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前世的遺書(3 / 3)

我把信往她那裏推了推:“不想看就拿回去折飛機吧,你倆的恩怨不要牽扯旁人,我隻是個打醬油送信的,屬於路人甲。”

朱顏居高臨下地撇著那封信,眉心一皺:“我不想要,你帶回去還給他,就說我不想要。”

朗冶耐心用盡,皺了皺眉:“如果你放不下他,就見見人家,把心結解開繼續過日子,放不下就投胎轉世去,一碗孟婆湯喝了一了百了。這樣糾纏幾百年,有意思嗎?再說了,你也就是因為當年他把你殺了而恨他,但換你你能怎麼辦,一邊是一世相守在無後續,一邊是保你生生世世的壽命,你選哪個?”

朱顏渾身一震,狠狠地盯著朗冶:“你膽子不小,竟敢在我麵前說這些話。”

朗冶慢條斯理地笑了:“不過是個小小的鬼差,若不是我妻子插手了這件事,你,我還真不放在眼裏。”

朱顏被這句話裏所散發的王霸之氣驚到,正眼打量了一下朗冶,有些驚訝:“原來已經走過了封神之路,如此,的確是我唐突了神座。”

朗冶很大度地揮揮手:“寬恕你,拿上信跪安吧。”

朱顏依然不肯碰那封信,道:“他大可繼續找我,但我不會見他。”

我無語地看著這姑娘,無語了半天,又問她:“你不願意見他,總得有個理由吧,你不願意原諒他,也得有個理由吧,七世都過去了,至於這樣折磨人家麼,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朱顏冷冰冰道:“我控製不了,這麼千年過去,所有的人都在勸我,但我就是放不下,你讓我寬恕他,誰又來寬恕我自己,我能怎麼辦?”

我皺起眉,道:“寬恕?談何寬恕,歸根結底,他救了你,讓你免於魂飛魄散,若不是因為你愛他,他就是你湧泉相報的救命恩人。可是當年你愛他,生生將他從恩人的位置變成了仇人,你覺得他對不起你,那怎麼樣才是對得你,讓你魂飛魄散嗎?”

朱顏道:“你不必再勸我,這千年來,這樣的話我簡直要倒背如流了,我沒有辦法原諒他,就是沒有辦法原諒他。”

我一口氣堵在心口,簡直想扇她一巴掌。

朗冶攬住我的手在我肩上拍了拍:“你的堅強後盾在這呢。”

我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勇猛的站起身來,伸手甩了她一巴掌。

其實這種肉體攻擊,隻能對有肉體的物種才能產生作用,朱顏現在是個靈體,我就算甩她一萬個耳光她也不會有什麼感覺,於是我甩她耳光的時候,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手掌從她的頭顱中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

朱顏震驚地看著我,看了半晌,後知後覺地抬起手,配合的捂著自己的臉,一副真的被人甩耳光的樣子,怒道:“你做什麼!”

我說:“什麼都不做,就是想打你,原諒他?你有什麼資格原諒他?就憑你愛他?”

朱顏繼續怒道:“你沒有愛過人,你怎麼知道愛情可笑?我看你才很可笑,明明什麼都不懂,偏要一副救世主的模樣,若不是靠你丈夫,你以為你一隻貓妖,還能安然無恙地衝我大吼大叫麼?”

我回想了一下我剛剛的行為,覺得我嗬斥她的聲音並沒有如何大,還達不到大吼大叫的地步,於是對她這樣隨意扣大帽子的行為反感不已,冷笑一聲道:“對啊,我依靠我丈夫又不是你丈夫,我一個貓妖怎麼了?我依靠我丈夫怎麼了?有本事你也去依靠你丈夫啊!”

朱顏眉心狠狠鎖住,激動地站起身:“你以為我沒有丈夫麼?你以為我沒有丈夫可以依靠麼!”

我擺擺手:“我可什麼都沒以為,你七世之前的丈夫還托我給你送信呢,信送到了,你把它拿上趕緊閃人,私下裏這封信你愛怎麼處理都和我沒關係了,從此以後我要是再管你倆的事,我就是自己沒事找抽。”

朱顏道:“我就是不拿,我討厭這封信,討厭他跟我說的每一個對不起,你來咬我啊!”

我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朗冶,隻見他仰著頭倚在沙發裏,右手背覆著眼睛,一副對眼前情況不忍直視的樣子。

我又把頭扭回來,看了一下我和朱顏目前的情況,兩個人都情緒激動,上身前傾,形容咄咄逼人,就差一隻手叉腰另一隻手指著對方的鼻子了。

於是我掩著唇咳了兩聲:“不咬不咬,我沒事咬你幹嘛。”說著又咳了一聲,訕訕坐回沙發裏。

朱顏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低下頭捋了捋自己的長袖,按著衣服坐回原地,又恢複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就走了,希望我們再也不要見麵了。”

我指指桌子上的信:“東西拿走,不然我們肯定不可避免地再見,你要知道其實我也特別不想再看見你。”

朱顏狠狠瞪了我一眼,猶豫了一下,將那封信拿了起來,裝進衣袖裏,閃身就沒了蹤影。

我戳了戳身邊的朗冶:“人家走了。”

朗冶半死不活:“真是太丟臉了,你倆怎麼不直接對罵。”

我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覺得如果不是我及時刹車,完全有可能發展成隔空對罵,幸好現在是大半夜,孫悟空和牛魔王都睡了,中友萬籟俱寂,基本不會造成擾民。

想了想著,忽然發現了一個挺有趣的問題,急忙激動地拉著朗冶的衣服,讓他把頭抬起來:“我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朗冶道:“什麼?”

我說:“朱顏再和我吵架。”

朗冶抬起頭,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我抿著唇角笑了笑:“第一眼見她的時候,你覺得她像是這麼衝動不理智的人麼?”

朗冶想了一下,搖搖頭:“所以你的意思是?”

“她如果天生冷冰冰的性子,肯定做不出這樣的形容,但是她能情緒失控地跟我聊天,就說明她以前肯定不是這樣子的性格。而且她和我吵得那兩句,不像是意見相左時理由充分的句子,反而是不經思考脫口而出,這就說明,她以前肯定是個活潑的性格。”

朗冶點點頭:“邏輯嚴密推理正常,但你想表達的內容是?”

“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這樣失控呢?”我興奮的盤起腿,“隻有一個屆時,我們談論的內容,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也就是說,齊予對她而言,其實很重要。”

朗冶聽完,淡定點的點點頭,一仰脖子又倒了回去:“我知道啊。”

我愣了一下:“啊?”

朗冶道:“上千年的念念不忘,每一世都不能容許他擁有自己的姻緣,連這樣的心思都看不透,我趁早回洞裏提升情商,別在人類世界混了。”

“呃……”可能我最近需要閉一下關。

他懶洋洋地站起來,順手揉揉我的頭發,打了個嗬欠:“信送到了人也見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明天好好睡一天,後天出發去貴州。”

我其實想跟他討論的是,既然兩方都未能忘情,那何不再續一續前緣呢?我們兩個可以分組合作,已達到和諧共贏的局麵,然而經他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齊予拜托給我的事情我已經順利完成了,在關注下去就屬於多管閑事的範疇,急忙跟著起身:“明天收拾一下行禮。”

朗冶拉開內室和外廳之間隔開的門,提步走了進去:“不用收拾,現買,我不喜歡出去旅遊還拉著大箱子,何況這兩天倦的很,老想睡覺,可能突然離開醫院那種繁忙充實的生活,有點不太適應。”

我心說你在醫院的時候也沒見多麼的繁忙充實,於是嘴上敷衍了兩句,提醒他給自己的房間設上靜音結界,免得齊予大早上擾人清夢。

朗冶抿著嘴角冷酷一笑:“不用,他不敢。”

我想起早上齊予被朗冶修理後的慘狀,頓時笑噴,伸手在他背上招呼了一下:“你下手真夠狠的,強迫人家含燈泡,怎麼想起來的?”

朗冶在客房門前頓住腳步,聲音含著困倦的慵懶:“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昨天給小吊燈換燈泡,舊的隨手放在茶幾上,忘了扔掉了。今天早上正好看見,直接拿來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