局錄口供。

錄完口供出來時已是五點,我跟警察說了我的懷疑,在警察們的安撫下,我那顆受驚嚇的心,好不容易才平靜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