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華佗鈴(3 / 3)

“靈尨?”王含光詫異,看著那黑貓,怎麼看似乎都是隻小貓兒。

“這是幼崽,靈尨,幼年期一百年,然後長大,狀如黑豹,頭生角,嚎聲如牛。”千紅在旁邊補充,然後看著吳三娘,眼帶打量,笑著說,“不過這本隻有司天監才有記錄,不知姑娘為何知道這些?”

“你們別吵了。”袁天罡並指掐訣算了一會兒,眉宇帶著憂慮,輕聲說:“快一些把事情做完,不知為何我心裏有點兒不定,卦象顯示,今天子夜,此地有巨大異動……隻是逆轉長生大陣已破,他還不跑又能做什麼?”

這個“他”顯然指的是老杜,隻是卻沒人能回答他。

千紅低聲說:“不管如何,這地方要清理幹淨,否則後患無窮。”

袁天罡點頭,他拍拍李乘風,於是李乘風單手背起他,一行人直接往葉佩上來的地下走去,逐級而下,還沒看清楚裏麵是什麼,就聞到一股酸氣。

幸好王含光這個嬌生慣養的郎君拉著吳三娘去挖坑埋葉佩和黑貓了,否則隻怕他當場就得吐出來。

如今逐級而下的三人卻都有心理準備,安靜地一路往地下走去。

這是個深深的地下室,很大,看上去十分開闊,沒有任何遮擋,四壁是刀斧之類,旁邊有被拚得亂七八糟的怪物——有人,也有動物。

換一個普通人誤入這個場景,隻怕嚇瘋都有可能。

袁天罡垂眉,歎了口氣。

“走吧。”幾人沉默,袁天罡長歎一聲,輕聲說。

這裏沒有活著的、能被救下的生靈。

李乘風扶著他一路往上離開這個地方,幾人走上台階之後,千紅回頭,彎刀橫劈下去,整個地麵被這一刀直接斬破,大地裂開,然後轟隆隆地垮塌下去。李乘風背著袁天罡一路提身跳躍,最終停在義莊之外的樹邊。

他們這邊處理完畢,遠處吳三娘和王含光也動作飛快,已經挖了很大一個深坑。王含光忍著害怕把葉佩的殘肢遞給坑中的吳三娘,由吳三娘拚好。

他們這麼做,是因為時下世人講究如此習俗,這樣來生才能投個好胎。

王含光和吳三娘沉默無聲,動作卻十分快,拚好葉佩的屍身,把黑貓放到她的胸前,很快就開始填土。

這是個簡陋卻用心的葬禮,最後王含光神情虔誠地弓身對這個小小土包做拜別的時候,李乘風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桃村李家大宅那滿地的漆黑煙火痕跡,以及那兩百多個墳墓。

夜風吹拂著他的頭發,他沒有說話。

許是夜風寒涼,旁邊的袁天罡咳嗽一聲,突然皺眉轉頭看著榕城方向,輕聲說:“不對。”

“竟然真是陣中陣!”千紅幾乎是同一時間和袁天罡一起轉頭,她的聲音低沉卻又帶著明晃晃的詫異,“怎麼可能,此法在記載之中隻是一個傳說,他杜仲這點兒資質,怎麼可能參悟得出來!”

她這句話信息量極大,袁天罡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眯了眯眼睛,直入要害:“千紅姑娘……認識老杜?”

“不認識。”千紅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袁天罡,但是她這話沒什麼可信度,畢竟不久前她就說出逆轉長生大陣的名字,而今又一口叫出老杜全名,怎麼看也不像是對老杜不了解的樣子。

千紅見袁天罡和李乘風都是一臉不信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才緩慢地開口說:“我在司天監秘史之中看到過杜仲的生平記載……四百年前司天監分裂一事之中,此人乃是第一批記載在案的叛徒。”

她這一句,可謂是石破天驚。

四百年前?

“你是說,這個老杜從四百年前活到了現在?”袁天罡沒出聲,倒是李乘風皺起了眉發問,“靠著這個什麼逆轉長生的陣法?”

“你看不到,會懷疑也是正常。”千紅沒有看李乘風,冷冷地說,“小道士應該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王含光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道長看著他們來時的方向,然後轉過頭來,寒聲說:“她說的大約是真的……榕城有危險。”

“啊?”王含光正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本來還有些放鬆,一時半會兒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有些急了,“危險了是什麼意思?”

袁天罡沉著臉看著遠處榕城,似乎在觀察什麼,一邊觀察一邊輕聲說:“整個榕城的生機都在被什麼東西抽走……若是不停,隻怕三日之內,整個榕城上至百姓下至花鳥……所有東西都會死絕。”

這話太可怕了,王含光聽著就急了:“那怎麼辦?”

他王家在榕城還有產業下人呢!何況普通百姓何辜!

王含光問罷,就聽到一旁的千紅說:“必須破陣。逆轉長生大陣的陣中陣,五行位置通常相反……要麼破了陣,要麼入陣破了陣眼……總之隻有破陣,才能救榕城。”說完,千紅竟然是赤足一動,率先化為一道紅影,直往榕城而去!

袁天罡和李乘風對視一眼,李乘風直接單手背起袁天罡,提劍往千紅消失的方向掠去。

“那個……三娘……”再次被拋下的王含光看著幾人化為流影而去,眼巴巴轉頭看著吳三娘。

吳三娘一笑,露出兩個梨渦,挑眉說:“放心,等我拿了我的包裹,保證帶上你!”

說完她返身去寄宿的院子拿了她前不久借宿義莊時沒帶走的包袱,然後一把提起王含光,也直追著前麵的千紅等人而去。

幾人先後離去,身後夜風輕柔,殘月之下,破爛的義莊旁隻有一座小小孤墳。

從此誰也不知道,這小土墳下葬著什麼人,而墳內人,又曾有什麼樣的故事。

這大約是人間一切悲歡的歸處。

5

義莊那邊鬧得天翻地覆,榕城之中的人也看到了天降異象——城外西麵,大晚上的突然天降兒臂一般粗的雷電,隻要是站在窗口的估計都看到了。

小虎也看到了。

“噓,小丫別怕。這是道士哥哥在抓壞人。”小虎抱著妹妹輕聲哄著,哪曉得小姑娘卻推開他說:“哥哥我不怕,道士哥哥說會抓住殺爹娘的壞貓貓報仇,現在道士哥哥一定是在幫我們打跑壞貓貓!”

“嗯,小丫說得對。”小虎愣了一下,用力地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小虎突然聽到周圍傳來了無數吵鬧的貓狗叫聲,此起彼伏,接著就響起各家人斥罵家裏動物的聲音。

可是往日溫順的動物們今天就像是發瘋了一般,完全不理主人的嗬斥。

這就算了,小虎還聽到隔壁養鳥的大爺在大喊他兒子:“小狼他爹,你快來看看,這白翡翠怎麼不動了?”

“爺爺,爸爸在罵大黃!”隔壁小孩大聲回答他爺爺。

小虎聽著這亂七八糟的噪音,正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勁,就聽到妹妹突然低聲說:“哥哥,小丫有點兒不舒服。”

小虎低頭,就看到妹妹小丫麵色有些發白,小手捂著胸口說:“好難受啊……”

“可是白天受寒了?”小虎頓時急了,伸手摸著妹妹的額頭,入手一片寒涼。

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發冷了?

小虎百思不得其解,他一邊照顧妹妹,讓她好好睡覺,一邊心中越來越覺得奇怪,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在接近他們,可惜他完全看不到。

如果他能看到的話,就能明白了……他們每個人、每個動物身上,白色的生機化為煙霧,從身上絲絲縷縷蔓延,並不散開,而是全部都統一飄動。整個榕城的白色煙霧,都往雕欄畫鳳的大宅飄蕩而去。

此刻大宅燈火通明,紅燈籠金漆字,襯得無比氣派。

燈籠上寫著兩個大字——沈宅。

此刻榕城城外殘月之下,立於山坡上的紅衣女人赤著小腿,身邊浮著兩柄華麗的彎刀,像是山鬼一般,豔麗到了不似真人的地步。

“嘶嘶嘶……”她脖子上纏繞的小白蛇突然豎起來,仿佛受到威脅一般立起腦袋對著榕城的東側吐信。千紅伸手把它接住,小白順勢纏上她的手腕,然後突然張開了脖子兩邊薄如蟬翼的薄膜。

“你確定嗎?”千紅似乎有點兒訝異,她自言自語道,“怎麼可能,小小一個榕城,竟藏了這麼多……”

她話音沒落,小白突然一收,乖巧地纏著她的手臂,順著她的臂膀滑入衣服,而後不動了。

與此同時,身邊傳來破空之聲,千紅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跟在她身後的袁天罡和李乘風。

“怎麼樣?”果然,身後傳來袁天罡的聲音。

千紅深深地看一眼榕城,然後轉頭說:“你當年多久學會觀氣、多久學會畫符、多久學會術法?”

袁天罡不明白千紅為什麼問這些,但是他隱約感覺到千紅並沒有惡意,反而似乎有種對他的回答十分重視的樣子,他想了一下,如實回答:“隻要找到書,看完之後,我大約都能使出來。”

“最長多久?”千紅咬了咬唇,袁天罡的回答已經足夠讓任何人驚愕,畢竟李乘風學武都不能說先生教導一遍他就能全會,可見道士絕對是驚世之才,可是千紅卻似乎並不滿意,還要追問。

“最長半個時辰。”袁天罡回答完又補充道,“因為那是個殘本,我多試了幾次。”

千紅沉默,躊躇半晌,突然一咬牙說:“要不你們快些離開吧,此陣……乃是上古之陣,是罕有的異族傳承複刻拓本……若是那杜仲真的將此陣全部複原,隻怕非要當年司天監全盛時期全員前來,才能堪堪匹敵。”

自相遇以來,這個千紅姑娘一直神秘莫測,連對戰血將軍都麵不改色,也很少對任何東西顯示出如此慎重的樣子,看她現在這個架勢……袁天罡和李乘風都沉默了一下。

袁天罡不知為何,轉頭看了眼李乘風。

李乘風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劍柄,看著袁天罡說:“你怎麼想?”

袁天罡抿了抿唇,看了看滿城燈火,然後轉頭對李乘風說:“千紅姑娘方才說,死於這陣中之人將會生機盡沒……一城幾萬人,若是以在下這一條性命,能換取萬人性命,在下覺得或可一試。乘風,你覺得呢?”

這是袁天罡第一次這麼稱呼李乘風。李乘風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眉眼柔和下來,他輕聲說:“願為汝之臂膀。”

這便是同意袁天罡的意思了。

兩人說完,突然相視一笑。

自柳文莊相遇以來,兩人從互相看不順眼、袁天罡一次次惡整李乘風,到並肩作戰、一次次共渡危機……兩人這一路以來,麻煩事情就從未消停過,似乎不是在被追殺,就是在救人。

而這一刻,無須語言,他們在這相視一笑之中,已經心神相通。

不論是體質虛弱還是強壯,無論是術法高強還是劍術超群,他們或許完全不一樣,但他們的共同點,就是這一份守護他人的豪邁。

“不行,此事太過凶險,我會傳信給司天監眾人,召喚大家前來……你們不能進去。”見兩人豪情頓生,千紅冷冷一句話卻打破了這氣氛。

她盯著袁天罡,像是害怕幼獅隨意跑動的母獅一般。隨著她的話音,“唰唰”兩聲破空之聲響起,千紅後腰的兩柄彎刀直接浮在她身體周圍,她整個人瞬間就如繃緊的鞭子,帶著極強的壓迫力。

李乘風身後的劍被激得隱隱震蕩,下一刻,金玲的聲音傳出來:“老女人,給我安靜點兒,沒見到我在睡覺嗎!”

清脆可愛的少女聲音帶著三分凶煞之氣,話語裏麵更是絲毫都不客氣。

千紅卻一絲都沒搭理她,而是警惕地盯著袁天罡。

就在幾人對視之時,吳三娘拎著王含光趕到了。

這一路被提貓狗一般提到了地方,王含光頭昏腦漲,隻覺得整個人都要昏過去了,又有些想吐,就像是平日暈船一般,隻讓他覺得半天都站不太穩。

吳三娘的到來讓千紅轉移了注意力,她看了看吳三娘,又看了看袁天罡,突然問:“你是不是一定要進去?”

袁天罡點頭。不是他們一定要冒險,而是千紅就算發信召喚司天監眾人來,先不說司天監傳承都斷得七七八八,到底能來幾個人,來了頂不頂用是一回事,就說城中幾萬人,三天之內就要死絕,根本沒有時間等其他人來救援。

這件事情,他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千紅歎了口氣,看了看吳三娘,然後說:“可以,不過我要借這位吳姑娘懷中的華佗鈴一用。”

這話一說出來,眾人的眼光都看向吳三娘。

這事兒眾人一直沒空閑下來說起,但是在活死人墓裏麵,吳三娘和金玲一路失去蹤跡,到底遇到了什麼?地底那一聲長鳴鍾聲響起的時候,地下墓穴塌陷……再聯係到吳三娘和金玲最後從不知道的地方鑽出來,吹奏金葉竟擋住了血將軍一瞬……

活死人墓素來是地煞與異寶共存,地煞能被殺死,一定是異寶已經沒了蹤跡,才會打破平衡。

這也是一直不死不滅的珍珠夫人等一行人,到最後卻化為灰飛的原因。

隻怕在場之人中,唯有王含光不知道,異寶已經消失,平衡失守之下,就算當日珍珠夫人沒有擋住那一擊,那些被困了幾百年的墓中人也活不了多久。

但是那些都是瑣事,眾人這一路又是逃命又是查葉佩下落,心中就算知道,若是吳三娘不說,他們也沒打算問。

畢竟在場之人都是心胸開闊之輩,異寶既然認主,說明這東西和吳三娘自有一段緣分,自然也就沒有人特意去打探這件事。

不過此時千紅一說,其他人沒出聲,王含光倒是奇怪地問了出來:“我之前就想問了,華佗鈴到底是什麼啊?難道是醫仙華佗留下的鈴鐺?”

雖然如此問,但是王含光顯然十分沒有底氣,他自己也明白,如果真的隻是個鈴鐺,那麼在義莊的時候,老杜明明沒有露出任何馬腳,應當也不會突然發難。

顯然這個華佗鈴應當是有什麼來曆的。

“是的,確實是華佗先生當年獄中贈予吳家祖宗的醫鈴。”吳三娘爽快回答,她看著千紅說,“當年魏王要處死華佗先生,先生擔心一身絕技失傳,於是贈金玲於吳家祖宗,委托他尋找傳人。當時吳家祖宗得了這個委托之後連夜離城,結果卻被聽到消息、覬覦這絕代醫術的主簿錢宗達伏擊,華佗鈴當夜就被搶走,隻留下一片金葉笛……”

吳三娘三言兩語說完了一段波瀾壯闊的秘辛,隻是她自己卻似乎一無所覺,十分沉靜甚至淡然。當然,若是一個人自出生就開始聽這些往事,說起來自然也就沒什麼好激動的了。

她說話十分簡練,飛快就讓眾人明白了這華佗鈴的由來。原來當年吳家失去了華佗鈴之後,錢宗達從此消失人間,吳家祖宗覺得愧對老先生,沒幾年就鬱鬱而終,臨死前讓兒子發下毒誓,隻要吳氏這一支不滅,就必須永遠尋找下去。

幾百年了,吳氏這一支如今隻剩下一個人,就是吳三娘。

“我找到了華佗鈴,而後在葉村拿出它來研究了一下,不知為何我一直戴著的金葉笛竟直接被吸走……直到這幾天我才發現它殘破不全,我擺弄很久,一直沒有任何反應,不但如此,連家族傳給我的金葉笛也找不到蹤跡。”吳三娘說話之間,從懷裏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金餅來,攤在眾人麵前。

既然此時說到這個話題,她幹脆就把困擾她的地方全部說了出來。

這是個樣貌極其普通的金餅鈴鐺,除了是黃金所製、十分嬌小之外,它與一般遊醫經過村子時晃蕩的醫鈴沒有任何不同。

千紅伸手過來,兩隻手用一個奇怪的姿勢撫摸著華佗鈴,而後輕輕一用力,隻聽“哢噠”一聲,這華佗鈴竟彈出十三根大小不一的金色針葉來。

“《司天監秘史·奇物卷·中部·十七章》記載,華佗鈴,出於醫仙穀,單手可握,其內記載醫術瀚海如煙,然最重要之處乃其中破魂十三針,十三針大小形狀不一,功效不同,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亦有驅鬼神魑魅之能。”千紅看著吳三娘手中十三枚金針,從裏麵拿出吳三娘之前一直掛在胸口的那枚金葉子,然後又一按,唰的一聲,剩下的十二根金針彈了回去,這金箍鈴看上去嚴絲合縫,找不到一絲痕跡。

任是吳三娘這麼近看著,都沒看出千紅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千紅卻沒看她,隻是從懷裏拿出一根紅繩來,串好金葉子,而後掛在袁天罡的脖子上,一邊係好一邊說:“此乃破魂十三針之中的旭葉針,有定身安魂之功效……你戴著吧。”

“這還是給三娘……”千紅說得輕巧,但是袁天罡也是知道華佗鈴的人,他就想把這東西給吳三娘。

吳三娘卻眼睛發光地看著千紅開口了:“你知道華佗鈴怎麼用!”

她用的是肯定句。

以千紅這如數家珍的樣子,也確實不像是對華佗鈴不了解。

“他也知道。”千紅卻不接吳三娘的話,而是用眼睛看了一眼袁天罡,對吳三娘說,“我記得《奇物》《奇情》與《奇人》三卷藏書,似乎都在長安司天監內。”

千紅這麼一說,可算是拿穩了吳三娘的癢處,吳三娘頓時就眼神發亮地看著袁天罡,問:“道長,這可是真的?”

袁天罡確實知道,而吳三娘不需要袁天罡回答就明白了,她頓時豪情頓生,揮手說:“那我們還等什麼?還有什麼事情需要解決,我們就趕緊去長安啊,道長,到時候請你務必借我看看華佗鈴的記載!”

這話一出,眾人終於統一了目標,一起看向榕城。

夜黑風高,榕城內吵鬧的眾人都不知道,在西方的山坡上,此刻當風而立五個年輕男女——豔麗似火的紅衣女子、一身黑色夜行裝的鵝蛋臉女人、一個背劍的黑衣少俠,旁邊站著一身道袍的年輕道長,最後麵站著個風流的紫緞金冠世家子……

一行五人,看上去似乎怎麼都不像是同路人,此刻卻眼神堅定,一起俯視著榕城。

“入陣?”不知是誰先問了句。

“入陣。”袁天罡點點頭。

千紅說:“跟著我,路上有一炷香時間……這一炷香時間裏,你必須學會破陣之法,明白嗎?”

袁天罡輕輕吐氣,第一次感覺到壓力如此之大。

他點點頭,眾人稍稍準備,千紅領頭,一行人往山下而來。

榕城之中,此刻正有人驚惶尖叫:“是時疫,是時疫啊!”

“報官,快報官!”

將要宵禁,正要休息的陳大人突然連續聽到報告,榕城時疫突然大麵積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