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琴都已經找到辦公室來了,孔之休那邊又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他讓餘枳來了趟他的辦公室,說是有事要說。
孔之休的消息那麼靈通,應該早就知道她現在已經離婚了,卻什麼都沒問,反倒是說雜誌社安排她下周去南海拍攝,時間自己定。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孔之休就很自覺地退出了那條曖昧線以外,餘枳知道孔之休是個很識趣的人,這也是她沒有直接辭職,而是找他說清楚的原因。
何況上次她還那麼態度堅決地表明了原因,孔之休當然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下班回家的路上,正好遇見黎君槐,兩人說了幾句,幹脆直接改道去了關大後麵的小吃街,雖然黎君槐一直在強調這裏的東西不衛生,可餘枳硬說要去,他也沒有反對。
“黎君槐,我今天想吃酸辣粉。”
自從她搬過來,兩人隔三岔五地撞見,偶爾兩人去附近的餐館吃頓晚飯,有時候,也會去關大轉轉。
黎君槐沒有阻止她,隻是表示自己不吃酸辣粉。
餘枳飛快地衝到店裏,點好東西之後,轉過頭不滿地評價黎君槐:“每次問你來不來,都說來,卻又什麼都不吃。”
“我吃不慣這些小吃。”黎君槐誠實地回答。
餘枳忽然想起什麼,笑嘻嘻地衝店員說外帶,轉頭問黎君槐:“等下去你家蹭飯。”
“你不是打算吃酸辣粉嗎?”黎君槐不理解。
餘枳歎了口氣,解釋:“我今天有點煩,酸辣粉不夠,上次你在我家隨意炒的那幾道菜,還挺好吃的。”
黎君槐皺著眉打量著餘枳,不悅地教訓:“哪有女孩子主動要求去單身男人家的。”
“那你為什麼老是直接闖進我家?”餘枳反駁。
黎君槐被她一說,又想起她被繼許打的那一巴掌,心裏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雖然當時已經動手打了繼許,卻仍覺得不解氣,想起她腫起來的半邊臉,想也沒想就去做了那些。
那些情不自禁,他自己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從和她認識以來,她沒少給他惹出麻煩,好像替她解決問題,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最終,黎君槐說不過餘枳,帶著她去了自己家。
餘枳還是第一次到黎君槐家做客,她端著一碗酸辣粉,坐在餐桌正好可以看見廚房的位置,看著黎君槐在裏麵有條不紊地做著飯。
在馬拉維的時候,她也見到過,不過當時兩人好像誰都瞧不上誰,自然也就少了那份去欣賞的心,不過現在這麼看,黎君槐平時板著臉的樣子,也不是那麼可怕。
“黎君槐,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做飯啊?”吃完酸辣粉,被熱得脫了件線衫,狂吸著鼻涕的餘枳,站在廚房門口問黎君槐。
黎君槐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隻是嘴上回應:“小時候,我媽忙,怕我一個人餓死,抽空教的我。”
“阿姨還是很有遠見的,”餘枳讚歎,隨口問道,“要我幫忙嗎?”
“那你把菜洗了。”說著,黎君槐閃身讓開,轉到旁邊切菜。
餘枳挑了挑眉,她就是客氣地說一聲,沒想到他還當真了,跟他還真是一點都不能客氣。這樣一來,她隻能挽起袖子動手洗菜。
洗完菜,黎君槐便也沒讓她做什麼,順便把電視開了,讓她看電視。
等他把飯菜弄好,餘枳先前吃下的酸辣粉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卡得剛剛好,餘枳關了電視,看著一桌子的菜,莫名地鼻尖一酸。
“謝謝你。”餘枳會心地笑著感謝。
今天被孟月琴說了一頓,表麵上好像並不在意,可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悶悶的,路上遇到黎君槐,她隻是想找個人說會兒話。
黎君槐顯然看出來她心裏有事情,最終卻什麼都沒問,由著她做著這些,他總是會悄無聲息給人一種依賴感,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聽膩了。”黎君槐淡淡地回應。
餘枳倒也不介意,笑了笑,也就不接著往下說,直接開始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想到什麼:“魏寧安的酒吧多久能夠裝修好?”
“下周打掃完之後,就差不多了,到時候我會通知你。”
餘枳想了想,問道:“能快一點嗎,我下周要出差。”
黎君槐想了想說:“最早應該也是在這周末,要不幹脆等你出差回來,反正魏寧安現在巴不得找個理由多玩一會兒。”
餘枳搖頭:“沒關係,正好我這周末沒事。”
如此,黎君槐也不好說什麼,正好快點將魏寧安這邊的事情忙完,研究院恐怕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吧,李召關於新項目的事情,已經請示過好多次了。
05
既然已經和黎君槐敲定好,周末餘枳也就沒有特意聯係黎君槐,倒是叫上千嘉,與其說是叫上她,可能說是她非要跟著來比較合適。
昨天晚上,大半夜了,她接到千嘉的電話:“餘枳,聽說你明天要去魏寧安的酒吧?”
餘枳看了看時間,淩晨,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最近不要臉了?”
“我這不是被逼著剛加完班。”千嘉不滿地抱怨,“要不是我媽說新樓盤這個季度的營業額隻要能超過上個季度,以後就不管我怎麼胡鬧,我才沒那麼大力氣呢。”
“看來魏寧安的作用還挺大的。”餘枳忍不住讚歎,順便和她說了下明天的事情,“我明天一早就過去,魏寧安說中午會過來看看,沒事就走。”
千嘉氣衝衝地說:“後麵那些你不用說。”
“好好好,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明天打電話叫你。”餘枳本來也就是打算逗逗千嘉,沒想到情況好像還不太對勁,趕緊終止了話題,就這樣,千嘉就變成了助手中的一員。
兩人到的時候不算太早,但是千嘉還是一直打著哈欠,看來這段時間幫著千阿姨處理公司的事情可算把她累著了。
魏寧安他們過來的時候,正巧是中午吃飯的時間,拎著一大袋外賣,往桌上一擺,直接開吃。
餘枳總覺得今天魏寧安和千嘉的氣氛很不對勁,換作平時,千嘉早就忍不住做起體貼小婦人的樣子了,哪像今天這樣,光埋著頭吃,連話都沒和魏寧安主動說。
“他們這是怎麼了?”餘枳動了動嘴唇,沒發聲,用筷子指了指旁邊的兩位,詢問著黎君槐。
黎君槐聳了聳肩,雖然他和魏寧安又是發小又是雇傭關係,但他從來不關注魏寧安的感情生活,何況前兩天見他倆的時候,還挺好的。
就在他們倆還在琢磨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聲摔筷子的聲音,緊接著就聽見魏寧安說:“你到底又在鬧什麼?”
“沒什麼。”千嘉滿不在乎地繼續吃著飯,“反正和你沒關係。”
“你什麼意思,想和我劃清關係?”
千嘉“噌”地站起來,憤怒地瞪著魏寧安:“我們倆有關係嗎?我就是個煩人的跟屁蟲,現在不想跟著你了,不行嗎?”
“不行。”說著,魏寧安拉著千嘉就朝樓上走去,“既然是跟著我,就不能由著你。”
被拖著的千嘉恨不得整個人蹲在地上,嘴裏不情不願地喊著:“你放開我,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
目睹這一幕的餘枳和旁邊的黎君槐對視了一眼,無奈地聳了聳肩,看來這次的事情好像不簡單啊,她還是頭一次見千嘉這麼生氣呢。
吃完飯,黎君槐動手收拾著垃圾,餘枳也開始準備下午的拍攝,這些拍攝對於餘枳來說,其實很簡單,何況黎君槐的要求並不高,今天一天拍完,明天差不多就可以選照片。
樓上的那兩個也不知道在鬧什麼,好半天也不見下來,黎君槐倒是站在一旁,不打擾餘枳拍照,隻是略帶欣賞地看著她。
他見過她拍攝很多次,從馬拉維那次小心翼翼地拍大象,再到後來林區拍攝太入迷而跟丟,隻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眼神似是被她牽製住,從此移不開。
她一絲不苟的麵容,哪怕是一些奇怪的動作,在他看來都是美的,認真地審視著拍攝的照片,調整角度。
哪怕這並不是用在《注徊》上的照片,她也沒有因此敷衍。
餘枳工作的時候,向來很認真,自然沒有注意到黎君槐的注視,直到黎君槐出現在她的相機裏。
四周在那一刻寂靜得好像隻剩他們倆,餘枳一時間忘了怎麼移開視線,手竟然直接按下快門鍵。
“哢嚓”一聲,才拉回了她的思緒,尷尬地迅速背過身,正打算刪除的時候,手被攔住。
“先別刪。”說完,相機已經到了黎君槐手裏。
餘枳仰著頭看著黎君槐手裏的相機,緊張得心跳加速,剛才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手像是無意識般直接按下快門鍵,連猶豫都沒有,結果現在被抓了個現行。
“那個……我不知道你在那兒。”在黎君槐看向她的時候,餘枳趕快埋下頭,心虛地撓了撓頭發,小心翼翼地解釋。
黎君槐被她這樣給逗樂,卻還是一本正經地說:“拍得挺好的,整理的時候,記得一塊發給我。”
“啊!”餘枳驚訝。
黎君槐沒有回答,隻是看了她一眼,將相機交給她,轉身朝外麵走去。
餘枳看了看相機上的那張照片,她並不是很擅長拍人,可黎君槐這張隨手一按快門的照片,居然還挺好的。
濃密的眉毛,單眼皮,如刀削過的堅挺鼻梁,以及……餘枳發現,黎君槐的嘴角,居然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站在門口抽煙的黎君槐,輕笑一聲,他雖然總是板著臉,可仔細一看,其實還是挺好看的。
千嘉和魏寧安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餘枳這邊也剛好拍完,看著兩人手牽著手下來,她意味深長地衝千嘉笑了笑,什麼也沒問。
就千嘉昨天晚上打電話過來,她就知道千嘉這樣已經是被魏寧安吃得死死的,不過照今天的情況來看,魏寧安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既然事情差不多都忙完了,魏寧安大手一揮,說要犒勞兩位功臣。
黎君槐當然不會拒絕,至於餘枳,本來還打算回去整理一下,如果不滿意明天再過來補拍幾張,不過現在看來,好像隻能作罷。
幾個人一路開到了一家烤肉店,用魏寧安的話說,這裏是充分展示黎君槐才華的地方。
餘枳看了眼黎君槐,忍不住在後麵小聲地問他:“他平時也是這麼指使你的?”
隻是黎君槐還來不及回答,卻被魏寧安搶了先:“指使倒是談不上,不過是物盡其用。”
沒想到會被魏寧安聽到,餘枳隻好無奈地抿了抿唇,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快步走進裏麵,取了號,等著店員安排位置。
趁著點單的空當,千嘉拉著餘枳去買了幾杯飲料,在給黎君槐買的時候,餘枳下意識地說了句“檸檬汁,不加糖”。
黎君槐不喜歡吃甜食,這是這段時間的相處,餘枳唯一知道的事情,每次兩人一起去吃東西,任何地方他都可以陪她去,除了甜品店。
千嘉看了眼她,略帶驚訝地感歎:“你居然還知道黎君槐的喜好?”
餘枳被她問得一怔,反應過來之後,才想起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沒想起來哪裏不對勁,反而問千嘉:“那種凶巴巴的人,難道不應該看一眼就知道他不吃甜食嗎?”
大概是覺得餘枳的話好像也有道理,千嘉也就沒有繼續往下問。
他們一回來,正好輪到他們,黎君槐自然地接過餘枳遞過來的果汁,喝了一口之後,評價道:“還不錯。”
幾人迅速地點了菜,倒不是餓,而是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嚐嚐黎君槐的手藝了。
東西一上齊,除了黎君槐其他幾個人全像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專注地看著黎君槐的一舉一動,而黎君槐的第一塊肉,是直接送到餘枳碗裏的。
餘枳今天累了一天,自然也沒發現這有什麼特別,正準備吹涼些吃的時候,聽見斜對麵的魏寧安意味深長地說:“我才發現原來君槐還會阿諛奉承啊。”
餘枳眼裏現在全都是肉,哪裏會注意這個,反倒是聽見黎君槐說了一句“今天她出力最多”之後,才反應過來魏寧安說的是她。
餘枳吃著一口烤肉,一本正經地解釋:“魏寧安,這不叫阿諛奉承,而是你們倆談戀愛太礙眼了。”
“誰說我們在……”
“那還想和誰談戀愛!”
千嘉幾乎是脫口而出,隻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魏寧安瞪住。看著魏寧安板著臉,千嘉立馬改口:“我錯了。”
一旁看著這一幕的餘枳忍不住和黎君槐對視了一眼,默默地埋下頭狂吃,兩人現在的黏膩程度,完全像是十五六歲剛談戀愛的樣子,眼裏哪裏還容得下別人。
飯後,魏寧安送千嘉回去,至於黎君槐,今天根本就沒有開車過來,自然就直接上了餘枳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