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七世盡予你(1 / 3)

其實我的本意是想讓她能放下一切心結好好談一次,沒想到這句話居然莫名刺激到了她,這位姑奶奶一言不發,閃身就不見了。

我和齊予都愣了。

齊予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問我:“她不想見我了嗎?”

我咳了一聲:“可能也不是太想見我了。”

齊予又問:“她走了?”

我有一種好心辦壞事的心情,很不好意思地說:“啊……嗯……走了……”

齊予臉上浮出落寞的神情,沉默了很久才道:“沒關係,至少她願意見我,願意跟我說話了。”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雙雙沉默了一會,他又問我:“你剛剛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我害怕這次再好心辦壞事,遂萬分猶豫,語焉不詳道:“我也是猜測,我覺得她想要的,可能不是你的對不起,而是你直白地表達愛吧,這姑娘估計是獅子座的,很有一種死要麵子活受罪,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氣概,獅子座一般都……”

“我換算過了,她是處女座的,”齊予麵無表情地打斷我,“而且我覺得這個事兒和星座關係不大,你還是直接說重點,別分析星座了。”

我又咳了一聲:“重點已經說完了,你下次見她直接來一發愛的表白,可能效果會好一點,不過我這也是猜測,不一定準。”

齊予顯然已經到了是個辦法都要試一試的地步,當下便點頭采納了我的意見,還一臉感激地看我:“多謝你了。”

我歪著上半身,用桌子撐著胳膊用胳膊撐著頭:“不客氣,咱討論的都是後話,現在的問題是你該怎麼見她?”

齊予雲淡風輕道:“繼續等,反正這麼幾百年的時間都已經熬過來,也不在乎繼續等。”

我更加不好意思:“那要不然……我在幫你在地府打聽打聽?”

齊予更加感激地看著我:“那就麻煩你了。”

要去地府找人,隻能再找簡卓,要找簡卓,隻能繼續去麻煩朗冶,我把齊予送走,果斷關了店門打車去找朗冶。

我覺得我並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人,既然他當日對我求婚,而我又隱晦的表示答應,那我們就是未婚夫妻的關係了。橫豎我沒有辦法在追求長生劫,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有神罩著,新上任的季氏族長也算咱的關係戶,這樣道門裏我就有了兩個關係戶,這兩個關係戶大概應該或許能保一保我的平安。

隻要這個不妖不神的身體不出問題,我就應該不出什麼大問題。

我這樣一路走一路安慰自己,到朗冶家小區門口的時候,已經把自己催眠的歡欣鼓舞,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我身上還帶著有他家的鑰匙,上次和任夏來這兒住了一晚上之後,他並沒有要走,而我就一直忘了還,既然是未婚夫妻嘛就不用顧忌太多的禮節,我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便直接用鑰匙開門而入。

沒想到屋裏是有人的,不僅有人,而且有一窩人。

酒瓶林立的客廳裏煙霧繚繞,空氣中尼古丁含量絕對爆表,我剛走到客廳門口,濃重的煙味已經熏得雙淚流了,還沒來得及開口,任夏像看到救星一樣嗖一下彈起來,撕心裂肺地大嚎一聲:“恩人你終於來了!”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任夏繼續嚎:“恩人你不要走!恩人請你讓我們走吧!我們大早上過來陪這貨喝酒,已經快要喝死了啊!”

我小心翼翼地繞過滿地酷似布陣的酒瓶子,過去把窗戶打開,讓新鮮空氣吹散濃重的煙味,又問道:“他幹嘛要對自己下咒?閑的沒事幹麼?”

任夏滿含責怪地看著我:“還不都是因為你老人家,他覺得是他毀了你的長生劫,所以一直愧疚不安。”

我點點頭:“他就是毀了我的長生劫啊。”

任夏:“……那你是怎麼個意思?從此一刀兩斷再不往來?”

我用驚恐的目光看著她:“為甚要一刀兩斷?本來就沒法成神了,好不容易有個神罩著,我還跟人家一刀兩斷,我這不是作死呢麼?”

任夏用複雜地目光看著我:“那你和他繼續保持……良好友誼,僅僅是為了讓他罩著你?”

我皺眉道:“你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合著我非得圖他點什麼才能保持良好友誼了,那你跟我在一起這麼多年,圖的我什麼?”

任夏笑起來,過來摟我的脖子:“哪有哪有,我這不是害怕你被長生劫刺激的失去神智麼……嗯,兩個問題哈,問完我們就走。”

我點頭:“問。”

任夏賊眉鼠眼地看著我:“他跟你求婚了?”

我愣了一下,覺得臉上分分鍾開始升溫:“算是吧。”

任夏繼續賊眉鼠眼:“那你答應了沒?”

我說:“他告訴你他求婚了,難道沒說我的反應麼?”

任夏笑嘻嘻道:“說了呀,但你們現在……畢竟隔著一條人命的。”

我歎了口氣:“死在我手上的人命還少麼?若是每一條人命都要刺激的心智大變一下,那我早就入魔道了,而且肖鉉……”

任夏一臉如臨大敵地盯著我的嘴唇,那架勢似乎是隻要我一說什麼不太有利於團結的話,立刻就地處決的樣子。

我看著她的表情,忽然覺得有趣,於是問道:“如果我因為肖鉉的事情把朗冶拒絕了,你會怎麼辦?”

任夏殺氣騰騰道:“直接打暈洗幹淨送他床上去,如果必要的話,打死也不是不可以。”

我默默地打了個寒戰:“你什麼時候和他變成一個梯隊的了?”

任夏理所應當道:“我本來就和他是一個梯隊的呀,佛曰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他追你難道我要勸分?”

蘇謀陪朗冶一瓶瓶地幹,此時早已經喝的七葷八素,聽見我倆的談話,醉醺醺地扶著牆站起來,口齒不清道:“朗哥已經追的夠有誠意了,為了不打擾你渡劫,人家愣是忍了幾百年都沒說,雖然到最後弄巧成拙了,但我覺得應該不算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我有點無語,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我必須得恨一恨他才是個正常反應。

蘇謀小腦被麻醉,站的東倒西歪岌岌可危,任夏又趕緊跑去扶他,皺著眉對我道:“那什麼,這個爛攤子你收拾吧,我們就先走了。”

我點點頭,指著地上的一堆酒瓶道:“用你的法術把這一堆摞到陽台上去。”

任夏默默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照做了。

在以上所有事情發生的過程中,朗冶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地上,倚著沙發,一眨不眨地看我,那眼神燙的似乎是澆了熱油,卻被包裹在北冥萬年的冰川之中。

室內重歸寂靜的時候,我在朗冶麵前坐下來,看了他一會,問道:“你神智還清醒麼?”

朗冶異常清醒地點點頭:“清醒,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都聽著。”

那語氣肅穆異常,好像我要對他宣布喪期。

朗冶又道:“我很抱歉那天我貿然插手,如果我不插手,想必你現在已經身登神位,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現在肯定恨死我了,我該怎麼辦呢。”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你能先把自己弄清醒了再跟我說話麼?”

朗冶用手捂住眼睛,聲音沙啞:“我現在就很清醒,你要說什麼就說吧,我都聽著。”

我深呼吸了一下,用平靜的語調道:“我要見一見簡卓。”

朗冶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我,想了好大一會才道:“為什麼要見簡卓?”

我耐著性子道:“你酒醒了再跟我說話!”

朗冶又用手捂著眼睛:“不用,我現在就很清醒,我沒有喝醉。”

我忍無可忍,直接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左搖右晃:“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朗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咳了半天,我的手還掐在他脖子上,他一隻手攬在我腰上,另一隻手保持著捏訣的手勢,整體看來酷似一對小情侶在打鬧,姿勢曖昧無比。

我對上他迷離的眼神,臉上分分鍾又燒起溫度,咳了一聲,訕訕的鬆開手:“那什麼,我這次來呢,是想……”

他忽然勾起嘴唇,挑起一個真切的微笑,攬在我腰上的手用力一推,我的身體直接往前一送,準確無誤地吻上他微笑的唇。

似乎過了一刹那那樣短,又似乎是一生一世那麼長,他放開我的時候,已經微微帶了些氣喘,淡色的唇色彩濃鬱,眼角泛出淡薄的濕意,定定看了我一會,將臉埋進我的頸窩,很久沒有說話。

我被他的力道按在他身上,盡力仰著頭讓他抱著,一會就感覺脖子發酸上身僵硬,便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那個……朗冶……”

“對不起,”他的聲音埋在我的頸窩裏,悶悶地似乎帶了點不易察覺的顫抖:“別恨我,對不起。”

此情此景我簡直要剖心為證,以證明我真的沒恨他。

我在他肩上拍了拍,拍軟他緊繃的三角肌:“朗冶,你為什麼覺得我一定會恨你?”

他沒吭聲,也沒有動作。

我又推了推他,手腳並用地從他身上爬起來,想掙脫這個複述,然而他攬著我腰的手一用力,又把我摁趴在他身上:“對不起。”

我忍無可忍,把他攬在我腰上的手丟開:“你讓我起來,脖子快仰斷了!”

他鬆開手,抬起臉來看我,眼神哀傷又淒迷的樣子,看了一會,歎了口氣,曲起膝蓋來,又伸手去拿近旁沒開瓶的白酒。

我趕緊把酒瓶子拿走藏身後麵,簡直要涕淚橫流:“你能不能先給自己下個淨心咒,我真的有事要告訴你。”

朗冶看了我一會,好像反應不過來我說了些什麼似的,愣了好一會,才慢悠悠的看看自己的雙手:“我沒醉,你說就行了。”

我站起身,從冰箱裏拿了一瓶百歲山,擰開蓋子就當頭澆了下去,行,既然你不合作,那我就隻能自己動手了。

朗冶在冰水的灌溉下打了個哆嗦,騰一下站起身來,看我的眼神冷靜略帶茫然,看樣是清醒了:“你……你怎麼來了?”

我笑容可掬地把空瓶子塞他手裏:“果然男人說話都不能當真,你剛剛還跟我道了半天歉,不僅道歉還耍流氓,分分鍾就全忘了,你覺得這樣合適麼?”

朗冶的目光在我唇上頓了頓,看到我的眼睛,目光一下子黯然:“抱歉。”

我訝然,本來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居然又僵了氣氛,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撞到這個當口,索性再次聲明一下我實在沒有恨他的意思,於是很和藹很溫柔很知心大姐道:“你不要有心理負擔,長生劫這個事情我雖然也很難過,但實在沒想過要恨你,更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朗冶默默無言地點了點頭。

談話對象這麼不合作,讓我有種孤掌難鳴的感覺,又不能昧著良心安慰他說你打岔打得好我正好不想渡劫了,更何況剛剛還一副要死要活的形容,現在又這麼非暴力不合作,男人心實在是太海底針了,難搞。

我倆默默無言地對視了一會,我咳了咳,無奈地轉換話題:“我有正事要問你的,你能不能再幫忙聯係一下簡卓?”

朗冶從睫毛下麵看我:“你找簡卓幹嘛?”

我簡略而概括的把早上發生那場烏龍事件說了一遍,朗冶無語了半天,問我:“你是想勸勸朱顏?”

我點頭:“她逃了七世,好不容易願意跟齊予見一麵,卻被我一句話攪合了,咳,雖然是好心,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辦壞了事,想補償一下。”

朗冶揉了揉太陽穴,隨口道:“這件事你別管了,我去跟朱顏談一談。”

我用驚奇且不可思議地眼神看著他,意味深長道:“你倆混的挺熟啊。”

朗冶在我的目光下動作一頓:“同病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