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前世的遺書(2 / 3)

地府真是越來越高端大氣上檔次……

朗冶道:“那你和朱顏熟麼?能把她叫來一趟?”

簡卓搖搖頭:“她肯定不會見齊予的,人的姻緣是月老注定,但人的生死卻是地府主管,朱顏請編輯部的人吃飯,讓他的每個姻緣都死在兩人成婚之前,生生死死已經七世了。我們在地府工作的人都知道,朱顏對她丈夫真是深仇大恨,連他死後都不願意去見一麵的。”

齊予……組織真的盡力了……是你自己混的太爛了,真的不能怪組織不幫你……

朗冶無可奈何地瞅著我:“你說這怎麼辦?”

我翻了個白眼,涼拌,反正已經盡力了,人家不見他,又不是我們沒幫忙。

簡卓又道:“那個齊予也真可憐,聽說每次輪回都不能喝孟婆湯,生生世世下來,居然還沒有不死即瘋,心理素質也強大的很。而且他每一次到地府都鬧著要見朱顏,朱顏每次都不見他,這個毅力也很讓人佩服。”

我忽然想起一句話,每場不以分手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愛。

朗冶道:“你對他倆的事跡熟得很嘛。”

簡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來還得感謝首相先生,要不是他普及現代化,大力發展傳媒事業,我們也吃不到這麼好的瓜。”

……看來地府的日子過得很有聲有色嘛。

朗冶揉了揉太陽穴,道:“那我們想見朱顏一麵,你看可不可以?”

簡卓翻著白眼想了想:“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我回去幫你們問問,不過這個妞她脾氣好大的,在我們科室的時候就從來不參與聚眾討論,跟她說話她也不理,每天冷個臉,也不怎麼在辦公室呆著。”

一般遭受過巨大打擊的人都會性情大變,我理解她。

朗冶又和簡卓聊了兩句,把他送走,伸了個懶腰問我:“明天咱們見朱顏的時候,還用不用把齊予叫上旁觀?”

我說:“還是別了吧,這深仇大恨的,萬一見著了轉身就走怎麼辦,事情還是沒解決。”

朗冶一攤手:“你管他解決不解決,反正齊予的要求就是見朱顏一麵,咱給他達到了,”說完想了一下,又補充道,“而且他們這件事,我也不知道究竟要演變到什麼情況才算是解決,七世都過去了,就算是同態複仇也該複仇成功了。”

第二天齊予一大早就跑過來,我還沒睡醒,他就砰砰砰地砸門,我被煩的不堪其擾,索性布了個靜音結界,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心滿意足順順利利地睡到日上三竿。

起床洗漱完,才想起來齊予好像還被我扔在門外,於是捧了杯熱牛奶,施施然地往外走,然而一打開外廳門我就愣了,隻見齊予被綁的很藝術的扔在那,嘴裏塞了一個……電燈泡,見我出來留下兩行清淚,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我很不厚道地大笑一通,心情更好,先回去拿了手機各種拍照留念之後,才拿剪刀把繩子剪開。

網上有一段時間流行一個說法,叫做不要把電燈泡塞進嘴裏,因為你會拿不出來。這個說法在齊予身上得到了徹底的驗證,我倆齊心協力的研究了好一會,發現果然沒有辦法通過物理手段把這個燈泡拿出來,隻能要麼去醫院,要麼我施法解決。我看了看他,他的眼睛已經紅的跟兔子一樣,裏麵已經沒脾氣了,全是可憐巴巴的神情。

我心一軟,指尖用了點力氣,直接把燈泡變小了一點,這才順利取了出來。

燈泡取出來的那一霎那,齊予眼淚唰一下就流下來,我把手裏喝了一半的牛奶放他跟前,憋著笑安慰他:“別哭別哭,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

齊予淚流滿麵,口齒不清道:“是吾癢哭啊?嗯泵就哄哼不了!”

我反應了老半天,才明白他說的其實是“是我想哭嗎?根本就控製不了!”

真的是根本就控製不了,我終於忍不住,捂著肚子笑倒,他一邊擦眼淚一邊揉著臉上的肌肉,緩了好大一會,才勉強能清晰的說話:“朗冶實在是太過分,太過分了!不願意讓我敲門說一聲不行嗎!他直接把我拉進來綁成那樣,還強迫我含著燈泡!”

可能他的聲音實在是有點大,又把朗冶吵醒了,他穿著睡衣倚在門上,眼神不善地看著齊予:“老子昨天因為你的事,折騰到三四點才睡,你大早上起來五點半就敲門,缺不缺德?逼你含燈泡還是客氣的,要不是看在熟人的份上,我非讓你把你的手機叼嘴裏,再把你吊房梁上!”

齊予憤恨的瞪著他,敢怒不敢言地繼續揉臉。

我慈祥的拍拍他的肩:“大早上就讓你遭受這樣的肉體打擊,真是對不住。”

齊予擺擺手:“沒關係,昨天你們找到人沒?”

我甚慈愛道:“還要讓你再遭受一次精神打擊,更加對不住。”

齊予眼神一暗:“沒找到嗎?”

我說:“找到了,但人家不願意見你。”

齊予歎了口氣,停下揉臉的手,放回膝蓋上:“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我點頭道:“所謂天下美女千千萬,這個不行咱再換,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找女朋友就得廣泛撒網重點培養,要不你還是放棄吧。”

齊予苦笑一聲:“每當我閉上眼,當年的記憶就紛至遝來,怎麼放棄呢?”

我說:“你可以把你珍藏的孤本都賣了,換錢去洗腦,從此一了百了。”

齊予的眼神有點空:“沒用的,那些東西是這麼多年,唯一讓我上心的東西,洗掉回憶,那不就是洗掉我的心麼?”

真是個強種……我問他:“那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告訴她,我可以代為轉告。”

齊予想了很久,從包裏拿出一封古老的信封,還是用火漆封的那種,眼鏡盯在上麵,猶豫了一大會,才往我麵前一遞:“這封信,請你幫我交給她吧。”

我接過信封,問他:“如果她這一世永遠無法原諒你呢?”

齊予笑了笑:“那我隻能用來生繼續等了,七世都已經熬過去,再多一世也沒什麼大不了。”

夜半三更,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個格局,我和朗冶坐在沙發上,等鬼。

鬼不負所望地如約而至。

簡卓沒有來,在沙發上顯現出來的,是一襲銀色的長袍,看來這麼多年這姑娘就沒換過衣服,也可能是她有很多同款式的衣服,那衣服顏色冰涼,猶如散了一地的虛無月光。

她皺起眉來,眉間凝著寒霜:“簡卓說你們要見我?見我做什麼?”

那語氣冰冷,並不是刻意偽造的冷,而是那種由心而生的涼意,我想起先前齊予給我講的那個故事,故事裏的姑娘第一次見到布衣男子,她一眼相中的夫婿時,到底是如何一張麵龐。

我麵前的桌子上放著齊予給我的那封信,我抬起手指了指信封,道:“有人托我來給你送一封信。”

她不耐煩的皺起眉,伸手想將信封取過去,然而手指剛剛接觸到那紙頁,便猛地頓住:“薑離真是神通廣大,居然能買通你們來做信使。”

我不太喜歡這個冷冰冰的姑娘,於是便淡淡道:“我欠他一個人情,便許給他一個心願,沒什麼神通廣大的,不過是欠債還錢罷了。”

朱顏將信封扔在桌子上,預期更冷:“我知道他這封信裏要說什麼,他已經說了幾百次了,不必看也知道。”

我本來一點都不願意摻合他倆這樁破事,但又實在是太想知道原來,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她:“你這麼恨他,到底是為什麼?”

朱顏偏過頭,冷笑一聲:“沒有為什麼,我隻不過是按我的心意走的,我的心不想見他,我便不見他。”

“既然這麼恨他”,我又問道,“那為什麼還不讓他喝孟婆湯呢?”

朱顏看了我一眼:“我還沒忘了他,他自然不能忘了我。”

我簡直無法相信,這樣一個驕傲跋扈的女人,曾經也會為了不讓她的丈夫為她擔心,獨自走向死亡,更加無法相信,她和齊予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居然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