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慈禧太後不放心左宗棠(3 / 3)

李華穠收到左宗棠派員送來的六千兩購米銀子後,把差官打發走,便哈哈笑道:“本官這幾日想銀子正想得發瘋,狗日的左季高,偏偏就送來了六千兩的銀子!這不是飛來的橫財嗎?”

他本想把這六千兩悉數揣進腰包,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妥。這畢竟是購米軍餉,比不得賑災用的銀兩,上頭當真怪罪下來,恐怕夫婿官文也不好替他講話。他想了又想,決定留下三千兩自用,隻拿三千兩去購米。若左宗棠問下來,隻說當時收到的銀子就是三千兩,給他個死不承認。李華穠算計已定,轉天就打發人拿著三千兩現銀去鄰縣購米。哪知派出去的這人膽子比李華穠還大,三千兩銀子到手,他先自留兩千兩,隻用一千兩購糧。

左宗棠統軍未及行到大埔,前路各營已是飛函大告糧缺。

左宗棠急忙派員核對購糧數目,卻原來隻有三百石,離所需糧數相差甚遠,不由大驚,急傳李華穠到軍前問話。

李華穠卻托病不出。左宗棠再次派員去與他核對所收銀兩,他卻開具了一張收到三千兩奉差辦米的字據;無論左宗棠派誰去查對,李咬死不承認收到過六千兩的銀子。當時軍餉奇缺,六千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李華穠一介知縣,敢一口獨吞三千兩的軍餉,不僅膽子大,魄力也大,大到連左宗棠都為之瞠目。

左宗棠一麵上奏朝廷,請旨將李華穠革職拿問,一麵派員飛赴永定縣,先行將李華穠的頂戴摘下,押解至軍前訊問,欲拿購糧差官,哪知早已跑掉;一麵飛檄福州巡撫衙門,向徐宗幹通報情況,著徐宗幹速向永定派遣員缺。

李華穠離任前,自然背著官差派家丁給官文送信。

左宗棠見到李華穠後,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詢問。李華穠卻抵死不認收到的銀款是六千之數,始終咬死是三千兩。左宗棠氣得將最初送銀的差官傳上來與他對質,他仍不鬆口,還大稱冤枉。

差官無法,隻好拿出他當時開具的字據給他看,以為李華穠見過後定然不會再有話說。哪知李華穠接過條子隻看了一眼,便當堂撕碎,道:“這是個假的!”這回連差官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左宗棠命人將李華穠押出去看管起來,接著便將親兵營的參將銜統帶李銘新傳進來,吩咐道:“可恨李華穠,無賴之極!就算他收到的銀子是三千兩,如何隻買三百石?本部堂已被他鬧得沒了辦法。”

李銘新近前一步說道:“爵帥容稟,卑職早就聽說,這李華穠是官相國的老泰山,不知是不是真的?”

左宗棠鄙夷地說道:“你聽他說大話騙人!徐撫台信他的,本部堂可不信他的!他不過是把自己的閨女,送給官文個老犢子玩耍而已,連個姨娘的名分都不給,他算是什麼泰山!本部堂已拜折請旨,將李華穠革職拿問,但本部堂仍是氣憤不過。李華穠膽大妄為,目無王法,一次就敢吞我餉銀三千餘兩,僅僅把他革職拿問,可不是太便宜他了嗎?何況,就算將他革職拿問,押進京裏去,用不幾日,官文又能變個名目將他處分開複。若將他殺頭,他又是朝廷命官。這個李華穠,他可真是恨死人了!李參將,你可有好一些的辦法嗎?”

李銘新壓低聲音道:“大人,您是想讓這李華穠死,還是想讓他活著呢?”

左宗棠瞪眼道:“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讓他活,本部堂何必愁成這樣!據本部堂所知,他到任所一年有餘,何曾辦過一件正事?他把糧種換成現銀揣進自家腰包,上頭撥過去的賑災銀、米,他何曾分給百姓一文、一石?像他這樣的官,留之何用?”

李銘新笑了笑,又點了下頭,道:“大人隻要有話,卑職就好辦理了。前行五十裏,便是一段大峽穀,深不可測。明日行軍,卑職讓人把李華穠扔進穀裏也就是了。何況行軍遇些險情是常有的事,失足落穀也時有發生。隻要大人上奏朝廷時添上一句‘犯員李華穠隨營行至山穀處不慎失足落穀身亡’可不就成了嗎?不僅官相國無話可說,就是朝廷又能說什麼呢?”

左宗棠低頭沉吟了一下,笑道:“李華穠這種死法合情合理,隻是有些便宜他了。”

李銘新一愣,隨口問道:“大人此話怎講?如何反倒便宜了他?”

左宗棠小聲說道:“你想啊,朝廷得知他失足落穀後,自然要開複他的處分,還要撥給他遺屬幾百兩的恤銀治喪。如此算來,可不是太便宜他了嗎?行啊,本部堂也不去計較這些了。本部堂先把李華穠失足落穀的折子擬好,等你辦理完畢,就拜發進京。李華穠就交給你老弟看管了,可不能讓他跑了!”

李華穠盡管在第二天傍晚就“失足跌落穀底身亡”,但先期抵達大埔的幾路人馬,卻因為後續糧草不繼,開始對當地百姓實行搶掠。一時間,大埔一帶方圓百裏,當地農家雞飛狗跳,人仰馬翻,控告官軍搶掠的狀子,雪片一般飛進地方衙門。

瑞麟聞訊大怒,一麵拜折參劾左宗棠,一麵飛函左宗棠,向左宗棠大肆問罪。左宗棠接信之後,也顧不得複函去向瑞麟分辯,連夜便緊急向大埔縣衙門發文,著其從速籌辦軍糧一千石送往軍前應急,購米用銀俟大軍到後補償。

該文最後寫道:“若該令接文遲誤不辦,必誤軍情,定當嚴參不貸!決不姑息!”節製三省各軍的爵帥被逼之下終於開始發威了!

同治四年(公元1865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左宗棠率馬步三軍終於在穿越茫茫林海、山石、嶺路之後,如期順利抵達廣東大埔。

左宗棠到大埔的當日,為穩定軍心,平息百姓胸頭的怒火,先將縱勇對百姓實行搶掠的兩名楚軍營官綁至營前問斬,又委員跟隨地方衙門,對受害百姓進行核查,所失糧、米、雞、鴨等物,逐一登記,由軍營糧台賠補損失。百姓至此才漸趨安定,軍心也開始平穩下來。

為使此次出征功成,左宗棠又檄四川奉節,命正在原籍丁母憂的署浙江提督、一等子爵,原湘軍統領鮑超,召集留江舊部,馳赴嘉應作戰。正逢用兵之時,對統兵大員的各種請求,朝廷自無不準,但對在粵各軍擾民一事卻隻字未提。左宗棠甚覺疑惑。

鮑超很快將舊部召齊,提軍晝夜兼程向大埔趕來。

江寧收複不久,曾國藩便著手對所部湘軍大肆裁遣。鮑超的霆字營原有人馬三萬,共六十營,是湘軍的主力軍。為能將該軍順利裁遣,曾國藩先密保鮑超為浙江提督,準鮑超統帶十營舊部並親兵兩營赴任。鮑超離去後,曾國藩很快便將霆字餘下的四十幾營解散,又上奏朝廷,將鮑超帶走的十營舊部轉成浙江提標軍,劃歸國家經製之師。統兵大員是見不得自己的餘部被統帥解散掉的,就形同宰殺他的兒子,鮑超也不例外。他風聞自己的餘部已被統帥解散後,當即飛馬江寧來見曾國藩,又是磕頭又是痛哭,求曾國藩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無論如何要多留一些兵勇供他急用,曾國藩卻抵死不肯答應。鮑超氣恨交加,當即便向曾國藩告假,執意要回籍葬母,續丁母憂。

鮑超回籍的路上,不罵統帥曾國藩半個字,卻大罵朝廷卸磨殺驢。

鮑超哭著對隨行的屬官說道:“若非朝廷逼得太緊,老相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這麼做的。湘軍的哪一營,不是他老親手創建的呀!”

沿途都有被裁遣後滯留不動的霆字營營官,他們一路攔截自己的統領,向他哭訴冤情,密勸鮑超“何不就反了!”鮑超卻雙眼一瞪大吼一聲道:“有鮑春霆在,哪個再敢道半個反字,我砍他的腦殼做夜壺!”

湘軍能夠順利裁遣,而且沒有反起來,鮑超是立了大功的。

鮑超此次征調出征,除所屬的十營提標外,又沿途收集已裁舊勇五營,合眾八千餘人,分作十五營,依次來到大埔;鮑超隨親兵營五天後亦趕到這裏。鮑超的到來,使左宗棠陡然間增強了無數的信心。

鮑超盡管已是近四十歲的人,加之多年馳騁沙場,又染了幾次重病,體力已大不如前,但他畢竟是湘軍名將,是大清國難得的猛將,有實戰經驗,會帶兵,又會打仗,隻要有他隨行,本身就壯全軍的膽氣。

鮑超趕到大埔的當日,就向左宗棠提出:此次對汪海洋作戰,可否讓他重打一回湘軍霆字營旗號。

左宗棠了解鮑超的秉性,也知道他的用心,當即允諾。

鮑超於是奉左宗棠之命,統帶麾下十五營,打著霆字營旗號,先期向嘉應州一帶開拔;左宗棠同時劄委鮑超抵達嘉應州後,總統已在嘉應州的福建、粵、贛三省官兵。鮑超滿心歡喜,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從前。

第二路開拔的是劉典。左宗棠統率中軍為第三路。

密謀

左宗棠離開大營的當日傍晚,一艘官船停靠在岸邊,十幾位身穿常服的人走下船來,後麵跟著近百位兵勇。走在中間的人六十幾歲,須發花白,正是兵部左侍郎滿員伊精阿。

伊精阿奉兩宮太後密旨,特率刑部、都察院等一應官員,來大埔訪查兵勇擾民一事。不用問,這是文華殿大學士官文奏請的結果。

官文已在半年前,因受湖北巡撫曾國荃彈劾而離開湖廣總督任所,進京供職。所遺湖廣總督,詔李鴻章之兄李瀚章署理。

恭親王接到瑞麟的折子後,知道大埔各軍是因斷糧所引發的事件,於是便具實稟明了慈禧太後。慈禧太後也以為恭親王說的有道理,便想把瑞麟的折子留中不發。官文得到消息後,卻不肯罷休,他因為以前曾與左宗棠有過節,不好直接上奏,便花了幾百兩銀子,買通了一名禦史,由這名禦史給兩宮遞了篇折子。禦史原本就是專幹無事生非勾當的,又都是些窮急了的人,得了官文的銀子,哪肯不賣力呢。

慈禧太後收到折子的當日,便把恭親王傳進來商議辦法。

慈禧太後手舉著禦史的參折說道:“兵勇擾民這件事,不獨震驚了江西、廣東、福建三省,還在百官中傳得沸沸揚揚。左宗棠不能很好約束員弁,不行就換李鴻章吧。”

恭親王稟道:“太後容稟,臣大膽以為,臨陣換將,實為兵家大忌。何況,李鴻章此時正在江督任上,還要為曾國藩的各路剿撚人馬督辦糧餉,責任非輕。他此時離開江督到廣東督軍,不太合適啊!望太後明察。”

慈禧太後想了想,道:“老六啊,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辦好呢?不行,咱偷著派幾個人到大埔查一查?讓伊精阿去吧。他久在京師,與瑞麟、左宗棠都無來往。他去,我們都放心。”

恭親王不敢駁慈禧太後的話,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慈禧太後說得不錯,伊精阿的確與瑞麟與左宗棠二人都無來往,但他卻是官文一手保舉起來的人;派伊精阿去大埔訪查此案,其實正是官文夢寐以求的事。

伊精阿臨行的前一天,特意到官文的相府去拜訪。官文密囑了伊精阿幾句,讓伊精阿借機把左宗棠扳倒,伊精阿自是言聽計從。

伊精阿因是密訪此事,他到大埔後,並不敢到地方衙門裏去,隻能日間走訪百姓,夜間宿在船上,頗為辛苦。當時,大埔是征戰官軍運送給養的重要通道,日間船行不斷,夜裏也有軍兵往來,頗為熱鬧。盡管伊精阿到了大埔十幾日,但並未引起當地衙門的注意。

伊精阿一行直到離開大埔,也未在當地衙門露麵,真正是神不知鬼不覺。

鮑超到嘉應州的當日,便帶著親兵營,張著湘軍霆字營旗號,騎馬繞著太平軍大營走了一遭,然後才在嘉應附近的一座山上紮下大營,埋鍋造飯。鮑超的一舉一動,早被暗探飛報給汪海洋。

汪海洋聞報之下,心內也吃一驚,但他不相信,湘軍霆字營會當真出現在這裏。他站在嘉應城頭,舉著千裏鏡,對著山上的湘軍大營反複觀瞧。他足足看了半個時辰,才走下城頭,不久便傳出話來,讓各營打點行裝,準備於夜半時分棄城出走,到陝甘去與回民起義軍相會。

汪海洋經過深思熟慮,認為與左宗棠決戰的損失太大,何況威名赫赫的霆字營突然加入進來,也使他頓時喪失了必勝的信心。

是夜子時,八萬餘太平軍突然拔營而起,分四路向清軍反撲,企圖一舉突破封鎖。

鮑超當時正在大帳鼾睡,聞報之下,他一躍而起,隨手拉過一件戰袍披在身上,口裏大聲吩咐道:“傳我號令,各路人馬不許慌亂,作速架炮轟擊,不許長毛走脫一人!”

鮑超傳令畢,馬上更衣出帳,騎馬親自四處督戰。炮聲不久便在太平軍四周響起,轟得半邊天通紅。

清軍裝備此時已比太平軍強上許多,不僅兵勇大半使用洋槍,連火炮的數量也大大增加。汪海洋見周圍火力太猛,硬衝勢必要遭大創,遂緊急傳話給偕王譚體元、先鋒總統胡永祥及汪三麻子、黃矮子、何明亮等統兵大將,先撤回嘉應老營再作計較。

不料在回撤的路途中,汪海洋胸部忽然被飛來的一塊炮彈彈片擊中,血流不止,登時發暈。汪海洋被親兵背進嘉應城內,未及搶救便作了古人。偕王譚體元依序統領全軍,自封康王。

先鋒總統胡永祥不服,與譚體元反複抗爭後,終於得晉偕王;汪三麻子、黃矮子、何明亮等人也都官長一級。這才皆大歡喜,沒有出現內訌。譚體元帶著胡永祥等人,一連三天站在城頭之上,舉著千裏鏡苦苦尋找突圍的路線,總不得計。

左宗棠統軍來到軍前,當夜在鬆口紮營。現在清軍圍困嘉應的各路人馬已近六萬,分由鮑超、幫辦福建軍務二品頂戴劉典、廣東陸路提督高連升、鮑超丁憂期間接署浙江提督黃少春、福建布政使王德榜等分別統帶。

左宗棠到鬆口的第二天,便有暗探來報,稱太平軍現在的康王譚體元已選定嘉應州東,佛子高、分水鄉、曹塘一帶作突圍路線,並稱前康王汪海洋,已於五天前被流彈片擊傷失血而死。

暗探的話讓左宗棠聽得半信半疑,他不相信汪海洋會如此輕易死掉。左宗棠會同劉典、鮑超等人親自來到佛子高一帶看了看地形,然後便開始布置兵力。

當晚,譚體元、胡永祥果然親統全部人馬猛撲佛子高、分水鄉、曹塘一帶清軍大營,確是想從這裏撕開一道缺口突圍出去。清軍奮力截殺的同時,左宗棠又調親兵兩營,由親兵營統帶李銘新率領,直插嘉應州城下,順利進入城中。

李銘新進城不久,便命軍兵將城的四門關閉,斷了胡永祥的歸路。

左宗棠稱此舉是虎口拔牙,要冒很大的風險。試想,若太平軍突圍不成突然回轉,進城的兩營親兵就算個個生出翅膀,也飛不出城去,隻能是死路一條。

但譚體元此次突圍不僅順利成功,且戰不多時便已來到原定的佛子高、分水鄉、曹塘等地,等於從層層清軍中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騎在馬上的譚體元眼見突圍成功,不僅仰天笑道:“左妖頭,你自比諸葛孔明,恐怕沒料到本王會走這步好棋!”

譚體元話未說完,迎頭突然便響起炮聲,後麵也是殺聲一片。譚體元陡然一驚,險些跌落馬下,知道對麵已有軍兵攔截,便命人馬走左路突圍,想不到左路也是炮聲連天。

擋在譚體元前麵的是劉典一軍,在左路截殺的是高連升一軍,等在右路的是黃少春、王德榜兩軍,在後麵追殺的是鮑超與左宗棠的親兵十營。譚體元重新陷入重兵的包圍之中。

太平軍此次被圍卻又與前次被圍大不一樣。前次被圍,太平軍有城可恃,但此次被圍,卻已無所倚靠,隻能硬拚,突圍過程中,先是譚體元中彈倒地,接著是胡永祥腿部受傷,但汪三麻子、何明亮等首領仍帶著大隊太平軍奮勇衝殺,全無怯色。

左宗棠見雙方激戰太久,傷亡過重,於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急命各軍豎起降字大旗,上書“降者免死”四字,以瓦解軍心。

此旗一豎,果然奏效。先有太平軍右先鋒眉天義曹玉科、前先鋒鈞天義楊世如二人,率所部萬餘人向鮑超繳械投降,跟著又有太平軍會天福何玉清、天將彭大貴二人,也把自己轄下的五千餘人交給了劉典。

雙方又激戰了兩個時辰,太平天國福將馬有玉及天義、天福彭大元、劉福勝等,也率所部跪馬前泣求免死,王德榜受之。至此,太平軍已陸續歸降約四萬人,隻有幾千人殺出重圍得脫。

左宗棠一麵飛檄沿途官軍截殺太平軍餘部,一麵開始料理投降過來的太平軍。他派人對投降人眾逐一登記,查出先鋒、佐將等大人物三十四名,天、侯等頭目七百名。左宗棠先將太平軍的七百三十四名大小官員先行斬首,部眾則發往原籍交地方衙門看管,這才含毫命簡起草奏折,向朝廷報捷;奏折的後麵,自然又是一長串保舉的名單。各路大軍屯紮在嘉應州周圍休整。

左宗棠不久移住進嘉應城內,等候聖旨的到來。四十幾天很快過去,聖旨卻遲遲沒有遞到。

這一天,劉典、王德榜等人依例進城來向左宗棠請安,喝茶的時候,劉典忽然說道:“季高,我算來算去,這聖旨早該到了,怎麼還不見一點動靜呢?”

左宗棠皺著眉頭說道:“依我猜想啊,聖旨可能是在哪兒耽擱住了。不過,聖旨總是要來的,大概就這幾日吧,急有什麼用呢?如今三省平定,我們也到了裁遣兵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