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忍了疼痛重新跪起,心裏埋怨,爺爺不用每次都這麼用力吧,真是一點兒也不疼惜孫兒。
“沒聽見?”傅懷逼問。
龍城垂下目光:“孫兒不敢,隻是……”
“還有隻是……”傅懷冷冷一笑:“你果真是長大了……”
沉默,隻是一瞬的時間。
“掌嘴。”傅懷淡淡地命令,完全不顧龍城雙頰上滴落的血珠。
龍城抬手,用力打向自己麵額,每一下,都疼痛難忍,他咬了舌尖,逼迫自己,用力地打下去,鮮血從龍城的臉上流下來,落到他的身上。
“隻是什麼?”傅懷手裏又折了一根荊條:“隻是讓燕月、玉翎留在壩上,你不願意?”
龍城沉默。傅懷用荊條抬起龍城的臉,龍城的眸中有隱隱的霧氣和一絲絲畏縮,也有哀求和委屈,可這隻是一瞬間,龍城的目光又垂了下去。
傅懷眉峰一楊:“你盡可擰著。”
手中荊條已是緩緩點到龍城的腰上:“龍城大老爺,可還記著‘杖臀’的規矩?”
龍城不由微微一顫。
傅懷看著遠處的霧靄:“這倒是要天亮了。”
“龍城恭領爺爺訓責。”龍城心裏苦笑,剛覺得自己打重了小卿那小畜生,爺爺這兒,就來給他報仇了。
“傅懷!”有些不滿地輕斥,響自崖上茂密的樹林。一個女子的身影,立在霧靄之中。
龍城正要去解束帶的手不由僵住。
“便宜你這小畜生!”傅懷手裏的荊條狠狠一下抽在龍城臀上。
龍城終於暗舒了口氣,萬幸啊,燕子奶奶也跟來了。
傅懷遠遠沒教訓夠孫子呢。隻是燕子顯見已是忍無可忍了,唉,龍城這小畜生,也不知哪裏可人疼。他伸手解開龍城穴道:“療傷。”
龍城內息一暢,全身上下仿佛立刻煥發出生生不息的生機。他立刻將功力提升至極致,全身立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紫色光暈中。
傅懷看著龍城,麵上也難掩驚訝神色,心裏更是驕傲,到底是我傅懷的孫子,這一身高絕的武功,必可獨步天下了。
“謝爺爺輕責。”龍城叩首,並不敢耽誤太久,隻是臉上的傷太重,若不運功自療,怕是不易恢複。
“我的吩咐你記著了?”傅懷又板起了麵孔。
龍城垂目:“孫兒不敢忘。”如果三爺爺真命留燕月、玉翎在壩上,自己不從,就去飛花台領責。
傅懷蹙眉:“為了那幾個小子,可值得?”
龍城抬頭:“值得。”
傅懷又是一個耳光打過去,龍城隻得又垂下目光。
“傅懷!”這第二聲呼喊裏,可是帶著些許惱怒了。
“家裏的石鎖還在?”傅懷低聲問。
“在。”龍城心裏真不知是什麼滋味。
“十個時辰。”傅懷惡狠狠地道:“自個兒好好琢磨吧,下次再見你時,若是再讓我知道這個通遼,那個悔婚的,就仔細你的皮吧。”
“爺爺。”龍城伸手,輕拽一下傅懷的衣襟,又忙鬆開:“龍城找到方夜夜方姑娘了,爺爺有空回去看看。”
“這怎不早說。”傅懷又揚手,又忍了,用手點龍城:“不許欺負了她,早些圓房。”
龍城的臉紅了。
“五個時辰。”傅懷緩了口氣道:“多留在壩上幾日,好好侍奉你三爺爺,哄他高興。”
龍城欠身:“孫兒遵命。”
“滾起來吧。”傅懷這最後一句話說出來時,人已經騰身而去。
龍城欠身,心中低聲道:“孫兒恭送爺爺,燕奶奶。”
龍城站直身體,背上仍是絲絲疼痛。他歎了口氣,將旁側矮樹上的長袍抖了,穿在身上,看了那一叢已有些淩亂的荊條,心裏恨恨,本想將它們一掌掃落崖下,抬起手來,又放下了,自己已是大人了,這兒也未免太孩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