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孤石擊水,漾漾其心(2 / 3)

這樣看來,千嘉恐怕是動真格的。

“那個,我這邊臨時有別的事情要忙。”

“哦。”黎君槐好像很忙的樣子,說完什麼也不問,直接掛了電話。

“哦”是什麼意思?

餘枳愣怔地看著被掛斷的手機,鬱悶地再打了過去。

“那酒吧的照片可能要推遲些才能給你。”

“嗯。”說完,他又掛了電話。

餘枳不死心地再打過去:“那你最遲多久要?”

“不急。”黎君槐顯然有些不耐煩,大概是怕餘枳再打過來,遂不耐煩地加了一句,“你還有問題嗎?”

餘枳被唬得一愣,想了想,說了兩個字:“再見!”

還真是被黎君槐氣得沒有脾氣了,要知道會是這樣,她就應該一句話都不說,直接走人,讓他後麵找不到人。

孔之休那邊的事情,很快便安排了下來,這倒也在餘枳的預料之內,畢竟孔之休做事向來不拖拉。

這次的原因好像是因為研究院那邊正好得了些成績,秦院長和《注徊》這邊有些來往,好幾次《注徊》上麵的照片,都是在研究院治理的林區湖區拍攝的。

餘枳和林華說了要出差的事情,林華臉上明顯地寫著不高興,可到底還是沒有攔著,倒是囉唆了一句,注意安全。

倒是繼許,難得回來一次,看見餘枳放在門口的行李,忍不住多問:“又要出去?”

餘枳被問得一愣,以前繼許可從來不會問這些的,半晌才點了點頭:“嗯。”

繼許像是要說什麼,最終卻不過是轉身去了一旁的客房。

兩人之間很少會問彼此的行程,有時候繼許出差,她都是等他回來之後才知道。

剛結婚那會兒,餘枳還會告訴他自己去哪兒,後來次數多了,見繼許好像也並不關心,她也就懶得說了。

繼許這人向來自律,任何花邊新聞和他都沾不上關係,大概是這樣,所以連帶著也相信她吧,又或許是真的並不在乎。

正好一行的幾個人都住在關大附近,餘枳離關大也不遠,就將集合地點定在了關大。

讓餘枳沒有想到的是,黎君槐也在,對於她的出現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詫異,大概是早就知道,想起幾天前的那個電話,不由得氣從中來。

去的人並不多,研究院給大家安排了兩輛車,車並不算少,但是好些機器倒是占據了幾個位置,看了看才發現,隻有黎君槐身邊空著一個位置。

李召也在。黎君槐因為腿上的傷提前回來,李召倒是在那邊將所有的資料全都整理完畢,才回來的。見到餘枳,李召立即揚著手打招呼:“餘攝影,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了。”

快嗎,好像也過去將近一個月,不過對於各自都有事情忙的人來說,倒也算快的。

“你曬黑了。”餘枳毫不留情地打擊,和李召也算相識,倒也能夠開幾個玩笑。

李召臉一板,鬱悶地說:“你怎麼和黎前輩一樣,就會打擊我。”

餘枳下意識地看了看身邊的黎君槐,雖然還是埋著頭看著資料,但皺起的眉頭,還是能看出受了他們影響,不知怎的,有一絲的竊喜。

她說:“我可比不上他,他說話比我有技巧。”

“黎前輩那不叫有技巧,應該叫毫無技巧。”李召跟著黎君槐久了,倒也不怕他,自然也就什麼都敢說。

黎君槐看了一眼餘枳,一臉不耐煩:“你們要是敘舊,麻煩去前麵那輛車。”

餘枳當然不敢跟黎君槐對著幹,隻得悶悶地做了個鬼臉,不甘不願地閉上嘴。

目的地離上關市區有段距離,是上關市底下縣城的林區。被黎君槐禁言,餘枳沒有熬多久,便歪著頭睡著了,毫無意識的頭,被車子幾經顛簸,直接枕在了黎君槐的肩上。

黎君槐正看著手上的資料,肩上忽然一沉,拿著資料的手一抖,轉頭就看見那張近得過分的臉,本能地想要推開。可已經伸出的手卻在最後頓了頓,收了回來。

他其實早就知道餘枳在這次同行的隊伍中,秦院長和雜誌社的合作早在半年前就已經提上日程,當時他在國外,倒也從李召那裏聽說了一些。

近年來,大家對於環境保護的意識漸漸地提高起來,對於他們這些野生動物保護專家來說,算是一件喜事。

在這種時候,和《注徊》這樣的雜誌合作,來宣傳這方麵的知識,情理之中,秦院長和他說同行的還會加一個攝影師的時候,他沒有任何反駁。

在馬拉維的時候,他們認識過,也見過餘枳照顧保護區一些受傷的動物,看過餘枳的拍攝,算是了解,相比較與其他不認識的,和餘枳一塊工作,倒是少些磨合。

李召怎麼都想不到,一轉頭會看到這麼一幕,睡得迷糊的餘枳枕著黎君槐的肩膀,而後者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照舊看著手上的資料。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居然覺得這一幕有幾分賞心悅目。

黎君槐正看資料看得入神,當然沒有注意到李召心裏的那些彎彎繞繞。一直到目的地,餘枳因為車子猛地一停而醒過來,發現自己枕在黎君槐的肩上,嚇了一跳。

本來就已經發麻的肩膀,被餘枳這麼大的動作弄得更疼,黎君槐眉毛下意識地一皺,什麼也沒說地走下車。

餘枳看著李召似笑非笑的表情,麵色凝重:“我不會那麼睡了一路吧?”

李召意味深長地笑著點頭:“不然你以為呢。”

餘枳看著黎君槐站在不遠處的身影,心髒不知出於什麼緣由有些緊張,黎君槐居然讓她這麼枕了一路。

03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天色便暗了下來,林區的守林人給他們做了一大桌子吃的,說那些東西都是自己養的。

黎君槐在這個過程中,沒有多言,隻是在飯後問了近段時間林區的一些情況。

聽到守林人說前段時間,林區北邊有幾個偷盜者,雖然及時發現,倒也損失了幾棵大樹,北邊那邊有處水庫,那邊的動物也就多些,現在被這麼一鬧,黎君槐有些隱隱的擔憂。

次日一早,黎君槐便率先帶著人去北邊。

被無視的感覺還真不好受,眼見著黎君槐就要走了,餘枳忍不住喊道:“那我呢,我去哪兒?”

黎君槐好像現在才意識到這次同行的隊伍裏還多了一位攝影師,想了想:“你就跟著李召吧。”

原以為李召應該會同意的,卻沒想到李召為難地看著黎君槐:“讓她跟著我,我那邊可還得自己找路呢?還是你那邊比較好。”

這是事實,畢竟念及他腿上有舊傷,其他人幾乎都自覺地攬去難走的路線,留給他的確實好走些,本來隻是不想自己身邊帶個麻煩,現在看來……

黎君槐不再反駁,算是默許了這個決定。

和上次在馬拉維的倉促相比,餘枳要顯得專業得多,也不說話,就那麼跟在黎君槐身後,忙著自己的事情。

這片林區,算得上有些曆史,裏麵一些年長的樹,都長到了兩人合抱的大小,裏麵的野生動物自然也不少,潺潺的溪水從林裏穿過,從進來開始,餘枳就被這裏吸引了。

黎君槐他們走在前頭,因為太過專注的原因,也就沒有空隙管跟在身後的餘枳,加上餘枳又不說話,也就更加讓人容易忽略她。

等他們記起來回過頭來的時候,身後哪裏還有餘枳的身影。

“還有人呢?”黎君槐率先發現餘枳沒有跟上來。

同行的同事朝四周望了望,平時也就是兩個人搭檔,自然忘記了身後還有跟著一個攝影師,忽然緊張起來:“好像沒有跟上來,要不我們倒回去找找?”

黎君槐煩躁地爆了句粗口,掏出手機給餘枳打電話——不在服務區內。

“你把後麵的那些地方看一遍,我回去找人。”將手上的資料推到那人手上,黎君槐片刻不停地往回走。

這片林區雖然沒有什麼毒蛇猛獸,可想到餘枳對這邊並不熟悉,毫無方向地在裏麵瞎闖,還不知道拐到哪兒去,想到這兒,黎君槐不禁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真是個麻煩精。

另一邊的餘枳,不過是被一處景色吸引,多拍了幾張照,再回頭的時候,就隻留下了她一個人,喊了幾聲沒有回應,隻得快步跟上,卻不想拐到了另一條路。

走了好遠,發現路越來越難走,才覺得情況不對,卻不想還崴到腳。

要說這林區的路,就算再好走,也不過是偶爾有人走一兩回,能好到哪兒去,再回頭時,哪裏還分得清該往哪邊走。

她這才想起手機,卻發現根本沒有半點信號,糾結了會兒,隻得忍著腳上的傷往回走。

雖然明知道,應該在原地等著他們找過來,可……餘枳看了看四周,這裏除了樹就是樹,他們要是這麼找過來,還不知道找到什麼時候呢。

可越是焦急,越容易壞事,這不,餘枳腳上一個不注意,踩空了,直接往旁邊滑下去,幸好旁邊有樹擋著,否則還不知道會滑到哪個底下去。

就算是以前自己一個人去拍攝,也從來沒有這樣過,她狼狽地攀爬著,好不容易爬上去,崴到的那隻腳已經腫得老高,稍微碰一下都疼。

餘枳想,還真是並不怎麼樣的一天,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現她不見了,發現了會不會火氣很大地覺得她又給他惹麻煩了……

山裏的寒氣本來就重,天一黑下來,就更別說了,眼看著好像又要下雨,卻還沒有一個人找到她。

本來已經打算停在那兒等他們找來的餘枳,想了想,也顧不得腳上的傷,趕緊起身離開。

黎君槐還沒有見過餘枳這樣,她猛地撲到他懷裏,什麼也不說,就開始悶悶地哭。

想起方才,她臉上的緊張害怕,在知道是他的那一刻,變成喜悅,隨即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衝進他懷裏,嘴裏嘟囔著:“你怎麼現在才找過來?”

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撞,開始異樣地跳動著,不是沒有見過餘枳哭,隻是他好像有些隱隱心疼。

那些幾乎脫口而出的教訓,在這個時候,隻變成了一句“沒事的”。

他輕輕地拍著餘枳的後背,一直等著她平靜下來,他沒有錯過她手上的泥土,褲子上因為滑倒才會有的痕跡,全身上下,最好的應該隻剩下胸前的那台相機了。

一直到她稍稍平靜下來,黎君槐才開口:“哭哭就得了,再這麼下去,我們可能就要在這裏過夜了。”

聞言,餘枳趕緊鬆開黎君槐,看著他胸前被自己弄髒的地方,怯怯地埋著頭,生怕黎君槐罵她。

“抱歉。”

“跟著走都能跟丟,你說你……”黎君槐本來打算多說幾句,可眼見著餘枳又要哭,趕緊打住,“好好好,不說你了,趕緊走吧。”

餘枳看著黎君槐半蹲下身子,不解地皺起眉頭。

“難道你腳還能自己走回去?”

原來他注意到了,餘枳心間一暖,卻依舊遲遲沒有動作,就算他倆勉強算是朋友,可到底還是不合適。

“那個……我還是自己走吧。”

“囉唆!”黎君槐並沒有多少的耐心,伸手將她脖子上的相機拿過來,直接背起她。

擔心摔著,餘枳隻得環住黎君槐的脖子,嘴上卻還是沒有鬆懈:“黎君槐,我自己可以走的。”

黎君槐伸手碰了碰她受傷的腳踝,她疼得倒吸了口涼氣。

“這樣,還逞能?”黎君槐卻是放緩腳步,“再說話,我就直接把你扔在這兒,還嫌惹的事情不夠多?”

餘枳隻得閉嘴,黎君槐這個人,她向來摸不透,脾氣是說來就來。

“黎君槐,你是怎麼找過來的啊?”

大概是覺得兩人這樣,氣氛太過尷尬,餘枳糾結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這還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如此親密,就算是繼許,和她,都從未有過。

“順著路上的痕跡,不難找。”

想起前幾天的電話,餘枳忍不住問:“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會來林區?”

“秦院長提過。”黎君槐沒有否認。

餘枳不滿地撇了撇嘴,卻又問道:“一直想問,你是怎麼做起野生動物保護的?”

“責任。”

餘枳聽得半懂不懂:“魏寧安不是說你是學設計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