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枝七葉(1 / 3)

手心裏拿著被揉成一團的金符,尤院也想不明白,為何師傅會給他一張更高規格的金符。

難道是自己暴露了。

或者說,黃庭看到它了。

他也不清楚了。

“尤院,你忘了師姐的事嗎?”紅色影子襲來,盤繞在尤院身側。

“這麼多個日日夜夜,我怎敢輕易忘了。”尤院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無奈一笑。“我自有自己的道理,還請你少管我的事。”

鐵劍砸落在地,金屬的劍尖將地麵磕出一個淺洞,“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天真無比,真要是有那一步,我不信這麼多妖裏,不會一個都沒有。”

“不試試怎麼知道,這一步是對是錯。”尤院視線落在鐵劍上,鏽跡斑斑,團霧繚繞,不出意外是昨日那一把。

“如今禁製已破,道行最高的那個老頭,也被關押在了天牢,以你我之力,還怕小小一個黃庭不成?要我說,你就該陪我殺上這大殿,讓這沐川變成你我的天地,”紅衣精怪幻化作一人形,手裏握著長簫,臉上寫滿了宏圖偉業。

“你昨日派來的小獅妖,我救下來了。”尤院看著紅衣男子手中的長簫,搖了搖頭。“師姐在世的話,也不會同意的。”

“我還真的好奇,如此高境界的陣法,你說破就破,你又有多大的把握,不讓他發現你的真身。還是說……”他將手搭在尤院肩膀之上,沒有感到一絲力量波動。

用火冒三丈的語氣,衝著他怒吼,“什麼時候的事?這種愚蠢到像是沒有腦子的傻辦法你都做得出來,你忘了你是怎麼答應師姐的嗎?”他氣憤的拽著尤院的衣領,輕鬆就把他提了起來。尤院隻是沉默不語。

“我來給你渡力。”紅衣抬手要在自己手腕處劃開血口,被尤院製止住了。

“來了。”他看向劉默的府邸,上空盤旋著一股強烈的煞氣。從衣袖中抽出黃符,伸手咬破手指,點燃了紙條。

“你太讓我失望了,半妖半神,被你搞成了半人半鬼。”在黃庭趕來的前一刻,散了身影。

這種做派的妖獸,在從前的自己手裏,活不夠三招。別提現在的自己,在師兄麵前的狼狽不堪了。

“尤院,你麵色不好,早些休息吧。劉默那邊,我來處理。”黃庭看著尤院泛紅的眼眶,在尤院額頭摸了一把,有些燙。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狀況,冷風打在身上,又破天荒的砍掉了自己剩下的六尾。現在單薄的身背,不出問題才怪。

“黃庭,待你回來,我想把他的故事看完。”他轉過身,黃庭將身上官服的披肩給他披好。

“我答應你,但我同樣也有事問你。”黃庭沒回頭,隻是衝他揮了揮手。雪天裏的殘雪把夜晚映的很亮,或許是第一次看到尤院站不住的樣子,或許是看到那道紅影拽著尤院脖頸的情況,又或許是他昨日夜裏親眼看到尤院躲在屋子裏,一條一條卸去代表他身份的狐尾。

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他們一定是認識的,早在和自己見麵之前,甚至更早。

思緒翻江倒海,但是他想不通,一隻法力無邊的妖獸,掙脫了神獸廟的關押,不是報複,不是逃避,而是自毀前程,躲在自己身邊。

黃庭禦符而行,落指成絲。被擄獸抓破,半空之上,對上它不屑的神色。黃庭收了口訣,取出金符對著它的後背便是一劈。

金光炸裂開來,擄獸撤了真身,留餘下的一隻木偶在天際與黃庭纏鬥。

木偶拔出寶劍,狠厲冰冷的眼神,空洞的表情,以及麻木不仁的橫衝直撞,砍向黃庭的每一劍都有力且不擇手段。

尤院點燃了盆中的木炭,溫暖的火焰倒映在他的眼底,身體上的劇痛不會騙他,自己已經變成一個廢人了。

往後,每動用一次能力,就會讓自己生不如死。

“你這麼做,真的值得嗎?”師兄的話回蕩在耳畔,一意孤行,也是被自己走得酣暢淋漓。

再到現在的不留後路。

這是一場豪賭。

成本和賠率都大到遠超預期。

黃庭手心裏聚滿靈力,對準木偶的頭部,拍出一掌。

木偶在消失殆盡前,笑著將長劍刺進黃庭的腰部,淬了毒的刀背冒出滾滾濃煙,侵蝕著他的理智。

黃庭忍著劇痛,將腰間染了血的毒劍拔出,落身在劉縣衙的宅子裏。

這妖怕是動用了八九成的能力,冒死一搏。所幸在它離開之際,那道雷符打中了它,此刻也應當是重傷累累。

黃庭捂著腰,用符紙堵住了流血的傷口。

“道長,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吧,他才四歲。”縣衙夫人臉上掛著淚珠,跪在黃庭的腿邊,抽泣聲不止。

“劉縣衙呢?”黃庭捋了捋袖子,示意她起身。

“送去醫館了,那妖怪當真厲害,符篆都降不住。”黃庭聽著她的描述,皺了皺眉頭,那疊紙符,對付它綽綽有餘了。

最少也能重創。

“寬心,會結束的。”黃庭安撫好她的情緒,揭開被染紅的紙張,快步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尤院裹著暖衣,死死的盯著木門,被呼嘯地涼風怕打的作響。窗戶上糊好的木漿,也被撕扯的不成樣子。

盆中的火焰小了許多,尤院起身往其中多添了幾塊黑炭。

人心難測,黑心紅心,挖出來也看不明白。

“尤院。”黃庭輕輕推開木門,隨之灌進來一股強風,再之後他順手插上了門上的鐵栓。

門栓也鏽的讓人歎氣。

“你受傷了?”尤院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借著火光,看到黃庭手上的血痕。“我幫你上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