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過年還有五天的時候,我關了店門打發夏彌回老家,還給她66000的年終獎,寓意六六大順。夏彌同誌沒想到在我這個收入和支出嚴重不平衡的店裏打工,居然還有這麼高年終獎,不禁被感動的淚流滿麵,拉著我的手囁嚅了半天,問道:“明珠姐,有個問題我想問你好久了,你這麼視錢財為糞土,開店隻為心情愉快,是不是因為你其實是土豪包養的女大學生。”
朗冶“噗”地把水噴了我一臉,然後把自己嗆得死去活來,一邊撕心裂肺地咳一邊大笑不止。
我茫然的拿了張紙巾擦擦臉,問她:“你這是誇我長得好看麼?”
夏彌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主要是明珠姐你這個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氣魄,和這個世界整體風格太格格不入,讓人很難不往言情小說的方麵想。”
我說:“那你為何不能假設我是個隱形的土豪。”
“因為你太閑了,土豪不可能這麼閑,”夏彌道,“一般隱姓埋名開個小資店但又不追求盈利的女人,要麼是土豪的夫人,要麼是土豪的小三。”
我:“……你夠了,你年後不要來上班了。”
齊予淡定的坐在一邊,溫文爾雅地咳了咳:“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要隨意說,或許人家沒有轉正的心思,被你激起來,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我其實一直都覺得聲名乃身外之物,但現在才頭一次清晰明白人都是活在別人的眼睛裏的,遂覺得十分有必要為自己正名,於是嚴肅道:“你們想知道我的背景麼?”
夏彌眼巴巴地看著我,齊予含蓄的表達求知。
我咳了一聲,道:“你們難道都不好奇,為什麼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個體工商戶,卻能隨隨便便就能和名醫,”抬手一指朗冶,“金牌製片,傳媒老總,財閥掌門人,還有著名暢銷書作家等等,混在一起嗎?”
夏彌和齊予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身子。
我繼續嚴肅道:“因為,我,鬱明珠,才是真正的幕後大BOSS,有了我,才有了今天的他們。”
夏彌“嘁”了一聲,倒回沙發椅背裏,擺明不相信的神情。
我覺得很無辜,我說的的確都是真話,我雖然沒有在他們的人生裏起決定性作用,但好歹每個都插了那麼一小腳,這個世界真是讓人沒有想法,說真話都沒人相信。
夏彌離開之後,齊予還坐在那裏,溫文地用食指推了推眼鏡,例行每日一問:“你可以幫我嗎?”
我有氣無力地回答:“可以幫你媽,不能幫你。”
齊予立刻重新問:“那你可以幫我媽找到她曾經的兒媳婦嗎?”
我:“……不可以,你滾吧……”
齊予很好脾氣地點點頭:“好的。”然後準備起身離開。
朗冶卻對他擺擺手:“我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把事情一了解算了,反正年前這段旺季你也忙過去了,我們後天要啟程去貴州,今年的事情最好不要拖到明年來辦。”
齊予立刻期待地看著他。
朗冶問我:“你覺得呢?”
我說:“反正我不管,要管你去管。”
朗冶向齊予點點頭:“把你要找的那個人所有的信息都提供給我。”
齊予為難道:“我隻知道……她叫朱顏。”
朗冶皺了皺眉:“夢魘術宿主?”
齊予點點頭。
朗冶又問道:“再沒別的了?”
齊予搖搖頭。
朗冶輕輕歎了口氣:“好吧,你明天早上過來,我告訴你結果。”
齊予期待的看著他:“我可以旁觀你找人的過程麼?”
朗冶溫文爾雅地笑了笑:“你還想幹嘛?”
齊予於是明白不可以,蔫頭蔫腦地站起身:“那就拜托朗先生和明珠小姐了。”
朗冶點點頭:“明天把那個孤本一同帶來。”
齊予道:“孤本在收銀機下壓著呢。”
我立刻起身過去看,發現果然在收銀機下壓著,被機子的溫度烘的暖暖的,不由對他敬佩不已:“這本書得價值連城吧,你居然就能隨手放在收銀機下麵,真是不容易。”
齊予笑了笑:“價值連城的孤本我有很多,而且都是宋代傳下來的,漢唐也有,不過比較少,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給你送幾斤。”
我對朗冶道:“剛才這個場景我真該錄下來給夏彌看,這才是真正的土豪,宋代的孤本都論斤送。”
齊予又笑了笑:“不僅是宋,還有元明清的,對了,我這還有關漢卿親手給我抄的小曲集,你要不要?”
我:“……謝謝,不用了,不過你要是有王羲之抄的《蘭亭集》可以給我。”
齊予道:“對不起,年代太久遠了,沒有。”
他走了之後,我用遙控把卷簾一一關上,期待的看著朗冶:“你是準備元神離題還是直接肉身前往?”
朗冶隨手變出一個儲物箱,從裏麵拿出一隻紙鶴,打了個響指,指尖燃起一抹幽藍泛青的火光,將紙鶴燒成了灰燼:“他一會過來。”
我立刻站起來,坐到他身邊。
朗冶莫名其妙地看著我:“你幹嘛?”
我說:“我害怕他以為你叫他來除妖。”
朗冶抿著嘴角笑了笑,叮囑道:“一會你就說你是我夫人。”
我和他假扮夫妻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很輕車熟路,當即答應下來。
不到五分鍾,室內卷起一陣幽涼的風,連帶著燈光都安了三分,白色牆壁浮起慘淡的暗綠,一個人影在對麵的沙發前漸漸清晰,那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長得唇紅齒白的,有些靦腆的樣子,對朗冶拱了拱手:“朗先生,百年不見。”
朗冶站起身,我也跟著站起來:“簡公子別來無恙?”
簡公子抿著嘴角笑了笑:“最近地府首相閻王先生正在地府普及現代化,興起了地府的新文化運動,朗先生就別以公子稱呼了,直接叫簡卓吧。”
朗冶笑道:“那就直接稱呼名字好了,來,介紹一下,”他一隻手攬住我的肩:“這是賤內,九命貓鬱明珠,”又指著他對我道:“我的舊友簡卓,是地府的公務員。”
簡卓變出一張名片遞過來:“嫂子,初次見麵,也沒帶什麼見麵禮,這個名片你收著,朗哥救過我一命,從此你們兩口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朗冶看了看那張名片:“喲,不用紙鶴了?”
簡卓臉上紅了紅,很不好意思道:“同事說一個大男人用紙鶴太娘了,就跟風做了個名片。”
我把名片接過來,定睛一看上麵的字體居然是風流嫵媚的簪花小楷,不由對這個簡公子刮目相看,不知道地府興不興耽美這個說法,這小夥子的性情模樣,簡直就是天賦小受。
簡卓跟我又客氣了兩句,這才細聲細氣地問朗冶召喚他有何貴幹。
朗冶抬了抬手,示意他落座,問道:“地府有個名叫朱顏的女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簡卓臉色一變:“朱顏?哪個朱顏?”
朗冶道:“夢魘術宿主之一,宋代的朱顏。”
簡卓點頭:“認識,曾經和我是一個科室的同事,專門拘病亡的魂魄,後來被調到後勤集團了,專門管忘川邊的彼岸花綠化帶。”
……地府真是越來越低調奢華有內涵了,而且朱顏果然考上了地府的公務員,地府也這麼的人情社會,讓人很沒有想法。
朗冶笑意深了深:“既然是熟人就好辦了,你嫂子曾經求人辦事,如今還那個人情,那人說他想見朱顏一麵,希望我們代為引見。”
簡卓抿了抿嘴唇,問道:“那個人,可是齊予?”
我和朗冶都大吃一驚:“你認識他?”
簡卓笑著搖搖頭:“雖然不認識,但早就久聞大名,朱顏曾經花重金請編輯部那幫人吃飯,讓他們把齊予的姻緣都寫成短命鬼。”
我:“……”
朗冶:“……”
簡卓道:“哦,編輯部就是以前的司命娘娘,後來地府新文化運動改革,司命娘娘招了點文筆好的公務員,組成編輯部了,本來是專門給人寫命格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內部又自行改革,每個人隻寫了個天賦,重大事件和死亡日期,其他的讓生魂們自由發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