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在山崖頂上一處清亮的山泉裏,遊了會兒泳,騰身上岸時,用內力烤幹了衣裳。
正是在太陽要升起之時,漫天的紅霞中,一道淡淡的紫光衝天而去,將早起砍柴的兩個本地人驚得目瞪口呆,忙匍匐於地,以為看到神龍升天,這事一傳十,十傳百,那個本來籍籍無名的山崖,後來成了漢中聖地:騰龍穀。
龍城轉回家中時,龍壁、龍晴、龍星還有一眾弟子都在轅門守候。
龍城的右側臉頰上還有一道清晰的紫痕,讓幾個弟弟又是驚駭,又是擔心,皆懷疑是被族長傅驚私下動了刑責。
龍城也不解釋,看龍壁還好,便問了雲恒和小卿,兩人都已是在調養中,小卿是常挨師父的打,比這重的時候也多,倒不用特別在意,隻是雲恒傷得重,需要好好調養。
龍城點頭,往自己的院子裏走,目光就落在那一雙石鎖上,粗重的鏈條很是礙眼。
“龍壁、龍晴留意壩上分下來的差事,仔細遣了弟子去辦,龍星常去三爺爺那裏侍奉著,其他沒事的都在自己屋裏待著。”龍城吩咐。
龍壁、龍晴和龍星欠身應了,看大哥瞧那石鎖心裏都是打鼓,不知誰又“有幸”要去“蒞臨”。
龍城正在琢磨,這裏雖是自己的院子,但是正堂所在,難免有人進進出出的,在這裏被罰實在有失顏麵,還是後院去好了。又吩咐道:“玉麒,小莫,將這兩個石鎖搬到後院原來的地方去。”
“是。”玉麒、小莫應了,過去又抱起石鎖,往後院走去。
龍城看龍壁、龍晴和龍星還是立在原地,不由蹙眉:“吩咐你們的事情沒聽清楚?”
三個弟弟忙欠身:“聽清楚了,小弟這就去辦。”
龍城這才轉了身,也往後院走去。
龍壁、龍晴和龍星不由麵麵相覷,心道,不會吧,難道去和石鎖親密相伴的是大哥?
“龍星還不去三爺爺那裏侍奉著。”龍壁,龍晴一起看龍星,龍星忙欠身:“龍星現在就去。”要真是族長爺爺罰下的,也隻有龍星才能求下情來。
玉麒和小莫將石鎖抱到後院,一排高大的橡木樹下,按原來的位置放了,對望一眼,不由都是苦笑,他們兩個可是吃足了這個石鎖的苦頭了。
兩人正要離開,便看見師父也走過來,兩人都有些驚訝,忙退後欠身。
“你兩個回去吧。”龍城揮手。玉麒和小莫忙欠身應是。
龍城看著石鎖所放的位置,確實挺好,這裏幽靜,整潔,青天高遠,林木青青,微風輕拂,果真適合思過。
龍城走過去,輕撩長袍,端端正正地跪在了石鎖之上。
小卿醒來時,天已近正午。渾身上下除了痛,還是痛。尤其是臉上,就更痛。
小莫給他奉了茶,他抿了一口,絲絲地吸著涼氣。小莫便將一段幹淨的葦管放在茶碗中,再端給師兄。
小卿喝了茶,又閉上眼睛,輕輕嗯了一聲。
小莫垂下一膝,半跪在小卿榻前:“師兄,師父回來了,問起師兄,讓師兄好好養傷。”
小卿又“嗯”一聲。
“雲恒很好,已經順利結禮。如今也在養傷。”
小卿不由微微扯動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還有師父。”小莫壓低聲音道:“不知是為了何事,好像是被族長爺爺訓責了,現在還在後院石鎖之上思過。”
“什麼?”小卿大驚,差點沒一躍而起,小莫忙扶住了他:“師兄,小心。”
小卿這一動已是抻了傷處,又是一頭地冷汗:“多長時間了?”
小莫看看天色:“快三個時辰了呢。不過師父吩咐沒事不許亂動。”小莫真擔心老大現在就要過去看師父,那可真是難辦了,忙先說出師父的吩咐來。
小卿瞪了小莫一眼,在小莫的幫助下,又趴下去。
“你師兄們呢?”小卿問。
小莫心裏歎氣,慘了。
月冷和燕傑正在照顧雲恒。燕傑趴在雲恒邊上,也在小睡。月冷坐在旁側的軟椅上,看書。屋內燃著清淡的熏香,是為了讓雲恒安神,也是為了讓空氣更潔淨。
燕傑昨日也挨了打。雖則壩上的庭訓之禮是免了,隻是玉綸奶奶那裏傳下話來,說是燕傑在關外時,對冷家姑娘照顧不周,有失禮數,著令申斥。
小卿奉命申斥,當然不會隻是對著燕傑碎碎念,直接命了小莫打他三十板子,然後回報玉綸奶奶。
可憐燕傑果真是一天不到,就被冷小襖連累挨了板子。他雖委屈,也是無處伸冤。總算小卿並不是真的氣惱他,也因此同意了他參與傅玉兩家之戰,去湊個熱鬧。雖然熱鬧是湊了,但是挨的板子一時半會兒的沒好利落,今日便繼續養著。
燕月和玉翎今日輪值。傅玉兩家之戰後,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善後,有功的行賞,有過的降責,傷亡的撫恤等等。兩人直忙到午時,才有另一隊弟子來接班。
兩人去簽退時,真好遇到熙宇。熙宇俊逸的小臉上還有幾個青腫的指痕,走路也有些蹣跚,顯見是受了責罰。熙宇看見燕月和玉翎,臉色有些紅,欠身道:“熙宇給兩位小師叔請安。”然後才勉強走端正了去列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