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慈禧太後不放心左宗棠(1 / 3)

憤怒的恭親王

左宗棠向總理衙門建議,由總理衙門出麵與英國公使交涉。

恭親王收到左宗棠寫給總理衙門的公函及奏折後,當日便約見英國駐華公使卜魯斯,對該國駐福州領事柏威林,私通太平軍一事,提出強烈抗議,請求英國馬上召回柏威林,另向福州派駐新領事。

卜魯斯接過恭親王遞交的抗議書後,先是看了看,最後才道:“這件事,容本公使訪查明白後再給貴國答複。”

其實,對柏威林私通太平軍這件事,卜魯斯不僅早就知道,而且還是在他許可之下所為。他如此同恭親王講話,不過是使用一種外交手段,無非是拖延時間而已。恭親王及一班總理衙門大臣自然無話可說。

如此一拖就是一個月光景,卜魯斯仍對柏威林的事沒有一字的答複和說法。恭親王有些生氣,不得不再次約見卜魯斯,再次提出抗議。

卜魯斯此次的態度仍同上次一樣,聲稱正在訪查,尚無結果,俟訪查明白,一定給總理衙門一個滿意答複就是了。恭親王氣得三魂出竅,七孔生煙,但卻無法發作,隻好再次把卜魯斯一行人送出衙門。

望著卜魯斯的背影,恭親王對身邊站著的文祥說道:“狗日的英國人,他不與本王說清楚,本王就同他交涉個沒完!”

文祥小聲說道:“看這卜魯斯的架勢,好像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全沒當回事!真他娘的奇怪!”

恭親王道:“洋人都是見利忘義的,首鼠兩端是他們的本能。長毛剛起事時,他們拿不準孰輸孰贏,就保持中立。等長毛出現敗象,他就開始幫著咱們打長毛,其實暗裏卻與長毛仍有勾結。長毛越打,火槍越多,哪來的?還不是這些洋犢子販賣給他們的!洋人最不可信,但憑我們現在的力量,又實在打他們不過。我大清這幾年,是生生讓長毛給鬧怕了!”

文祥沒有接話,但看麵部表情,是讚同恭親王所說的。

文祥整整比恭親王大了十五歲,時年已四十七歲,大清國能夠成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就是他與大學士桂良會同恭親王奏請的結果。

在軍機處與總理衙門,文祥唯恭親王與上頭的話是聽,在自己的本任部院,他幾乎說什麼便是什麼,一些漢官連插嘴的份兒都沒有,不僅霸氣,也非常牛氣。他的字原本是博川,人們背地裏卻硬給他改成霸川;他的號是文山,一些漢官偏偏叫做霸山。

十幾天後,恭親王正想第三次約見卜魯斯,不想卜魯斯卻帶著二十幾名隨員,主動到總理衙門來見恭親王。

恭親王原以為肯定是柏威林的事有了結果,誰知沒等他開口講話,卜魯斯卻從身後拉過一個與自己年歲相仿的英國人對恭親王說道:“本公使今日來到總理衙門,是來和王爺及幾位大臣告個別。本公使任期已滿,將回國敘職。”

卜魯斯說著話,用手指著身邊的人說道:“這位是我國剛剛派來的駐貴國的新公使阿禮國先生。”

阿禮國向恭親王伸出手來。恭親王一邊同他拉手一邊小聲說道:“這位阿禮國先生,怎麼看著眼熟?”

卜魯斯聽了翻譯的話,忙說道:“阿禮國先生一直在貴國的上海擔任總領事,貴國的總稅務司,就是在阿禮國先生的倡導和提議下設立起來的。”

恭親王一聽這話,頓時恍然大悟,口裏不由說道:“怪不得看著眼熟,原來阿禮國先生一直住在上海,我國的通商大臣李鴻章經常提起的,說阿禮國先生幫了我國許多忙。”

阿禮國卻冷著臉子說道:“王爺閣下,鄙人剛到京師,還沒有與卜魯斯前公使交割,很忙,不能在這裏說太久的話。我們來,就是要和王爺商量遞交國書的時間,請王爺明確答複。”

恭親王一聽這話,忙和文祥交換了一下眼色,便道:“請阿禮國公使先回使館歇著,遞交國書的時間,須本王向上頭請旨後才能確定。”

恭親王話畢,又特意拿眼睛望著卜魯斯,說道:“卜魯斯公使,本王想問一句,關於貴國駐福州領事柏威林,通匪助匪的事情,您訪查得怎麼樣了?貴國打算何時將柏威林解職?”

卜魯斯兩手一攤,作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姿勢,道:“很抱歉,王爺,對您的問話本人無法正麵回答。因為本人駐華公使的任期已滿,已無權過問各口領事的工作。以後,凡是涉及我國駐貴國各領事的事務,請您和阿禮國先生商談。王爺,鄙人即將回國,對鄙人駐貴國期間王爺及各位大臣對鄙人的幫助,鄙人表示感謝,鄙人會永遠想念你們的。”

把卜魯斯、阿禮國等人送走後,恭親王大罵道:“強盜!狗娘養的西洋人,統統是不講道理的強盜!有一天我大清翻過身來,一定把他們千刀萬剮!”

阿禮國正式向總理衙門遞交國書的第二天,恭親王便不得不把阿禮國再次請進衙門,把柏威林通匪助匪的話,重新說上一遍,請求阿禮國將柏威林解職。

阿禮國聽完翻譯的話,當即予以否決。阿禮國振振有詞道:“柏威林到漳州去會見李世賢,是稟承國內的旨意,向李世賢追討一筆欠款。在這之前,柏威林已經同你們的福建浙總督左宗棠打過招呼。但你們的這個左宗棠,卻不肯與我國合作,他不僅提前命令軍隊向漳州發起了攻擊,而且把李世賢打跑了。李世賢這個混蛋,他欠了我國一筆巨款,他原本已經答應償還的。但你們的這個左宗棠,對漳州發起進攻後,就借機跑掉了。本公使已經收到柏威林的報告,他說李世賢被汪海洋埋掉了。本公使現在強烈向貴國提出抗議,李世賢欠我國的巨額錢款,請貴國代為償還!”

恭親王被阿禮國給說得滿肚子怒氣,他冷笑著質問阿禮國:“阿禮國公使,您滿嘴胡說什麼呀?現在是我國向貴國提出抗議,怎麼倒成了貴國向我國提起抗議來了?您來前,是喝了酒,還是喝了發昏藥?”

阿禮國蠻橫地說道:“本公使永遠都不會錯,錯的隻是貴國!本公使要貴國代李世賢償還巨款,是稟承國內的旨意。請王爺閣下明確給予答複,這筆巨款,貴國準備什麼時間還給我們?我國現在急等著用!”

文祥這時說道:“阿禮國公使,我家王爺說您滿嘴胡說,您還嘴硬。本官現在問您,貴國原本是與我國友好的國家,通匪助匪已是不該,如今又說什麼讓我國替長毛去還債,這該是您說的話嗎?”

阿禮國揮著兩手道:“長毛不長毛的我國不管,我國就是不能有損失。如果你們的左宗棠,不提前對漳州發起攻擊,李世賢是肯定能還款的。可你們的左宗棠,不肯同我國合作,他不僅提前對漳州發起攻擊,而且把李世賢打跑了。李世賢是跑到廣東後,才被那個該死的汪海洋殺死的。你們的左宗棠,如果不對漳州發起攻擊,李世賢就不會跑掉。李世賢不跑掉,汪海洋怎麼能殺他呢?李世賢死了,但他欠我國的款子卻是要還的。貴國不是有句老話嗎?叫做欠債還錢!”

恭親王氣得呼呼喘起粗氣,不再理睬阿禮國。

文祥見阿禮國越說越不靠譜,隻好一邊歎氣一邊說道:“阿禮國公使,您怎麼喝成這樣啊!您如此貪杯,肯定要誤事的。”文祥聲音很小,近乎於喃喃自語。阿禮國帶來的翻譯,無論是豎起耳朵聽,還是平心靜氣聽,卻怎麼也聽不清文祥說的話。

阿禮國叫囂了一陣,見恭親王與文祥等人都不言語,便也覺得無趣,隻好夾起護書,帶上一應隨員走了出去。

恭親王氣嘟嘟地對文祥說道:“這個混蛋的阿禮國,他自從到我大清地麵,就沒幹過一件好事。他是想把本王氣死啊!”

文祥小聲說道:“他這叫頭頂上長瘡,腳底下流膿,壞透了!看樣子,這個該死的柏威林,阿禮國是不想將他解職的,這件事顯然也就這麼算了!”

恭親王道:“這件事不算了又能怎麼樣?打又打不過人家!咳!”

革職留任

幾乎就在阿禮國與恭親王會麵的當天,英國駐福州領事柏威林,稟承阿禮國的訓命,帶著一應隨員,氣勢洶洶地來到漳州要見左宗棠。

一見麵,柏威林禮也不施,便揮著兩手大叫道:“鄙人稟承我國政府之命,特來向左大人提出抗議!請左大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李世賢拖欠我國的貸款,無條件地償還給我國!”柏威林身邊的翻譯也學著柏威林的樣子,舞著兩手,瞪著雙眼,把柏威林的話複述了一遍。

左宗棠一聽這話,胸間騰地便升起一團怒火。他瞪著一雙大眼,用顫抖的手撫著胡須,有意一字一頓地說道:“本部堂有些耳沉,聽不清柏領事適才說的是什麼,請柏領事把話重新對本部堂說上一遍,你意下如何?”

柏威林聽完翻譯的話,問了一句:“他說耳沉是什麼意思?”

翻譯想了想,答道:“就是耳朵聾了,聽不見動靜。”

柏威林便冷笑道:“好個大清國,竟然放了個聾子來做總督!”隨後提高聲音道:“本領事現在向貴國提出強烈抗議!請貴國把李世賢拖欠我國的貨款,還給我國!這沒得商量!”柏威林幾乎是在吼叫。

左宗棠用手一拍桌麵,忽然站起身來,用手一指柏威林,大喝一聲:“柏威林,你放肆!你不過是英國派到我國的一名領事,竟敢在本部堂麵前大喊大叫,若不看在兩國是友好之交,本部堂讓你來得漳州,卻走不出漳州!你給本部堂滾出去!滾!”

柏威林見左宗棠胡子亂動,聲音洪亮,卻不知他口裏在講什麼;而翻譯此時也因為從未見過這麼硬氣的總督,嚇得心跳腿軟,一時竟忘了自己的差事,隻是張大嘴巴,看左宗棠講話。

柏威林見翻譯發愣,不由大罵道:“你這個混蛋,你快講,他在說什麼?”

翻譯猛然清醒,他用手捂著胸口說道:“他在說,他讓我們離開這裏!越快越好!他還說,要幹掉我們!”

柏威林追問一句:“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幹掉我們?”翻譯未及講話,左宗棠已轉身走進內室裏去了。

左宗棠當晚把柏威林胡鬧的事,派快馬緊急報告給李鴻章和總理衙門。李鴻章接到左宗棠的公函後,連日趕到上海,緊急召集法、美、俄等三國領事,向他們通報發生在漳州的事,請各國裁斷是非。

各國領事不敢怠慢,很快把消息傳遞給各自的駐華公使。各國公使經過秘密磋商,一致認為,英國此次突然向大清國發難,而事先不通風聲,是對各國的蔑視,是霸權行徑,實屬不該。各國公使決定,聯合起來質問阿禮國:此次漳州事件,英國想從大清國單獨得到哪些利益?他們懷疑,英國這麼做,一定是想背著他們,從大清國圖謀到更大的利益,這是各國最不能容忍的。

阿禮國見各國串通起來向自己發難,一時手忙腳亂。他先找到法國駐華公使柏爾德密,解釋說,漳州事件,英國隻是想讓大清國代李世賢償還一筆借款。

柏爾德密馬上反問一句:“英國私自放款給李世賢,為什麼不讓法國知道?英國從李世賢那裏得了多少好處?”

阿禮國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整整和柏爾德密解釋了一天,也沒讓柏爾德密服氣。阿禮國隨後又連續拜訪了美國駐華公使蒲安臣、俄國駐華公使倭良嘎哩、德國駐華公使李福斯。

阿禮國向他們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漳州事件,英國千真萬確,是想讓大清國代李世賢還款,沒有別的企圖。

阿禮國穩定住各國公使以後,又向總理衙門提交了一份書麵照會,對左宗棠的不友好姿態,提出了強烈抗議,請求總理衙門速向朝廷請旨,一定要將左宗棠革職逮進京師問罪。照會最後又恐嚇說:“如貴國不照本公使的請求認真辦理,本公使將向國內請旨,由我國直接向貴國交涉。”

恭親王接到照會,氣得滿臉通紅,大罵道:“狗日的阿禮國,他還沒完了呢!本王就是給他個不理,看他能把本王怎樣!”

恭親王當日約見美國駐華公使蒲安臣(Anson Burlingame),把阿禮國遞照會的事詳細說了一遍,請蒲安臣聯絡各國公使,替大清國向阿禮國討還公道。

蒲安臣馬上把胸毛拍得亂顫,說道:“阿禮國實屬無禮!阿禮國這麼做,踐踏了《萬國公法》,本公使一定要替大清國討個公道!這件事,就包在本公使身上了!本公使是決不向著英國人說話的!”

蒲安臣離開總理衙門後,既未去聯絡別國公使,也未去找阿禮國論理,而是直接回了公使館。他是絕不會為了一個大清國而去得罪英國的,沒有利益的事情,他是抵死不肯去做的。

阿禮國見一計不成,馬上又心生一計。他派員出京趕到上海,通過上海的領事館,給駐紮在香港的英國皇家海軍發報,請海軍速派出兩艘戰船向廣州移動,如果廣州海口查問,就告訴他們,是稟承國內的旨意,要到北京去公幹。

駐守香港的英國海軍司令見報,當天就派出兩艘戰船向廣州行來。海口急報兩廣總督瑞麟。瑞麟聞報大驚失色,連夜拜折向朝廷報信。

恭親王一見到瑞麟的折子,這才驚慌起來。他也顧不得多想,拿起折子就奔了宮裏。

慈禧太後一見到瑞麟的折子,劈頭便問了這樣一句:“阿禮國鬧成這樣,我們和皇上怎麼不知道啊?凡事你都可以自作主張,你還進來幹什麼呀?”

恭親王一聽慈禧太後聲音有異,忙道:“回太後話,臣也沒有料到這英國人翻臉會這麼快!”

慈禧太後馬上大聲問道:“你都料到什麼了?你是功臣,是議政王,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別人都不如你!對不對?你說呀,你眼裏現在還能看見我們姐倆嗎?”

恭親王全身一抖,忙答道:“回太後話,太後言重了!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為英國駐福州領事柏威林,私通長毛,接濟長毛槍炮,又不準左宗棠過問。臣一氣之下,才向英國提出抗議的。哪知這個阿禮國蠻不講理,他不僅不將柏威林解職,還公然說出,讓我們替李世賢償還欠款這樣的胡話。臣不過說了他幾句,他就在衙門衝臣等大喊大叫,說了許多不講道理的話。”

慈禧太後隔著簾子用手指著恭親王大聲訓飭道:“我不想聽你說這些話。我現在是問你,這件事你為什麼不早過來說呀?皇上小,我們還小嗎?”

恭親王低頭答道:“太後教訓的是,臣有罪。阿禮國胡鬧這件事,臣沒跟太後講,是怕太後聽了煩心。”

慈禧太後應聲道:“你胡說!你以為你現在說了這件事,我們就順心了嗎?我們更煩心!你呀,自打頭上有了這個議政王,就以為不得了啦!大臣們有折子來,你不是不遞,就是遲遞,我們的話就再不入你的耳了!我今天這麼說你,你也別不服氣。真等出了事情,你是擔當不起的。你呀,回府裏好好想想我說過的話,再好好想想你這幾年做過的事。衙門裏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下去吧。”

恭親王一時被訓得渾身冒汗,頭昏眼花,很有些分辨不清南北。他戰戰兢兢地退出宮來,隻感覺眼前一片迷茫。

當晚,兩宮懿旨飛遞進恭親王府,旨曰:“恭親王奕,信任親戚,內廷召對時有不檢,頗失人望。奕著即日起,毋庸在軍機處和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行走,罷黜議政王賞號,著令閉門思過。”

恭親王未及懿旨宣完,已然昏倒在地。

同一日,文祥亦接到聖旨,命其馳赴奉天,督剿當地馬賊。

轉日,兩宮太後又緊急傳見軍機大臣及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商議英國之事。

很快,英國駐華公使阿禮國便收到了大清國總理衙門的照會。照會先對阿禮國的抗議表示接受,並稱左宗棠所奏,柏威林通匪等事純係誤會。照會隨後又通報了為固兩國邦交,朝廷已飛旨漳州,將左宗棠革職留任。

阿禮國收到照會後自是大喜,他總算替柏威林出了一口惡氣,至於要求大清國代李世賢償還欠款雲雲,本係阿禮國強詞奪理,生出的謊言,如今自然也就不再提起。

左宗棠接到革職留任聖旨後越想越惱火,不久便氣病在床上;原打算十幾天就移師福州的事,因他這病,竟整整拖後了四十幾天才拔營。

胡雪岩在大營起程的前一天匆匆趕回了漳州。

左宗棠大病初愈,雖然胡須已基本全白,氣色與精神,與以往尚看不出大的區別。施禮畢,胡雪岩不說公事,而是先替左宗棠鳴了幾句不平:“柏威林通匪接濟長毛已成鐵案,如何阿禮國一抗議,朝廷就拿捏不住了?連恭親王也給開缺了,這讓各國怎麼看我大清呢?”

左宗棠笑著說道:“雪岩哪,你我都是朝廷命官,有些話,是不該我們說的。朝廷也有朝廷的難處啊。我罵柏威林這件事啊,少荃爵帥給我發了一函,說這件事啊,我的確有欠妥之處。柏威林雖然隻是名領事,不管他如何混蛋,他終歸是代表英國朝廷的。兩國交涉,罵不是本事。我看了這信啊,當時還以為這少荃爵帥是在替英國人講話,可過後一想呢,又覺得他說的有理。我呀,就讓案上給柏威林發了一個道歉的公函,向他認了不是。他雖然沒有理睬,但我總算心安了。雪岩啊,同英國人鬧了這麼一回,這洋款恐怕也借不成了吧?”

胡雪岩忙笑道:“稟爵帥,這洋款如果借不成,司裏怎麼好回來交差呀?隻是,這回的借款,卻又有許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