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遊民中的腐敗分子一流氓,則完全是社會發展的消極因素。他們往往依靠偷盜、欺詐、賭博、拐賣、行騙、賣淫、欺壓良善等不正當手段為生,社會上種種陰暗、醜惡現象大都在他們之中滋生。他們憤世嫉俗、反對一切貧富不均,但同時又向往發財致富,並且不擇手段、為財而死。他們既可劫富濟貧,也會擾亂危害平民百姓,加劇社會矛盾。他們標榜江湖義氣、四海一家,但又往往內訌內鬥不斷、為個人私利或小團體利益反目成仇,聚眾械鬥,心狠手辣。他們既反對封建官府,又崇尚暴力、權威,他們既不滿意當代最高統治者,又夢想輔佐聖明天子,做打天下的開國元勳,封妻蔭子、福祿綿長。在鬥爭中勝則趨之若鶩,敗則作鳥獸散,甚至淪為封建統治者的走狗。即使他們推翻了封建統治者,卻馬上成為新的封建統治者。其上台後對人民的壓榨盤剝、壓迫控製絲毫不亞於舊的統治者,甚至其手段更為殘酷野蠻。
前麵說過通俗小說的產生與遊民階層密切相關。最早的一些通俗小說包含有濃厚的遊民意識,其原因何在呢?我認為這與通俗小說作者及其性質有關。最初通俗小說的作者不是士大夫,而是遊民知識分子、浪跡四方的江湖人。江湖藝人在編寫與演說通俗小說時必然滲透自己的意識與情緒,並將自己的生活體驗融人其中。另外,遊民是脫離了生活常軌的人們,他們的經曆必然充滿了曲折與艱辛,他們與社會、人群的矛盾也更為尖銳,其生活道路的起伏跌宕遠過於在社會常軌中生活著的人們。因此,演說遊民的故事更富於戲劇性、傳奇性,更能吸引聽眾,何況聽眾之中還有大批遊民呢?因此,一些通俗小說中表現遊民生活和反映遊民意識是必然的。這些頗能反映遊民意識的小說又對遊民的生活與鬥爭發生強烈的影響,特別是人口膨脹、遊民日增的近三百年間,遊民在這些具有遊民意識的通俗文學作品的影響下,演出了無數有聲有色、波瀾壯闊、威武雄壯的活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