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夏噎了一下,悻悻地把頭扭過去:“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呢,你亡夫待你倒是好,直接找來個修真派人士把你滅了,他娶你的時候打的主意肯定是養肥了宰掉。”
我情深意重道:“愛上人渣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愛上個人渣,交往,發現其渣的本性,怒分,遇上好人,死活愛不上好人,才淚流滿麵的發現咱好的就是人渣那一口。”
任夏憤怒地踹了我一腳:“你才好人渣那一口,我要去告訴朗冶你背地裏說他是人渣。”
我抹了把汗:“我說的那個‘你’和‘咱’都是泛指,別這麼積極的對號入座。再說了,你我都是遊離於人世之外的物種,這麼幾百年過去,生生死死,愛恨離別不知道旁觀了多少場,比那些電影電視劇精彩多了,按理說早該心如止水,為什麼還是會被凡世的感情所感動呢?有心就有情感,有情感就有恩怨,不管是人還是妖,亦或是神,沒人逃得開七情六欲。”
任夏思考了一下:“那你說這麼多其實是想表達?”
我笑了笑:“我什麼都不想表達,就是忽然有感而發,以前我認識一隻公天鵝,辛辛苦苦幾百年修成了人,他做天鵝時的妻子卻不幸喪生,你知道天鵝這個物種吧,隻要有一方死去,另一方就會馬上殉情。”
任夏瞪大眼睛:“他殉情了嗎?”
我點點頭:“殉了啊,我得到消息的時候,骨頭都快化沒了,你覺得這樣好嗎?”
任夏倚在沙發裏:“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這樣生死相隨,雖然讓人羨慕,可是若真的放在自己身上,又覺得難以接受,如果我死了,我是不願意蘇謀為我殉情的。”
我一針見血道:“那是因為你肯定比他死的晚,倒時候就看你願不願意為他殉情。”
任夏皺了皺眉,為難道:“這要是說不願意吧又顯得不是那麼回事兒,要是願意吧……”
“更不是那麼回事兒了。”我接話道,“我們又不是專門為愛情而生的,感情生活充其量占了個百分之三十吧,錢會掙飯會做事情會處理出去能自己玩,你說你找個老公有什麼用呢?還不是因為這個人和緣,相信嫁給他,能生活的更好罷了?”
任夏敬仰地看著我:“喵喵,你可以說是個婦女之友了,你也去開個感情向微博吧。”
我擺擺手,嫌棄道:“什麼婦女之友,少女之友還差不多。他說的那些,咋一看挺對的,但你要照他那個標準找,鐵定嫁不出去。安全感和幸福感都是自己給的,按他提供的那一套一套的標準,嫁給男神也覺得他一身缺點做不到位不愛你,這年頭結婚和離婚都是分分鍾的事兒,因為太簡單,所以太不願意珍惜。”
任夏道:“安全感那一句我同意,感情就是各人飲水冷暖自知,同樣的一個驚喜,一人看來很感動,一人看來可能就不過爾爾,別人給的東西隨手都有可能收回,隻有自己給自己的,才能安穩牢固。”
我說:“本來這些話我該給蘇謀說的,但要真去說吧,又覺得太矯情,我跟他畢竟還擱著幾百個代溝呢,還是咱倆溝通起來比較方便。任夏,別把感情看得太重要了,這年頭誰離了誰不能活呢?知足才能常樂,他不觸及底線的錯誤,笑一笑就過了,他對你再好,你自己覺得不好,那還是不好,他對你再不好,你覺得好,那就是好。當然,後者可能有受虐的傾向,我個人不是太提倡。”
任夏晃著杯子裏紅酒,挑唇一笑:“你這就擔心多了,我要是把感情看成生命的全部,鄂莫給我寫休書的時候,我就該去自殺,哪還有後麵這麼幾百年。不過我覺得我有一樣比你強太多,我敢去愛呀,你敢嗎?”
我皺著眉“嘖”了一聲:“別把我說的跟個不會再愛的非主流患者似得行麼,什麼叫做我敢嗎,我不敢能去嫁人嗎?”
任夏不屑的哼了一聲:“不是我說你,你這樣的絕對是沒有愛情的,誰對你好你就跟誰走了,你前夫就是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你掛掉那一次後,之所以到現在還沒跟人走,乃是因為還沒有人對你比你自己對自己更好,朗冶早就看透這一點,所以一直遲遲不願說出愛你,他想讓你因為愛他而嫁給他,不是因為他對你好。”
我很感興趣地坐直了身體:“他還跟你說過這些呢?看來你倆背著我做了不少交流啊。”
任夏高傲地一抬頭:“那是,你當別人都跟你似的,二杆子一根筋。”
我說:“滾,你才二杆子一根筋,你全家都二杆子一根筋。他跟你咋說的?”
任夏踢掉高跟鞋,把腿蜷在沙發上,姿態慵懶,配上她美豔不可方物的臉,越發慵懶誘惑。
我說:“哎哎哎,這又不是你家,注意點形象啊。”
她一向活的恣肆而隨性,一向不把世俗評價放在眼裏,我以為丫會不屑一顧,誰知她翻了下白眼,居然哼哼唧唧又把腳放下了。
我驚訝道:“轉性了啊。”
任夏哼哼唧唧道:“我現在對外的身份是蘇太太,得注意維護蘇先生的聲譽。”
我欽佩地點點頭:“好,這事兒擱我身上我就想起不來。”
任夏白了我一眼:“這就是朗冶顧忌的,他不希望他的婚姻成份不純。”
我“切”了一聲:“這才是想多了,能順順當當在一起到老,那比什麼都重要,我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愛上一個人,如果不是因為他在我身邊幾百年,他待我再好我都不會答應。”
任夏被我的話繞糊塗,半天才遲疑道:“也就是說,你答應嫁給他,不僅僅是因為他對你好?”
我抿了口紅酒,道:“算是吧,誰會因為一個人對自己好就莫名其妙許終生啊,腦子有病吧,那要是一波人都好怎麼辦,把自己拆了平均分麼?”
任夏又問:“那你愛他麼?”
我想了一會,沒有回答,反而道:“我跟你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卡在封神之路的一半麼?”
任夏表示不知道。
我挑起笑意,溫聲道:“玄殷說,是因為我動了凡心。”
任夏驚訝地瞪大眼睛,倒抽一口氣:“What?”
我點點頭:“朗冶不是告訴你,因為他貿然出手,所以導致我渡劫失敗麼?我心裏知道,其實不是,是我,他向我求婚之後,我動了凡心,所以無法渡劫。”
任夏震驚道:“怪不得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也不怪他,原來是……”
我嗔怪道:“歸根結底還是得怪他吧,等我度完劫之後再提這件事不好嗎?非得在那個當口,害得我分分鍾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任夏長長舒了口氣:“天意啊天意啊,天意如此。那你現在咋辦?”
我聳了聳肩:“涼拌唄,玄殷說他給我帶來了長生果的消息,但是我完全不想知道,隻一個長生劫,就出了這些幺蛾子,在找長生果指不定招什麼災呢,橫豎現在也沒影響,先這麼著吧,等實在不行了再想辦法。”
任夏羨慕道:“你心態好,這要擱我身上,上天入地也得把長生果找出來。”
我說:“你現在就能上天入地地找,不耽誤。”
任夏幹笑兩聲:“還是耽誤的,我長生了蘇謀怎麼辦,這幾百年的寡守著,我情何以堪。”
我說:“你不長生活的也比他長,咋,合著你打算屆時給他殉情呢?”
任夏謙虛地擺擺手:“我要能幹出來這事兒,當年我就殉了,還輪得著蘇謀麼。哎,你回頭幫我問問玄殷,我這個人的終點毛時候才能修到,我不想給他殉情,我想和他一起變老,然後一起死去。”
我默了默,情深意重地感歎:“真好啊,幸虧我找了個神,不然還得糾結守寡的問題,太為難了。”
任夏伸手掐了我一下,嚴肅道:“我跟你說認真的呢,你嚴肅點行不行?”
我急忙點頭:“我很嚴肅啊真的,其實這都不是事兒,反正地府有咱的熟人,等蘇謀死了就投胎,打聽好他投在哪,你繼續出現繼續前世姻緣就行了唄,犯得著守寡麼,還殉情。”
任夏眼睛一亮:“哎,我當初還真沒想到這件事哎,你地府那個熟人可靠不?回頭我請他吃飯,拉拉關係。”
我想起簡卓那個小白臉,“嘿嘿”了兩聲:“最好再給他介紹個男朋友。”
任夏驚奇的看著我:“女的?”
我說:“不不不,男的。”
她看我的眼神開始淫蕩,拉了一個意味深長的長音:“哦,我知道了,很給力呀,回頭一定要拜會一下。”
我點點頭:“當然,以上都是我個人猜測,萬一猜錯了,那純屬倒黴。”
任夏:“……”