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孤石擊水,漾漾其心(1 / 3)

01

怎麼都不會想到,她和黎君槐的再次相遇會這麼快,如果她沒有會錯意的話,他還和她未來的客戶,關係匪淺。

最終還是千嘉先沉不住氣,推了推一旁的魏寧安:“不打算介紹一下嗎?”

魏寧安看了一眼旁邊的千嘉,收拾起剛才那玩味的笑容,故意清清嗓子:“餘小姐,這位是我的好友,黎君槐,前幾天剛從馬拉維回來,酒吧的再次裝修,他是設計師。”說完,朝黎君槐眨了眨眼,“這位是《注徊》的大攝影師,餘枳。”

黎君槐看了一眼餘枳,似乎不明白魏寧安提這些做什麼:“跟我介紹這些做什麼?”

“你不是說酒吧後麵可能需要幾幅照片,這是我幫你找的攝影師。”魏寧安說得有理有據,期間眼神是詢問地看著餘枳。

餘枳不由得皺起眉,似乎在細想魏寧安話裏的意思。黎君槐不是隻是上關野生動物保護研究院的專家嗎,怎麼突然又變成了設計師?

“你還會設計?”餘枳有些懷疑。

黎君槐難得沒有無視她:“學過一些。”

“你那叫學過一些嗎?”魏寧安不服氣地反駁,“要不是臨時起意去幹了別的,現在恐怕不知道多少人巴巴地邀你過去呢。”

餘枳有些詫異,如果真的那麼厲害的話,為什麼會忽然轉去研究那些,還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

一直吃著西瓜的千嘉,似乎想到什麼,忍不住問餘枳:“馬拉維,那不是你剛回來的地方嗎?”

“可馬拉維也挺大的。”餘枳沒有明說,但話裏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就算是一個地方也未必見過。

意識裏,她並不想讓人知道馬拉維的那些事,三番五次陷入困境,三番五次讓他救,這樣的事,還是不說的好,免得千嘉擔心。

黎君槐掃了她一眼,將她方才一閃而過的緊張也收入眼底,卻也不打算拆穿。

這麼果決地否定,倒是像她。

大概是擔心再待下去可能要更多的謊言來彌補,餘枳覺得還是先離開比較安全:“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魏先生有什麼事,再讓千嘉告訴我也可以。”

說完,她將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一撈,逃也似的離開。

這種時節的雨總是忽然一陣,來時的太陽都還來不及收進去,卻又下起了雨來。

過來的時候,因為方便等下開走,所以車停在馬路對麵,現在手裏抱的是電腦,更不可能貿然衝過去。

還不等她想到應該怎麼過去,黎君槐也從裏麵出來了,輕輕瞥了一眼她。

“那個,我剛剛……”餘枳想起剛才自己著急的否認,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黎君槐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雨,半晌才說了一句:“我了解。”

餘枳撇了撇嘴,“哦”了一聲,咬著唇,不情不願地開口:“你的研究材料……”

“很好。”黎君槐這次倒是回答得很快。

這樣,餘枳也就隻能閉嘴,雖然還想多嘴地加一句,希望他不要將馬拉維的那些事情說出來,但是想了想,還是作罷。

她不擅長吐露心事,也不覺得過去的事情有拿出來說的必要,這樣直接說,倒顯得她覺得他是拿著別人事情亂說的人。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裏麵再進去顯然是不可能的,至於和黎君槐待在同一個屋簷下,她想了想,果斷否定。

看著匆匆衝進雨裏的纖細身影,黎君槐不由得皺起眉。

心情忽然變得有些糟糕,說不清原因,他隻能歸結為是因為餘枳,畢竟遇到她,就沒好事。

繼家人很少過問行蹤,哪怕餘枳在外麵一直待到吃飯才回去,林華也什麼都沒有說。

飯桌上一如往常,繼明輝和林華不說話,就不會再有人主動開口,這樣,連吃飯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

“小枳嫁進來也有些年頭了吧。”繼明輝沒有直接問餘枳,而是轉頭看向林華。

林華點著頭:“今年算下來正好三年。”

“三年,哦,都三年了。”繼明輝像是在考慮著什麼,點著頭連說了兩遍。

是嗎,嫁進來已經三年了,好像晃一晃就過去了,這幾年裏,兩人好到沒有吵過一次架,當然也輪不到吵架的時候,連麵都見不到幾次的兩個人,又怎麼可能吵架呢。

隻是,她掛著繼家太太的名義原來都有三年了。

餘枳埋著頭,並不打算往下接話,琢磨著,魏寧安的事情應該怎麼安排。

好不容易挨過這頓飯,大家各自分散地回了房間。

這就是繼家的生活,早上見麵打個招呼,吃飯時聊上幾句,然後各自做自己事情,疏遠且冷漠。

千嘉打電話過來,說要和魏寧安恩斷義絕,餘枳倒也不覺得奇怪,魏寧安這樣的人,身邊又怎麼會少了紅顏知己,要是輕易被她拿下,才奇怪呢。

魏寧安正好也打電話來,讓她有空去一趟酒吧。她打算著,到時候過去,帶上千嘉一起。

見朋友喜歡的男人,餘枳很慎重,千嘉是她唯一貼心的朋友,她冒不了險。

不出意外,黎君槐果然在。

“魏先生,我想了想,有些事情還是要再說一下。”和上次相比,餘枳這次倒是鎮定很多,公事公辦地和魏寧安說著此行的目的。

魏寧安難得親自動手調了幾杯雞尾酒,卻給了餘枳一杯果汁:“那是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對於魏寧安的這一舉動,餘枳倒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魏先生請講。”接下果汁的她,打算先聽聽魏寧安有什麼事。

魏寧安也不拐彎抹角:“我要出去辦事,便將事情都交給了君槐,關於照片的事情,餘小姐以後可以直接和君槐聯係。”

什麼?!

餘枳疑惑地看向魏寧安,見他不是在開玩笑後,轉頭看了看抿唇並不說話的黎君槐,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我可以郵箱聯係你的。”餘枳堅持。

“我不喜歡麻煩,既然把酒吧的事情交給他,你發給我,我還不是得再問他。”魏寧安笑著,似乎在想餘枳為什麼會這麼抵觸黎君槐。

“可是……”

魏寧安說得合情合理,讓餘枳根本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借口,隻是和黎君槐接觸,她還是有些抗拒。

見餘枳已經鬆口,魏寧安也就不再解釋,而是笑著將話題引到一開始:“餘小姐來是想說什麼?”

餘枳這才想起自己也還有事,於是將思索了幾天的問題提出來。

“我在想,魏先生如果是想要用幾幅色彩對比度高的照片來裝飾,倒不如去上關的畫廊轉轉,那裏可能更適合魏先生要求,價格也比我便宜,但魏先生是想要照片,我有些不理解,其實這間酒吧,倒是有些作用。”

這是餘枳這幾天都在琢磨的,倒不是不願意去找魏寧安需要的東西,隻是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比起那些地方,用於酒吧,或許會是另一種感覺。

見魏寧安沒有說話,餘枳接著說:“當然,這隻是我的一些想法,魏先生要的照片,我也會去拍。”

不用多說,魏寧安明白餘枳的意思,確實,這次將酒吧重新翻修確實有再次宣傳的意思,也想重新打造一下酒吧,現在的人,講究的是情調,至於裏麵的酒到底有多好,這不重要。

諸如此類,會衍生出很多打著特色酒吧的招牌,拉攏客源,至於酒裏還有幾分真假,就沒有人在意了。

“餘小姐的想法倒是可以跟他說說。”魏寧安指了指黎君槐。

沒有直接拒絕,反倒算計著一旁的黎君槐,商人的本質啊,還真是誰都不放過。

餘枳猶豫:“那行吧。”

拿人錢財,替人做事,再不願意,也隻得吞回肚子。

既然是邀著千嘉一起過來,餘枳也就沒打算在這裏久待,事情說完,也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魏寧安也不留著,更何況人家送了這麼大的人情在這兒,總該是要有所表示的。

他看了看今天坐在自己旁邊還在生著悶氣的千嘉,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她了。

“舍得過來了?”

千嘉白了他一眼:“我想來就來。”說著作勢起身離開。

“坐下!”眼見著她打算離開,魏寧安眼疾手快地拉住,聲音一改平時的散漫,多了幾分嚴肅,“我讓你走了嗎?”

對於這個小丫頭,他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隻是這幾天少了她在這裏亂竄,有些不習慣。

黎君槐等他們折騰完,才慢悠悠地開口:“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中午接到電話,黎君槐就從研究院趕過來了,還以為有什麼事情,結果隻是甩給了自己一堆爛攤子,這事倒是像魏寧安做得出來的,隻是他好像還沒答應幫忙吧。

魏寧安笑了笑:“現在說晚嗎?”

從小到大,魏寧安就是這個樣子,需要他的時候,絕對不會含糊半點,而卻總有千百個理由讓他答應,就像現在。

“法國一個酒莊最近有個酒會,我必須要過去看看,別的事情我都安排妥當了,你隻要把設計做好,別的事情看上一眼就行,不會太麻煩你的,好不好?”

一個大男人,在還有女人的情況下撒嬌,恐怕也隻有魏寧安做得出來。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黎君槐覺得自己在這裏的意義恐怕也不大,何況他下午還有事情要做,更不想在這裏當電燈泡。

“方便一起吃個飯嗎?”

餘枳正準備上車,卻被一旁的黎君槐叫住,她疑惑地轉過頭,沒有問為什麼,直接答應。

一直到坐在飯桌上,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做完,餘枳這才說道:“有事就直接說吧。”

“我記得《注徊》的年薪,在整個上關市都算高的,何況你還是首席攝影師。”黎君槐毫不委婉地直接開口。

餘枳輕笑一聲:“所以你想問我為什麼還要出來接外單?”她臉色忽然一變,直直地看著黎君槐,“你放心,雖然是外單,我也會盡心盡職的。”

黎君槐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問,聽魏寧安說,好像是因為她急需要錢,可她,像是缺錢的人嗎?

02

餘枳隻是《注徊》的攝影師,大可不必在雜誌社坐班,但她還是堅持將工作放在辦公室。

關於這一點,孔之休倒是沒有意見,甚至在餘枳出差的時候,每天安排人打掃。

這天上班,她前腳剛進辦公室,孔之休後腳就跟了進來。

“有事嗎?主編。”

“是有點事,最近這一期的雜誌正好主題圍繞我們省,而我又想開個專題,關於野生動物的,秦院長力舉你過去拍攝,你準備準備。”

既然是秦院長開的口,餘枳自然也沒辦法拒絕:“那行,等下將時間發給我,我提前準備一下。”

孔之休卻好半天沒有往下接話,也不離開,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手中的水杯,眼神專注地盯著餘枳:“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

嗯?餘枳心裏一怔,泛起一陣疑惑。

倒也算不了難事,家事倒說得過去,不過這事他怎麼會知道。

“不算,能夠處理。”餘枳微微一笑,一句話,便把孔之休放在了局外。

孔之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還是忍不住叮囑:“真有什麼困難,和我說說也沒關係,我們雖然是同事,也是朋友。”

“謝謝大主編。”

餘枳笑著,她認為,有些事情,就算是朋友,如果對方不能解決,那就沒有必要說。

她也並不想刻意麻煩孔之休,他畢竟是她上司,她並不覺得兩人需要走多近的關係,有些麻煩,最好一點都不要有。

如此,孔之休就算藏著一肚子的話,也不能再說出來。隨意地聊了幾句,也不打擾餘枳工作,轉身離開。

本來還想說,趁著剛從馬拉維回來,應該會閑段時間,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安排了新任務下來,倒是有點反孔之休平常的安排。

左右想著,還是應該告訴一下黎君槐,畢竟現在魏寧安那邊的事情歸他管,間接來算,他們勉強算是工作夥伴。

電話是魏寧安給的,他前幾天已經出發去了法國,就連千嘉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理由說服千阿姨放她跟著一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